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邕巴仙島,八神并沒有將眾人帶往拓羈場訓話,而是直接落在了邕巴仙島的一處灘涂之上,回首即是深邃幽藍的南湖,遠眺即是錯落有致的行館。
重新踩在邕巴仙島敦實的土地上,眾人的心也總算落回了肚子里。這一趟有驚無險的“殺伐”試煉提前結(jié)束,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值得慶賀的事情。而且經(jīng)過這段時日的相處,眾人相互之間都有了惜別之情,共患難的經(jīng)歷化解了彼此間的疏遠和隔膜,很多人都快速地熟悉起來,不再區(qū)分什么妖界、人界和天界的不同,大家都在稱兄道弟,就像要永遠住在邕巴仙島不再分開一般。
白閣上仙清了清喉嚨,搖頭晃腦地朝眾人道:“恭喜各位通過第二關(guān)的試煉,接下來可休整三日,三日后將是‘對決’試煉,屆時將抽簽決定兩兩相對的對決順序?!卑组w的話無疑如油鍋中濺入了一滴水,剎時讓笑臉相對的眾人慌了顏色,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才共過患難同過生死的伙伴那么快就要拔刀相向了。
葆迦年撇了撇嘴,朝一旁的昭辰輕聲道:“這白閣老頭太壞了,我等剛回到邕巴仙島,屁*股還沒蹭上軟塌,他就迎面一盆冷水兜頭潑來,分明就是想讓我等在這三日里都不得安生啊!”
昭辰連連點頭:“就是,眼看就剩最后一關(guān),不如就像之前一樣將試煉的內(nèi)容先瞞著大家,當日再揭曉也是不遲,反正到時候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誰也沒什么好埋怨的。如今提前那么一說,還真是存心不讓人好過??!”
珩景和洛安對視一眼,皆抿著嘴搖了搖頭。
而炸開鍋的人群中一片嘩然,大家交頭接耳,根本停不下來。
“如此說來,咱們果然必須面對面的較量一番了?也不知是點到為止還是不死不休啊?”
“點到為止估計也很難分出勝負,但不死不休也太過血腥了,應該就是可傷人但不可要人性命的打法吧!”
“但這‘可傷人’如何界定?。渴侵灰€剩一口氣,就不能算殺只能算傷,還是但凡見血就該收手?”
“你們還有心情討論這些,也不先想想自己的對手會是誰,萬一遇到好友你是不是也要全力以赴?又萬一遇到的是那幾位殿下、公主你是傷還是不傷?”
“對對對,還有那個桃小別,誰要是遇到她,就不說她的那只靈獸了,光是她那把索月劍,咱們之中又有誰能力敵?”
……
眾人像是忘卻了八神的存在,陷入焦躁不安地討論中。
白閣原本還饒有興味地聽著眾人的交談之聲,天凌上神卻在此時遞了個眼神給他,白閣只得再次清了清嗓子高聲道:“爾等不必擔心,此場對決并非要大家不死不休。屆時將會在拓羈場上準備數(shù)方擂臺,幾組參選者同時進行對決,所有人不可使用術(shù)法、法器和符篆,唯一比選的就是劍術(shù)。兩兩對決中,勝者進入下一輪,等待另一個勝出的對決者;被打落擂臺者為敗者,敗者還有一次機會與另一個人對決,如失敗兩次,則失去遴選資格。如此,走到最后的二十名遴選者可入我天界,投八神其一的門下,修仙途,求神位,各憑造化!”
天凌上神補充道:“當然,若遇強敵可放棄比試自行離去,即使比試已經(jīng)開始,如力有不逮者也可告饒,或者跳下擂臺自行離去,絕不勉強。”說完深沉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一圈,使原本有些慌亂的人群不由得一振,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許久未開口的洛安此時卻道:“告饒?跳下擂臺自行離去?”他的語調(diào)平靜,像只是在復述天凌上神之言,但最后那個字的尾音分明拖得很長,并且語調(diào)還稍稍上揚,讓人一下就能感覺到他話中的不屑和不喜。
桃小別就站在洛安身側(cè),自是將他的話聽得分明,她暗暗一笑,歪過頭去朝他道:“是不是覺得上神的這句話傷害性不大,羞辱性極強?”洛安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桃小別又道:“你是不是被打死在擂臺上也不肯告饒或自行離去?”
