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小別的身體掛在擂臺的邊緣隨風(fēng)而動,但她的眼神反而越來越鎮(zhèn)靜明晰。
只見她“咔”地一聲將手中所執(zhí)之劍插入那擂臺的珊瑚礁石之中,然后身體輕巧地往上一彈即重新跳上了擂臺之上。只是此刻的她胸上的傷口仍在汩汩流淌著鮮血,左手手掌也滲有絲絲血跡,原本飄逸的衣衫早已被泥土和烏血弄得面目全非,再加上因為激憤而閃爍著妖異紅芒的瞳仁,使得她整個人從上到下、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一股攝人心魄的狂野,讓原本亂糟糟的拓羈場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眾人全部驚疑不定地閉上了嘴,連眼也不敢眨一下地看著這場變幻莫測的對決。
一柄銀劍輕盈地從鄰近的擂臺上漂移而至,靜靜地停留于桃小別的身側(cè),一直靜默于八神身后的無回子上仙的聲音洋洋盈耳:“桃小別的劍已有損,換一把吧。”
桃小別隨手扔掉手中那把布滿劃痕的長劍,她凌空單手一抓,無回子送來的劍即被她吸到了手中。她昂起頭無畏地望向楊沁兒,艷麗冠絕的臉孔上唯有堅毅,她雖粉袍有瑕,卻灑脫似風(fēng),吐出的話更是清冷:“不得不說,今日的你很強,但是不要以為可以三拳兩腿就打敗我。我劍未脫手,人尚挺立在此,此戰(zhàn),未完!”說完斜斜地提起銀劍,劍身上銀芒閃閃,煞氣驟起。
楊沁兒似乎沒想到桃小別還能再爬起來,她的臉上早已現(xiàn)出不耐煩的神色,而眼光中也盡是怨毒,只聽她咬牙切齒的重重吐出三個字:“你找死!”話音未落即如旋風(fēng)般撲向了一身是傷的桃小別。
楊沁兒此時的劍招更是又快又急,手中力道也層層加重,劍尖隱隱挾著一股凌厲的罡風(fēng),呼嘯著朝桃小別鋪天蓋地的灑下。桃小別不再掉以輕心,手中也暗自運出靈力和內(nèi)力加以抵擋。見她忽地拔高身形,楊沁兒也毫不猶疑地拔地而起,追上她舉劍相迎。隨著“錚”、“錚”兩聲,雙劍相交,電芒疾閃,風(fēng)雷乍起。倏爾人影又驟分,各自向左右飄出丈外。兩人落地后持劍而立,劍尖遙遙相對,衣袂隨風(fēng)徐止,劍吟聲仍在空氣間流動,隱隱可聞奇異的激流嘯鳴。
楊沁兒此時雙目圓睜,“突”地甩出手中銀劍,同時雙掌“轟”的一聲送出一股氣吞山河之浩然真氣,飛劍加真氣,如同一只張嘴狂吼的猛獸,沖著桃小別疾馳而去。
桃小別的發(fā)絲和衣袂急速向后翻飛,她微瞇雙眼,腦中一陣轟鳴,她清清楚楚地聽見師父的聲音在她耳邊道:“快劍如電,威勝雷霆!”
