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剛剛走過拐角,迎面就撞見兩個槍手向她舉槍瞄準,她現在已經非常習慣自己的肘部噴口了,向前一抬手就向后退了兩米,比改變重心再蹬地后退要快的多。她剛退回墻體后面,兩串子彈就打在她剛才站的位置,要是靠腳發(fā)力不一定能來得及躲開。
對方應該是涂雷的人,相互配合的不錯,輪流掩護著向上壓過來,不時向著殷桃消失的墻角開兩槍,完全沒有節(jié)約子彈的意思。他們顯然很清楚鏈鋸甜心的厲害,估計心里巴不得她趕緊退走,不要接觸。
她有點懷念自己的鳶盾。
幾個小時前,梁華結束了納米合劑的注入以后,就輪到了她。醫(yī)療艙在她身體里發(fā)現了極微量的三號合劑,雖然極少,但是還是在優(yōu)先級上超過七號合劑。殷桃又不識字,所以整個流程折騰了很長時間,還中斷了好幾次,一直折騰了六個多小時才把所有的納米合劑更新完。
差不多是剛跳出醫(yī)療艙,就聽到了來自限制器里的聲音,并不是旭峰,而是梁華。
“所有限制器現在失效,旭峰死了,我在地下,點子硬?!边@幾個字之后,就是一陣刺痛,殷桃扭頭看了一眼韓猛,他也一臉懵逼地看著殷桃,按理說殷桃現在要逃跑,他應該想辦法控制住殷桃。他背后還有四個荷槍的綠衫軍,殷桃現在沒有裝備,可以輕易地被打成篩子。
“去搶那些貴賓!”就在這個時候,殷桃福至心靈地大喊了一聲,然后轉身向走廊伸出跑去,隨著跑動她的聲音越來越遠,“你再不去涂雷的人就要去啦!”
韓猛本來就有點懵逼,被殷桃這么一喊就更頭大了。如果旭峰真的被梁華干死了,那一切好說,現在就是師父死了散伙分行李的節(jié)奏,而體育場鎮(zhèn)上現在最值錢的就是那些貴賓,當成肉票能敲出不少價值。
但是要是旭峰沒死呢?要是回頭旭峰來找他算賬呢?摧毀了體育場鎮(zhèn)的商譽,恐怕不是炸掉他的腦袋這么簡單。旭峰多年積威,韓猛也不是第一次見他料理手下了,想起來還是渾身發(fā)抖,痛苦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痛苦的沒有希望,沒有終結,要一直痛苦到旭峰滿意為止。
這體育場鎮(zhèn)的買賣要是被他攪黃了,估計旭峰不折騰他個十年不會滿意的。
等他回過味兒來的時候,殷桃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手下,眼珠一轉,大聲喊道:“都聽我命令!現在局勢不明,很可能有破壞分子在威脅鎮(zhèn)上的安全,你,帶著一隊去控制角斗士,讓所有人都在自己宿舍里待好。你和你,集合其他人去守衛(wèi)貴賓休息區(qū),把貴賓們保護起來以防萬一!貴賓的護衛(wèi)中可能也有威脅分子,如果有反抗就把他們壓制住?!?p> 他的腦子還是可以,立刻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等到確認旭峰已經蹬腿了,多“保護”一陣這些貴賓收點費用也是應該的。至于控制角斗士,一隊一共就十二個人,根本不可能,尤其是角斗士里還有幾個像蕾拉這樣的主,估計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各自行動了。但是萬一到時候發(fā)現旭峰沒有死,他畢竟也保護住了貴賓,表現也交代的過去。
這韓猛,看著憨厚耿直,其實能混到這個位置的哪有一個呆子呢。其實這個時候,他手下的四個沒有用過七號合劑的綠衫軍還一頭霧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跟鎮(zhèn)上的九成人一樣,但是剩下的一成人,已經在梁華的那一句話之后,像是踩了電門一樣開始飛速行動。