洛安這回笑了:“誰有這個本事?”
桃小別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他道:“我倒想要試試!”
洛安回頭看了桃小別一眼,垂眸道:“我可不想碰上你。”
“為何?”
“瞧你這性子,應是慣會耍賴的人,你不若去與葆迦年打上一場,看你二人誰賴得過誰。”
“你們在說我?”葆迦年突然湊了過來,桃小別指著洛安趕忙朝他道:“是他在說你,他說你最會耍賴!”
葆迦年難以置信地看著洛安,不依不饒地道:“洛安殿下何時學會背后道人長短了?而且還是在別兒面前如此說我,是何意思???”
洛安也不回話,抿著嘴朝八神的位置揚了揚下巴,葆迦年和桃小別順著洛安下巴的指向看過去,頓時接收到一道嚴厲的目光,那是天凌上神的炯炯雙目正在緊盯著他二人,仿佛在告誡二人是時候閉嘴了。葆迦年和桃小別同時縮縮脖子,也不敢再纏著洛安,各自端端正正地站直了身體。
這時,陸耀上神開口道:“對決中萬望爾等顧念相識一場,只求擊落擂臺,而非取人性命?!?p> 眾人一聽趕緊作揖回話道:“謹遵上神教誨!”
而白閣嘿嘿一笑道:“本仙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天界的此次遴選本就受各界關(guān)注,爾等得以進入第三關(guān)的試煉已是萬中無一,不管是去是留,走到今日已實非不易,而這樣的榮光理應有親眷好友分享。因此,天帝特允在‘對決’試煉時邀請爾等之親眷友人前來觀戰(zhàn),為爾等助威。”
眾人一聽均是滿臉興奮,“如此甚好”之言不絕于耳。
寂世日從懷中摸出一只“傳訊金蟬”道:“稍后這傳訊金蟬每人一只,爾等回去后好好想想要請何人前來觀戰(zhàn),想好后執(zhí)此金蟬默想欲請之人及那人所在之處,并將欲告知對方的話在心中默念三遍,再放飛金蟬,金蟬自會找到此人,并將爾等要說的話帶到?!闭f完又拿出一個大布袋道:“還有,將爾等在那溟極道中得到的獸元統(tǒng)統(tǒng)交來,一顆也不準私留?!?p> 眾人還以為是各位上神要驗那獸元的真假,并不作他想,很快就將獸元都裝到了寂世日的那個大布袋里。寂世日掂了掂布袋的重量,沖天凌道:“這一佰來顆獸元果然挺沉。”
天凌朝他點了點頭,寂世日就朝桃小別招招手:“丫頭,你來!”
桃小別左看右看之后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上神是在叫我?”
寂世日笑著朝她點點頭,又使勁招了招手。桃小別斜著眼輕聲對洛安道:“這位上神不會是叫我去幫他扛東西吧?”
洛安只道:“還不快去!”
桃小別心中雖有猶疑,但還是一步三跳地趕緊跑了過去,笑吟吟地問寂世日:“上神有何吩咐?”
哪知寂世日提起那袋獸元塞進她手里道:“給你了?!?p> 桃小別大驚:“為何給我?”
寂世日皺著眉道:“給你的那只小獸吃??!”
桃小別問:“它吃這些獸元干嘛?”