桃小別平舉長劍輕靈一跳,她臉上的驚駭之色再不復(fù)見,心脈中似有一股暖流徐徐而出,將她的一雙妖異的眸子燃成了紫紅色,她心隨風(fēng)動,劍隨心揮,身隨劍舞,影隨身飄,還是那套縹緲凌虛劍法,還是那個桃小別,但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今日的自己跟往日如此不同,她的心、她的身、她的手腳都如此舒展,如此靈動,而她手中的長劍劍氣襲人,竟使得整個天地間都充滿了凄涼肅殺之意。
須臾間,楊沁兒的飛劍和真氣撲面而來,桃小別于千鈞一發(fā)之際揮出一片絢爛的光幕,似點點繁星自星空中墜落而下,光幕斬滅了激射而來的虹芒,化解了殺身之噩。她又毫不猶豫地跳起身斬下一劍,劍氣如雷霆,瞬間將楊沁兒的飛劍擊斷,將真氣擊潰,破敗的氣場一瀉千里,卷起了漫天紅葉。
此時的桃小別并不去看楊沁兒不可置信的神情,她再次騰空而起,在空中飛旋扭身,而后長劍揮灑,刺眼的劍芒直沖而起,宛如絢爛的銀龍一般,仿佛要與天上劈落而下的閃電連接到一起,劍芒化出一道流光,射進了楊沁兒的大腿,楊沁兒慘叫一聲,身子筆直地向后倒地。桃小別又急速跳將過去飛踹一腳,楊沁兒立刻如無所依憑的浮萍,飄搖著落向了擂臺之下。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還未來得及驚呼或是唏噓,眼見這場對決就反轉(zhuǎn)至此。
而此時牙珉上仙率先反應(yīng)過來,他揮手拋過來一束光團將急速跌落的楊沁兒救起,同時口中威聲而喝:“她長劍已毀,勝敗已分,你又何故傷人!”
一身是血的桃小別孤身站立于高高的擂臺之上,她扭臉去看牙珉上仙氣急敗壞的神色,口中之言卻是聽不出喜怒:“她方才一而再再而三傷我之時,怎不見上仙出言喝止?”
牙珉似是怒不可遏,口中更是咄咄逼人:“真是黃口小兒,不識禮數(shù),如此頂撞,小妖敢爾!”
牙珉疾言厲色的模樣落在桃小別眼中皆成狂妄,她仰起頭一陣大笑,笑畢又冷冷而言:“上仙如此袒護楊沁兒,莫非是見不得她落敗于我,難道想要親自出手調(diào)教我一番?”
牙珉向來冷肅又孤僻,何曾聽到這般質(zhì)問,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已經(jīng)顧不得太多,身子一晃如流光般向擂臺之上的桃小別撲去。
在場之人均是面色大變,洛安、葆迦年、天歌等人紛紛急喊:“上仙手下留情!”而托別姬一揮衣袖就要出手阻攔,哪知寂世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聲道:“莫動,來了。”
像是回應(yīng)寂世日的話語,“嗖”的一股流光如鞭而至,將伸出鐵掌,立刻就要扼住桃小別咽喉的牙珉一鞭掃飛。然后一股蒼涼曠遠(yuǎn)的梵音由遠(yuǎn)而近:“本神在此,誰敢調(diào)教我的徒兒!”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于明亮的天光白云中,慢慢飄來兩人。
行于后之人眾人大都見過,正是那一身青色長衫的柳憶,只見他神情肅穆,眼底是看不透的深邃。
而居柳憶之前者著一身月白錦袍,身形清瘦,容顏如畫,眸光清冷,說不出的雍容雅致,他的黑發(fā)好似瀑布一般披灑下來,清風(fēng)吹來,他的衣袂飄逸如風(fēng),整個人猶如高高在上的皎月,讓人油然而生一絲敬畏。他緩步而來,腳步沉穩(wěn),眸光內(nèi)斂,周身不見任何凌厲鋒芒的氣勢,卻同樣能令人感覺到他的無上尊華。
蒼冠太子、八神、四湖龍王及法塵亞一見那面如白玉、目似繁星的白袍人全都站起了身子,口中驚呼:“求離上神!”
此稱謂如同油鍋中落入了一滴沸水,使得拓羈場上的所有遴選者都震動高喊:“??!那就是求離上神!”
“求離上神真乃天人之姿!”
“早就聽說求離上神不但修為齊天,更有傾世風(fēng)采,如今一見,果然風(fēng)華絕代!”
“求離上神!求離上神!”
而洛安等人皆是松了口氣,洛安道:“這回誰也不能欺負(fù)桃小別了?!?p> 葆迦年望著求離上神點點頭:“應(yīng)該說,眼下她想收拾誰便可收拾誰!”