殷桃用單手撐樓梯扶手翻越的方式連續(xù)下了兩層樓,只用了短短幾秒鐘就沖進了武器庫,五十三已經在武器庫里等她了,身邊放著早已經整備好的黑鉗。其實武器庫里這個時候還有不少在實驗裝備的角斗士。只有極少數人在幾秒鐘前聽到了一個聲音,對于剩下的人來說,今天的角斗已經結束,是準備休息的時間了。
“我拿不到彈藥,別的都在這兒了,一套備用電池?!蔽迨届o地說道,“祝你好運,我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干什么。”
“謝謝,合作愉快?!币筇抑换宋迕腌娋痛┖昧俗约旱暮么顧n,電磁噴嘴一閃,就向著門口跳去。
視角回到眼下,顯然涂雷已經命令自己手下的人壓制體育場鎮(zhèn)了,他的人手比韓猛要多,戰(zhàn)斗力也強,除了最有價值的肉票以外,體育場鎮(zhèn)還有第二塊肥肉,就是五十三的工作間里的那些高水平裝備,如果說還要第三塊肥肉的話,那恐怕就是戰(zhàn)斗力各異的角斗士們了。
涂雷不像韓猛這么謹慎,他要把這三口肉都吃下去。
殷桃一腳踢在水泥墻壁上,把墻壁踢出一個大坑,然后右手從中間撈起一把水泥塊,向上輕輕拋起,手肘一彎用噴口把水泥塊朝著拐角方向打了出去。自從學會了用左手掌頂住右手肘內側,兩個噴口的推力互相抵消以后,殷桃就把這對噴嘴玩兒出了花來。
這些飛射的水泥塊像是無數的小彈丸打在走廊拐角的墻壁上,化為無數高速碎片四處彈射,順便激起了大量的煙塵。兩名槍手本能地抬起手臂保護脆弱的眼睛,視野有了一瞬間的遮擋。
殷桃沖破煙塵而出,毒刺斬斷了當先槍手的右手,然后刺進了他的胸腔。
然后殷桃用他當做肉盾,推向靠后的槍手,后者大吼著連開數槍,全都打在自己的隊友身上,殷桃原地跳起一個直體前空翻,雙腿夾住他的腦袋一錯。本來應該是夾斷脖子的一招,但是在外骨骼的加持下直接把他的腦袋從脖子上擰了下來。
滿不在乎地沐浴在大蓬鮮血之中,殷桃把兩人的自動步槍卸了下來,然后慢條斯理地將他們的子彈和手雷全都收好,這才繼續(xù)前進。
這場戰(zhàn)斗還有得打,她得把能拿到的所有資源全都帶在身上。
殷桃的第一個目的地是角斗士宿舍,灰風現在被軟禁在宿舍里,手邊沒有武器,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很容易受到傷害,更何況梁華剛才也說了點子硬,大家需要灰風的攻堅能力。
殷桃在宿舍區(qū)的門廳迎面遭遇了涂雷的一個小隊,對方估計有十到十二人,殷桃這回學謹慎了,沒有貿然出頭,而是先仔細地觀察對方的情況。
情況很不好,涂雷的這支清掃隊,在裝備和構成上都遠優(yōu)于殷桃的人,她忍不住有些嫉妒,不過心里也涌起了熊熊戰(zhàn)意。對方也裝備著外骨骼和護甲,但是殷桃深深地知道使用者的素質才是關鍵,她知道等下去并沒有轉機,何況梁華還在等她,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突襲。大廳大約是個邊長三十米的方廳,挑高有十幾米,這個交戰(zhàn)距離對殷桃非常有利,她要挑戰(zhàn)一下以一當十。
四個電磁噴口閃爍著一陣白亮的明焰,殷桃直接飛越了二十米,找上了自己的第一個目標——人群中的失能棒,雖然她有一點猜測梁華那邊說限制器失效以后這個失能武器可能也失效了,但是殷桃不做豪賭,第一擊先將這個威脅源頭砸成了碎片。
