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冬猛寒,清晨之會,涕凍鼻中,霜成口外,充虛解戰(zhàn),湯餅為最?!稖炠x》
上好的羊肉汁,拌上滑美舒常的面片,劉義真趁熱吃了一大碗,滿頭大汗,渾身都舒坦了不少。
不習慣吃個早飯都有人伺候著,等劉義真吃完,小丫頭禾兒帶人進堂收拾,奉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酪漿。
晉人好飲茶,但是蔥、姜、棗等調(diào)味料合著茶末一起熬煮出來的茶水實在是難以下咽,更何況劉義真以前也并不好喝茶。
羶?nèi)饫覞{,以充饑渴。舉目言笑,誰與為歡?劉義真輕攪著匙羮,感覺著別有一番滋味。
“二公子,今日有何安排?”看劉義真放下了匙羮,禾兒笑著遞上了熱巾。
劉義真接過來仔細的擦了擦嘴角,也笑了,“怎么還未天黑就想著出去觀花燈了?再說王長史不也在差人在府里掛上了不少花燈么,何必要出府?”
元宵佳節(jié),新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自兩漢以來,上元佳節(jié)已經(jīng)是受百姓重視的節(jié)俗。漢明帝永平年間,為了弘揚佛法,下令正月十五夜在宮中和寺院“燃燈表佛”,至魏晉,元宵張燈漸成風氣。
“哪有?”小丫頭努嘴示意正在忙活著的小丫鬟們,“是景兒、云兒、司琴和丹煙她們想出去玩!”
“禾兒妹妹,你自己想出去玩就算了,可不要誣我們的清白!”劉義真平日里對下人倒是寬容,膽大的丹煙笑著打趣道。
景兒、云兒、司琴和丹煙都是伺候劉義真的丫鬟,不過小丫頭禾兒跟劉義真年紀相仿,倒是占了那幾個大的便宜,成了劉義真的貼身丫鬟。
小丫頭頓時不依,幾人嬉嬉鬧鬧亂作一團。
“好啦好啦!”劉義真小手一揮,“待祭祀蠶神之后,我?guī)銈兂鋈ビ^花燈,都去!”
主子既然發(fā)話,幾人也不敢太鬧騰,有序退下,禾兒則招呼著幾個下人搬出胡床、絨被放到院子里,劉義真要曬太陽。
初升的朝陽曬的人暖洋洋的,小丫頭一邊給劉義真蓋上了厚厚的青鼠皮裘,嘴里一邊絮絮叨叨:“二公子,這幾日大雪雖停,但外面是更冷了,你這病剛好,萬一又怎么的了,王長史還不打死奴婢啊!”
這青鼠皮裘據(jù)說是姚泓宮中之物,老劉占了長安,清點繳獲,直接就留給自己了。
劉義真不理絮絮叨叨的小丫頭,拉過皮裘蓋上,這時剛剛退下的丹煙又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二公子!”丹煙行了一禮,“劉乞有要事求見!”
劉乞?
王修不是安排他帶人去暗查到底是誰在長安城散布流言的么?
有消息了?
“劉乞,查到了什么?”待劉乞禮畢,劉義真徑直問道。
“這......”劉乞抬頭看了下邊上的兩個小丫頭欲言又止。
“禾兒妹妹,管家正準備祭門神呢,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毙募毜牡熤绖⑵蛴幸路A報,拉著禾兒就往外走。
“可是......”禾兒一時不備差點被拉了個趔趄,急忙道:“二公子這還要人伺候呢!”
“去吧!”劉義真笑著說道,“待會有事我差人喊你!”
小丫頭這時也反應過來,行了一禮被丹煙拉出了院子。
“說吧,查到是誰了?”劉義真緊了緊皮裘,厚厚的大雪正在融化,比下雪的時候更冷了。
“還未有!”劉乞看了看劉義真的臉色趕緊接著道:“小人領王長史之令,近日帶人在長安城內(nèi)四處查訪,這流言似乎憑空而來,多有暗傳,實在是難以覓得蹤跡?!?p> “不過王長史查得諸軍近日亦有訛言相傳,小的便也派人留意著。”劉乞見劉義真并未生氣,于是繼續(xù)說道。
“哦?”劉義真抬頭看了看劉乞,“那你今日所為何來?”
“手下之人剛稟告小人,說是......說是......”劉乞斟酌了半天,這才接著道:“今日傅將軍邀王將軍入營計事。”
傅弘之邀王鎮(zhèn)惡商議戰(zhàn)事。
劉義真想了想,這兩人似乎沒有什么矛盾。
老劉東歸之后,赫連勃勃四路大軍南下。世子撫軍大將軍赫連璝都督前鋒諸軍事,帥騎兩萬直撲長安;三子前將軍赫連昌屯兵潼關,堵塞長安水陸之路;撫軍右長史王買德屯兵青泥,斷絕南北險要之地;而赫連勃勃自己親帥大軍以為后繼。
赫連璝進軍渭陽,沈田子領兵出擊,懼其勢大,未戰(zhàn)先怯,退兵槐里附近的劉回堡屯守,并向王鎮(zhèn)惡求援。
王、傅二人相商,難道是商討怎么出兵救援沈田子?
“可是手下人今日觀察,傅將軍大營今日忽然戒備森嚴起來,而且......而且……”劉乞不敢繼續(xù)說了。
“而且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劉義真皺了皺眉頭。
“二公子讓說小的就說了,這都是手下人的匯報!”劉乞咬咬牙道,“今日手下的似瞧見沈?qū)④娕c王將軍一同赴營?!笔盏竭@個消息劉乞也吃了一驚,這事他不敢稟報給王修,萬一是誤傳,臨陣詆毀大將他可吃不消這個罪名。
思來想去他決定稟告劉義真,二公子雖年幼,可名義上卻是關中最高將領,提前給他稟報了就沒什么后顧之憂了。
沈田子???
劉義真坐了起來。
他不是在劉回堡布置防線么?
沈田子素來跟王鎮(zhèn)惡不合,但是伐秦之戰(zhàn),王鎮(zhèn)惡一直壓沈田子一頭。
晉官制,三品將軍,征東將軍,征南將軍,征西將軍,征北將軍;鎮(zhèn)東將軍,鎮(zhèn)南將軍,鎮(zhèn)西將軍,鎮(zhèn)北將軍;中軍將軍、鎮(zhèn)軍將軍,撫軍將軍為上,劉義真的安西將軍次之,但是排名也是靠前,四安之后四平、左右前后四將軍差不多齊平,往后征虜、冠軍、輔國、龍驤依次。
沈田子好不容易從戰(zhàn)前的四品振武將軍升任龍驤將軍,已經(jīng)超過了傅弘之的四品寧朔將軍,結(jié)果王鎮(zhèn)惡又升任征虜將軍,雖是一個品級,卻生生壓了他一頭,而王鎮(zhèn)惡還是安西將軍司馬,自己卻只撈得個中兵參軍,跟胡人段宏一個檔次了。
所以,老劉沒走之前,這貨一直在老劉面前詆毀王鎮(zhèn)惡;而且本來大家都是在檀道濟手下當小弟,老劉走后,現(xiàn)在王鎮(zhèn)惡直接成了他的頂頭上司了,這讓覺得青泥大捷功勞最甚的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沈田子回長安干什么?
劉義真前思后想,總感覺自己漏掉了什么?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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