樊殊收回自己的視線沒再停留,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想,他自己大概是有些魔怔了。
即使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容貌再相似,也是不同的。郡主就是郡主怎么會是已經(jīng)早已作古之人呢。
岳輕隱見那樊殊漸漸走遠,雖心里也有些疑惑他打量了自己許久,卻又默默離開的行為。但也并不在意,于是就將之拋于腦后了。
“不知道澈王叔口中所說之人是不是月呢?!?p> 岳明澈趕到丹瑕山時,已是兩日后了。靖杰,靖遠二人見自家主子這般不辭辛苦,為了郡主兩日來不眠不休的,心里甚至對岳輕隱有了抵觸的情緒,他們不理解王爺為什么愿意為了這個才見面的侄女,這般真情實感。
王爺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反倒并不那么上心,郡主真的值得王爺為她如此付出嗎?主子的決定他們做屬下的也沒有權(quán)力干涉,所以只能聽命行事,如果王爺覺得值得,他們也不會說太多。
“但愿郡主是個懂得感恩的?!本附苄南搿?p> “王爺,據(jù)暗影傳來的消息,那隱世高人偶爾會在丹瑕山下一竹舍中撫琴,平日里要見他還得看運氣,可那人的確治好了兩個身患眼疾之人的眼睛,若暗影探查之事吧不假,那此人定是個醫(yī)術(shù)精湛之人?!?p> 岳明澈面色淡然,沉思片刻后才道:“若真是有高明之處,就算此人再難請,本王也一定會將此人請動,只要他真能治好丫頭的眼睛,他有任何要求,本王可以做到的就絕對不會拒絕?!?p> 眼看著那翠竹深處一間屋舍離他們越來越近,岳明澈便下了馬,將手里的韁繩遞給朝他走來的靖杰手中,抬步走入竹林。
他們剛走進竹林,就見一著青衣玄袍的男子走出來,那男子緩緩行來恰如清風(fēng)朗月臨照人間,靖杰,靖遠對上那人清寒無波的眼神,立刻心頭一震,那種強大的壓迫感席卷而來,令他們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們心知這是出于本能的對于強者的畏懼。只是眼前這舉世無雙的男子太莫測了。
岳明澈一見眼前懷抱古琴的男子,也不禁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fù)如常。
他舉止溫雅,很是謙和,喚了一聲“公子請留步?!?p> 見他果真停下腳步看向自己,岳明澈又抱拳一禮道:“不知這位公子是否于日前為他人治好了眼疾。若岳某沒有找錯人,在此便有一事想求公子能相助一二?!?p> 岳明澈見淡漠的眼里似有了一點溫度,于是更加誠摯道:“看來岳某并未尋錯人,還未請教公子如何稱呼?!?p> “鳳姓?!兵P清月看著眼前舉止謙和實則深沉的男子云淡風(fēng)輕道。
鳳清月知道此人便是一直對風(fēng)霧隱頗為照顧的誠王殿下,也是風(fēng)霧隱現(xiàn)在這個身份的九王叔。
岳明澈從善如流地喚了他一聲鳳公子,便開門見山的道明自己此番來意。
“鳳公子,實不相瞞,岳某此次前來是想請閣下去落月城,為岳某的侄女醫(yī)治眼睛的。只要鳳公子答應(yīng)與岳某一同前往落月城,不論鳳公子有何要求,岳某一定不會推辭。”
鳳清月眼眸微斂了一瞬,這時剛好一陣清風(fēng)拂來,朦朧的光影力他玄青色的衣袂隨風(fēng)而動,恍若遺世的神祗一般。
“是嗎?任何要求。”
岳明澈沒有絲毫猶豫應(yīng)道:“任何要求。”
鳳清月心中有些觸動,面上卻現(xiàn)出一絲悲憫的來。
“可你自己都將命不久矣?!?p> “放肆,鄉(xiāng)野之人竟敢如此胡言亂語?!本附茱@然是被鳳清月直白的言語氣到了,覺得他在大放厥詞,冒犯了自己的主子。于是大喝一聲,抽出手中的寶劍朝著鳳清月急刺而來。
鳳清月巋然不動,全然沒有將眼前的攻擊放在眼中。
就在靖杰的寶劍與他只有一指距離時,岳明澈身影一閃便徒手隔開了靖杰手中的寶劍,一揮手就將他拋了出去。
“鳳公子,多有得罪。我這屬下冒犯了公子,岳某在此向公子賠罪。還望鳳公子大量不與他計較?!痹烂鞒貉哉Z誠懇,但姿態(tài)始終不卑不亢。
鳳清月欣賞他身上的氣度,也覺得他這般驕傲的人,為了霧隱能做到這般也著實不易了。
“鳳某并不在意?!?p> “只是你的情況到底如何,你自己想必要比任何人都清楚。言盡于此?!?p> 岳明澈眼中暗流涌動,一想到自己毫不在意的生死之事,被這人輕飄飄地點了出來,曾經(jīng)剛剛得知自己即將命不久矣的真相時,那種絕望的感覺,想要毀滅所有的沖動又被他憶起。
“是啊!他怎么會不懂呢,自己是個將死之人??稍垒p隱就那樣闖入了他的生命,他舍不得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黑暗里,他要盡自己所能的對她好,想再讓她陪自己久一點,再久一點。他的心實在太寂寞了。”
“還有他可憐的母妃,他是恨她,恨她狠心絕情的棄自己于不顧,離開了皇宮,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她追求的愛情并沒有結(jié)果,反而成了太后要挾自己的籌碼。那個女人再可恨,可也是生他之人,他做不到如她一樣狠心,棄她不顧?!?p> 他拖著這副殘破不堪的身軀完全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直到他真的閉了眼,一切也就了結(jié)了。
可是這個人為何要這樣直白的提醒他呢。
他其實也動了殺意,他不喜歡這種被人看穿,又毫無招架的感覺。
可是一想到岳輕隱還需要眼前這個人,他就收斂了心中所有的情緒。
“鳳公子有何要求都可一一道來?!?p> “主子還請三思?!?p> 岳明澈并未理睬身后靖杰,靖遠的異口同聲,冷靜沉著的望著鳳清月。
“鳳某習(xí)慣了獨來獨往,不喜外人打擾,替人醫(yī)治期間更是如此。鳳某因人而異,決定醫(yī)治的時間,還請到時不要過多干預(yù)?!?p> “鳳某沒有什么需要的?!?p> “你們?nèi)巳找辜娉腾s來此處,想必已是極累的,今夜就先在這竹舍中住下。明日再出發(fā)也不遲?!?p> “此物可固本培元,清心療毒,你每日服用兩顆,可緩解你身上的毒性,只是這丹藥也無法為你延續(xù)性命,你的五臟六腑早已被長年累月的毒性侵蝕,已是回天乏術(shù)?!?p> “這般直白的說出來,原是要提醒你,既然時日無多,何不珍惜眼前,放下心中執(zhí)念,讓自己快活些?!?p> 岳明澈只猶疑了一瞬,就收下了鳳清月遞給自己的白色瓷瓶,將它收在懷里。
“多謝?!?p> “不過岳某如今心中很是快活,也有非常珍惜的東西,我請鳳公子醫(yī)治的便是十分重要之人。至于心中執(zhí)念,即是執(zhí)念又如何能輕易放下。若換成鳳公子你,肯定也是輕易做不到的。但還是感激鳳公子今日之言,岳某在此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