周圍負責使用這個武器的兩名槍手被沖擊波砸的向后倒去,更遠一點的槍手們則開始轉向失能棒的位置,因為剛才殷桃無聲的切入,導致他們反應慢了,但是等到他們轉過身來,只看到殷桃一抽武裝帶,六七顆拔了銷子的手雷就從她腰間蹦蹦跳跳地滾落,眾人面如土色,低頭就找掩護。
然而那個女瘋子趁著大家都在找掩體的當口,雙手各持一把突擊步槍,如同潑水般地向周圍射擊,她的目標原本是遠處的兩名拿著長身管步槍的精確射手,但是一就手就知道手里這槍的精確度堪憂,索性朝著附近的幾個目標連連開槍。
在手雷爆炸前半秒,殷桃騰空而起,然后在空中翻身,雙腳踩在房頂上借力,然后如箭一般射出,直沖著下一個犧牲品殺去。她從蕾拉那里學到了這個類似三角飛的技法,結合她的外骨骼出力打出了非人的戰(zhàn)斗動作。手雷的爆炸幾乎與她在房頂上雙腿收緊到極限開始爆發(fā)的瞬間重疊,就在下面的人被炸的人仰馬翻的時候,殷桃已經撲向了自己的下一目標。
那是一個穿著十七型外骨骼的槍手,肩上還掛著一挺班用機槍,是這隊人里的火力手——第二有威脅的目標。不過他立刻被一次兇猛的斬擊直接連人帶外骨骼劈成了兩半。毒刺的鏈鋸嗡嗡作響,殷桃整個人沐浴在鮮血之中。
其他槍手這個時候才算是反應過來,從掩體中探出頭來向殷桃射擊,殷桃拎著那個倒霉蛋的半截殘尸作盾牌,向房間角落的一根立柱退去,她的手臂和腿上都中了幾槍,不過大部分打在五十三強化過的護甲上,沒什么大礙,只有一顆子彈打在護甲上轉向,在她的右腿上開出一個血槽,但是完全不影響她的動作。
等到退到柱子后面,殷桃用毒刺撬下了殘尸肩膀上的班用機槍,就向外潑出一陣彈雨,將兩個想要借著火力壓制圍上來扔手雷的家伙又逼了回去,還打傷了一個。殷桃有點想念自己的鋼牙,她慣用的手槍指向性好得多,在這種交戰(zhàn)距離下可以直接瞄準對方手里的榴彈打,讓他們自食其果。不過眼下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對方訓練有素,短暫的混亂之后,已經向殷桃的兩個側翼包抄過來,要將她壓死在現在的位置。
殷桃單手扶著立柱,縱躍而起,然后在立柱和墻之間的夾角一個折返跳,由于被柱子視線遮擋,直到殷桃現身,眾人還在瞄準立柱的底部,他們愕然抬槍,但是已經晚了,殷桃已經向著自己的心腹大患,精確射手直飛過去。班用機槍在空中不斷射擊,將一名精確射手打成了篩子,然后她合身撞向第二名射手,重量和勢能讓對方多處骨折,吐血暈厥,眼見是不活了。
由于她幾乎橫跨了整個交戰(zhàn)區(qū)域,來到了戰(zhàn)場的另一側,剛才還藏在掩體后向她開火的槍手們此時將自己的肉身在殷桃的射擊線上暴露無遺,而且精確射手的射擊陣地挑得非常不錯,開闊而略高,非常方便展開火力。趁著他們慌亂地尋找掩體的時候,殷桃把彈鼓里剩余的幾十發(fā)子彈全打空,擊殺了四個人。
殷桃的戰(zhàn)斗風格,一向是這么簡單利落的,打到現在,十二個敵人死七傷四,最有威脅的幾個人都被拔掉了,從她跳進場中開始算只花了差不多十四秒鐘的時間。
“鏈鋸甜心!你敢不敢跟我堂堂正正打一場!”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有人向她喊話了,殷桃一探頭,只見一名穿著動力外骨骼的大漢,左手舉著厚重的防爆盾牌,右手拿著一把一米長的電擊棒,正向她緩步走來。
殷桃有點奇怪,梁華也不在這里啊,怎么又有人想跟她打肉搏戰(zhàn)了?但是她本能地一摸鋼牙,不禁心下氣苦,小口徑子彈威脅不到防爆盾,鋼牙現在只裝了一些彩彈,她剛才又把機槍打空了——對方多半是聽到了擊錘空響的聲音才敢跳出來的。
