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翼提著手中的酒一步步朝典獄司走去,他雖然不喜歡這個地方,但這次是奉了太后的旨意,不想來也得來,這酒壺看起來很有年代感,而且有些地方還沾有少許泥土,不過酒香濃烈,隔著酒壺都能聞到。
顧星翼來的似乎不是時候,安國公的牢房里竟已經(jīng)有人在,顧星翼沒有走進去,而是站在墻邊,他怎么也沒想到來看安國公的人竟然會是---右相,他的死對頭。
“老家伙,你看看你這狼狽的模樣?!庇蚁喑爸S道。
“比不得右相您英俊瀟灑?!?p> “這次你輸了?!?p> “是是是,我輸了。”
顧星翼撇撇嘴,這個右相還挺幼稚,專門跑大牢里來斗嘴,虧他以為朝堂上都是些一臉嚴肅的老狐貍。
“傅郎,你可后悔了?”右相突然嘆了一口氣,顧星翼本來要離開的動作停了下來,安國公姓安名瑜字子傅,右相這一聲傅郎,感覺背后有故事啊。
“咱們的皇帝長大了····”
“放屁,他在老夫面前永遠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我早就警告過你,你不聽還跟我作對,現(xiàn)在好了···”
“你還是收斂些吧?!?p> “滾吧,你這是栽在手無實權(quán)上,我有兵有人怕他李玄野?”
“你呀····”安國公無奈的笑了笑。
顧星翼第一次見到右相這個樣子,外界都說右相同安國公是死敵,可如今來見他最后一面的也是這個死敵,而且看他兩的模樣也并非恨著對方。
他們二人喝著酒,互相拌嘴,顧星翼為了等右相走在墻邊坐了有小半個時辰了。
“行了,你的家人本相會盡力的?!庇蚁嘟K于準備走了,他背對著安國公,低著頭叫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傅郎,下輩子,再見了。”
安國公看著右相離開的背影笑了笑。
顧星翼提著酒壺走進去,安國公疑惑的看著他,顧星翼將酒壺遞給安國公:“太后娘娘讓我來送安國公一程?!?p> 安國公接過酒壺,頓時瞪大了眼睛,手不停的顫抖著,整個人又哭又笑的,顧星翼納悶的看著突然形似瘋魔的安國公輕咳了一聲。
“是女兒醉,是女兒醉···”安國公抱著酒壺既不撒手也不打開。
女兒醉?
好特別的名字,看安國公陷入自己的回憶,顧星翼也沒多打擾,悄悄的退了出去。
安國公腰斬那天,天上掛著大大的太陽,百姓們都拍手叫好說這是上天對安國公的懲罰,顧星翼沒有跟去刑場,而是去了典獄司,安國公呆過的牢房里還放著他帶去的那壺女兒醉,酒已經(jīng)喝完了,只剩一個空壺孤零零的立在殘破的桌上。
顧星翼鬼使神差的將空壺收了起來。
如今安國公府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安國公的尸體被隨意的扔在亂墳崗中,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掀開席子的一角,露出了安國公鮮血淋淋的尸體。
“對不住了?!鳖櫺且眍澏吨窒崎_安國公的上衣,露出了他滿是疤痕的胸口,因為是腰斬,所以許多地方都被鮮血浸染,他艱難的數(shù)著這些傷痕,倒不是因為他是什么變態(tài),而這是太后要求的。
他也覺得很奇怪,但是事實告訴他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所以他將安國公埋了以后就回去復(fù)命了,什么也沒多說,什么也沒多問。
自此安國公被斬,麗妃被貶入冷宮,安國公一脈就此斷送,當然大皇子在霍羽悅的勸說下暫時交給了皇后撫養(yǎng),霍羽悅有時候也很奇怪,李玄野表面上很討厭皇后,可是他最放心的人也是皇后,他不會不清楚大楚唯一的皇子交到皇后手里意味著什么,可是后宮那么多女人,在這種前提下他還是選擇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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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
“安國公這件事,你在當中出了幾分力?”荒屋內(nèi)有兩人對立而視。
“不過就是提供了一個太史令罷了,也得我們的皇帝想除掉安國公我才有這個機會?!崩畛鹾辉谝獾男α诵?,他永遠不會忘記安瑜當初的背叛,導(dǎo)致他和他的母親逃亡躲避了這么多年,不然這位置輪得到他李玄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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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安國公這件事對顧星翼的影響并不大,他還是在尚食局當著他的小御廚,只是眼下又多了一件不大也不小的事,那就是馬上要到他的生辰了,這還是陳媛提醒的,不說他都快給忘了。
往年這個時候禾母一定會親自下廚做一桌子的好菜,禾父也會破例同他喝上幾杯,轉(zhuǎn)眼一年就過去了,今年的生辰也只剩他與陳媛兩人,陳媛不說,可是他不止一次看到陳媛偷偷掉眼淚。
所以生辰前一天顧星翼就包下了上京一家酒樓的廂房,打算生辰那天親手給陳媛做一桌好菜,他如今的手藝已不可同日而語。
“夫君可有想要的生辰禮物?”陳媛坐在他身旁,兩人雖坐在一張長椅上,但是中間卻隔了距離,顧星翼沒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陳媛也沒在意這個問題。
顧星翼想起前幾日在陳媛房中看到的那雙已經(jīng)做了一半的靴子,她禮物都準備好了,他要再說別的豈不是辜負她一番美意:“要真說起來,我的這雙靴子磨損的厲害,不如就請夫人替我做雙靴子可好?”