此時托別姬走過來道:“獸元乃妖獸之靈力凝結(jié),你的小獸吃了有助于它提煉修為?。 ?p> “而且這些獸元本就是你的小獸所得,現(xiàn)在給了它也算天命所歸?!奔攀廊照f完用眼角掃了掃眾人,一副別眼紅,眼紅也沒用的神情。眾人艷羨地張張嘴,終是沒人敢說一個字。
桃小別沒想到還有這般好事兒,頓時喜笑顏開,將那布袋拎得死緊,像是任憑誰也無法再從她手中搶走一般。
很久沒開口的魏巍此時突然擠到桃小別身旁,朝她揚了揚眉毛道:“你那只小獸拿出來給本神瞧瞧?!?p> 魏巍的話并非請求,顯然是一個要求。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桃小別一歪腦袋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給!”
原本白閣已經(jīng)跟眾人說過可以自行回行館休整了,然而桃小別的話卻讓已經(jīng)開始慢慢散開的眾人全都停下了腳步,都聚在一旁不嫌事兒大的看起了熱鬧。
魏巍顯然沒想到桃小別會如此不給情面地斷然拒絕自己,遂粗聲大氣地問:“為何?”
桃小別也毫不示弱地說道:“我不想給你瞧!我的小獸,我不想給瞧就不給瞧!”
“嘿!”魏巍急了:“你這丫頭還真是沒有禮數(shù)!你就是這般回本神的話嗎?”
桃小別也急了:“您這位上神才是好生奇怪,為何別人的東西您想瞧就非得給您瞧?”
魏巍一時語塞,愣了片刻后氣沖沖地道:“本神不過就是好奇想看看,你莫不是怕本神會出手搶你的東西不成?在這寰宇之中本神見過的稀奇寶貝多了去了,你那小小靈獸可算不上什么!”
“那你不要瞧??!”桃小別說。
“哼,不瞧就不瞧!”魏巍怒道。
一聽魏巍之言,桃小別趕緊行了個屈膝禮,笑吟吟地朝魏巍道:“多謝上神不瞧之恩,小別告退!”說完健步如飛地拎起裝滿獸元的布袋就跑,留下一臉茫然的魏巍呆立原地。
寂世日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他拍了拍魏巍的肩膀道:“你可莫要說她欺辱上神哦,大家可都看見也聽見了,是你說不瞧她才走的?!?p> 魏巍頓時反應過來,跺跺腳道:“哼,不瞧就不瞧,這丫頭實在是小氣得緊!”說完瞟了寂世日一眼又道:“這一點同某些人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寂世日聽完哈哈大笑,還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這就叫物以類聚!這個桃小別就合該是我的徒兒!”
天凌上神在一旁不高不低地“哼”了一聲,提醒寂世日和魏巍此時仍有不少遴選者正圍在一邊瞧著熱鬧,寂世日聳聳肩膀,魏巍則直接朝那些看戲的人揮了揮手:“還不走?看來溟極道之行爾等未使全力啊,要不要再去拓羈場操練一番?”魏巍的聲音又粗又重,每句話的末尾都有嗡嗡的尾音,聽得眾人耳中轟鳴,不待他再說第二句,大家就于頃刻間作鳥獸散了。
張戈看著跑遠的桃小別道:“她為何如此寶貝那只靈獸,連瞧也不肯給人瞧上一眼?”
李達一笑道:“那恐怕不僅僅是一只靈獸啊?!?p> 溫儀瞥了瞥李達一的神色,將托別姬拖到一邊問道:“你其實知道桃小別是得了一只神獸,對嗎?”
托別姬目光閃閃地看著溫儀:“那靈獸與桃小別鉆進豁口之中后,是如何認主,如何變身,連我八神也查探不到。后來我想,這應是求離上神的安排,既是他的安排,唯有神獸,才能配得上他的苦心經(jīng)營。”
溫儀嘆了一口氣道:“看來她果然是他的女兒了,才會讓他如此費盡心機,哪怕是布置一段因果,也要將這機緣送到她的手邊?!?p> “既然如此……”托別姬道:“就讓我助求離一臂之力吧!”說完朝著桃小別飛身而去的行館瞧了良久,直到南湖老龍王將明來請,她才被溫儀拖著走入那煙波浩渺的南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