“哼!打就打!”殷桃賭氣地拔出毒刺,耍了一個令人目眩的劍花迎了上去。她毫不猶豫地強攻,連續(xù)幾劍遞出,對方都用盾牌接了下來,殷桃立刻意識到這確實是個老手,一般盾牌使用者接攻擊的時候都會向內收一點,比較省力地緩解掉斬擊的沖擊力。但是這個家伙每次都向外彈開她的斬擊,讓她的斬擊不能完整發(fā)揮出來。這是正確的選擇,因為向內收的話,盾和劍的接觸時間就太長了,可能會被毒刺的鏈鋸掛住劈開。他的外骨骼出力比殷桃好,又在殷桃發(fā)力達到最高點之前將斬擊截住了,所以這樣對抗并不吃虧。
兩個人眼下力量相似,而且對方那根電擊棒打殷桃這種輕型目標是有優(yōu)勢的,粘上一下就有可能讓她失能。殷桃還真的不敢貿然貼身短打,畢竟是以對手為圓心,角速度上吃虧,用噴口快速改變站位的話也不一定能快過他的原地旋轉速度,竟然一時有點耗子拉龜無處下手。而對方的計劃倒是非常明確,就是壓縮殷桃的行動空間,把她往墻角擠。
雙方連著過了十幾招,已經遠超過了殷桃殺死其他槍手的平均時長,期間這個壯漢只揮出了兩擊,雖然殷桃都堪堪躲開了,但是他的出手時機也是選的非常刁鉆,讓殷桃感到有些難以應付。
在鉚釘鎮(zhèn)與破壁機對戰(zhàn)的時候,如果碰到這種僵持不下的情況,其實優(yōu)勢反而在殷桃這一方,她可以通過精確開關動力外骨骼節(jié)省電量,最后耗死對方,但是眼下不行,姑且不論她剛才飛來飛去的戰(zhàn)斗電量消耗肯定遠超過對手,即使是考慮時間因素,她也耗不起,梁華那個廢物還得靠她去救呢!
又是一次攻擊被對方彈開,殷桃雙目一凝,扔掉毒刺,開動了所有的噴口,向對方猛撞過去,那壯漢顯然早就在等這一刻,他仍然擺出了持盾防御的姿勢,電擊棒沿著盾牌的邊緣直刺而出,只求蹭到殷桃就可以將她擊倒。
殷桃雙手抱住盾牌的邊緣,在電擊棒沿著邊緣砸落在她手上之前,只開動了右肘的噴口,一推一拉,用大力試圖將盾牌掀翻,但是對方老謀深算,順著殷桃使勁的方向旋轉身體,卸去了進攻的力道,殷桃一擊不成,不得不松手避開電擊棒。順勢向下倒去,伸腿掃向壯漢沒有盾牌保護的下盤,壯漢剛才轉身重心不穩(wěn)無法有效躲閃,只能用盾牌向下斬擊試圖截住這一擊。
然而殷桃再一次發(fā)揮了電磁噴口的優(yōu)勢,在沒有任何準備動作的情況下又從倒地恢復到了站立姿態(tài),終于找到了盾牌防御的空隙,一掌打在壯漢的臉上。這一下可沒有任何留手,壯漢的面盔被重拳打的陷進顱腔里,都從內側貼上后腦勺了,瞬間死的不能再死。殷桃滿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腦漿,撿起毒刺先送了幾個傷員一程,這才向宿舍區(qū)走去。
不過宿舍區(qū)里面的情況此時就有點微妙了,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余具綠衫軍的尸體(有的碎片也可能是同一個人的),角斗士們正分成兩派對峙著。
“你們殺了這么多綠衫軍,一會兒霍克先生來了怎么交代?”殷桃進來的時候,正趕上鮮血屠戮者氣沖沖地與對面的角斗士交涉,“我們就是出來混口飯吃,你們到底想干嘛?”
“你不了解情況,旭峰剛才已經死了,這些綠毛龜是想把我們抓起來賣成奴隸?!币柏埨倮行┙辜钡亟忉尩?,“我們得聯合起來才能逃出去。”
殷桃也顧不上管這些,她急匆匆地沖向灰風的宿舍,門口果不其然還躺著一個綠衫軍的尸體,她一腳踹開大門,早已埋伏在門后的灰風猛地向她撲過來,在空中才看清是殷桃,化攻勢為一個抱抱,掛在了殷桃的脖子上。
“太好了,你沒事兒,我擔心死了!外面突然一團混亂,我不了解情況就沒有輕舉妄動?!被绎L高興地喊完,吧唧在殷桃臉頰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