陳媛溫柔的點點頭,周圍慢慢靜了下來,陳媛張了張口最后還是沒說出口。
關(guān)于過生辰這件事他并沒有告訴別人,他想就他們一家人一起過,只是沒想到顧星翼剛把菜端上來,就看到了天蕊、伊諾唯、蘇太醫(yī)、江青午、甚至瞿溫都在。
顧星翼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陳媛,陳媛笑著拉他坐下:“他們聽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特地過來一趟?!?p> 顧星翼撇撇嘴,其他人他就當他們是來恭賀他生辰的,問題是瞿溫來做什么,想打架么?
瞿溫見顧星翼臉色不善端起酒杯:“以前都是瞿溫不懂事,禾兄多包涵。”
顧星翼沒有接酒杯,轉(zhuǎn)頭看向蘇太醫(yī),瞿溫見狀笑道:“我同兄長之間的誤會已經(jīng)解開,禾兄是個有趣的人,瞿溫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這杯酒···”
顧星翼自是知道瞿溫去找了吳院判,他今天這模樣他并不驚訝,蘇太醫(yī)輕輕點了點頭,顧星翼才從瞿溫手中接過酒杯,算了,算了,如今蘇太醫(yī)與他冰釋前嫌他也不能在中間搞破壞。
天蕊突然拿出一個錦盒:“禾哥哥,你的生辰禮物?!?p> 顧星翼接過有些好奇天蕊送他的是何物,天蕊見他這模樣嘟囔著:“哥哥說禾哥哥同嫂嫂夫妻恩愛,可這些年獨獨缺了個孩子,所以···”
顧星翼聽到天蕊說的話心里一頓,他從未同陳媛行過夫妻之事,他希望她以后能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他同陳媛之間更多的是親情,他尷尬一笑,伊諾唯這才姍姍來遲喝道:“天蕊?!?p> 看他那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分明就是巴不得別人都知道他不能生,瞿溫憋笑看著他:“禾兄,身子有問題要及早醫(yī)治,正好蘇子凜在,你可以問問他?!?p> 陳媛早已滿臉通紅低下頭,中間還悄悄看了伊諾唯一眼,顧星翼白了瞿溫一眼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天蕊似乎也意識到不好,連忙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
顧星翼招呼著大伙吃菜,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嬌羞的陳媛,陳媛會害羞并不是什么驚奇的事,但是陳媛剛剛似乎是在看伊諾唯?
還沒等顧星翼深想,下一秒天蕊就問到:“嫂嫂給禾哥哥準備了什么禮物?”
陳媛見眾人都看著她不好意思的從身后的凳子上取出一個包裹:“夫君,希望你喜歡?!?p> 顧星翼早就知道包裹里的是什么,不過看到他們期待的眼神笑著將包裹打開。
呃····
顧星翼拿出靴子的時候愣了一秒,這雙靴子同那天他看到陳媛正在做的那雙并不一樣,他清晰的記著那雙靴子邊上繡著云錦紋,但是這雙并沒有。
酒醉三巡,眾人各自回家之后
顧星翼手里拿著陳媛送他的生辰禮物仔細看了看,上面的確沒有云錦紋,那么他看到的那雙靴子去哪了,顧星翼不由得又想起今日陳媛看伊諾唯的眼神。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