昭辰也道:“把那牙珉上仙倒吊著鞭打估計也并非不可!”
珩景則道:“恐怕,沒那么簡單??!”
澄黛拖著奕瑜的胳膊道:“桃小別的后臺太硬了!”奕瑜仰臉看著居高臨下的求離,眼中也盡是艷羨。
而求離上神在眾人的呼喊、議論聲中置若罔聞,他不去看八神,不去看四湖龍王、不去看大妖司法塵亞,連那蒼冠太子都分不到他的半點目光,他只將閃著幽光的清澈眸子看向了一身血污的桃小別,只見他沖桃小別舒眉淺笑著,如春日陽光般的溫暖笑顏立刻就直化眾人心底,而他只對桃小別伸出了手:“別兒,過來?!?p> 原本渾身乏力,腦袋懵掉的桃小別像是立刻回過神來,她身形一晃間就撲進了求離上神的懷中,緊緊地抱著求離上神喃喃道:“師父,師父,你終于來了!別兒差點就輸了,只差一點就輸?shù)袅?!那個楊沁兒真的太強了!”
求離上神搖搖頭:“并非是她強,是我的別兒太強了?!?p> 一向?qū)η箅x上神之言深信不疑的桃小別此刻卻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這位師父,而求離上神朝著楊沁兒的方向勾了勾手指,抱著傷腿一臉驚惶的楊沁兒就朝著二人所站之處身不由己地飄了過來。
元虛真人急急地朝求離上神作揖而言:“上神,此次對決勝負(fù)已分,沁兒和令徒均有所傷,此乃對決中不可避免之事,萬望上神莫要動怒……”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又鼓起勇氣道:“還望……還望上神以理公斷。”
求離上神看也不看那元虛真人一眼,只是清冷而言:“本神糾正你的兩個錯誤。第一,莫要稱別兒為‘令徒’,別兒是我的愛徒,要稱‘令愛徒’才準(zhǔn)確;第二,本神并非是來講什么公理大道的,本神只是來為我的愛徒撐腰的!”
說完也不管眾人都是什么神色和想法,求離上神豎起二指朝楊沁兒的眉心一點,只見一團華光在楊沁兒的身上如水般激蕩而開,然后肉眼可見的從楊沁兒體內(nèi)急退出一個幾乎透明的身形,那副身形無度掙扎,攪紐作態(tài),無回子上仙眉目糾結(jié)地輕喊一聲:“那是一個分身!”
無回子的話讓眾人一片嘩然,議論之聲空前高漲:“我就道那位郡主今日怎會如此神勇,竟能力敵小別仙子,原來竟是體內(nèi)藏了高人的一具分身!”
“這些世家貴族當(dāng)真過分,連天界的遴選大會也藐視至此,作弊作到了八神面前!”
“這不是欺負(fù)人嗎?”
“就是,真是太過分了!”
…………
元虛真人一見從楊沁兒體內(nèi)打出的那具分身頓時面色一凜,心知今日說什么都是枉然,只得泄氣般坐會圈椅內(nèi),慚愧地閉上了雙目。
求離上神橫指朝那具尚在掙扎的分身又是一點,口中道:“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那具分身如得令般倏然飄向躺倒在擂臺一側(cè)的牙珉身旁,一下就縮進了牙珉體內(nèi)。
拓羈場上的眾人又是一片驚呼:“我的天,竟是牙珉上仙的分身!”
“牙珉上仙與那位郡主都隸屬泰青崖一脈,也難怪會如此偏幫于她!”
“如此說來,小別仙子豈非憑一己之力力敵了上仙的一具分身?”
“是啊,是啊,小別仙子雖然受了傷,但畢竟憑借妖靈之體對抗了上仙的分身??!”
眾人的音浪一浪高過一浪,而八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知該如何發(fā)表見解。無回子、白閣等上仙也是蹙眉而思,不知牙珉究竟為何會有這般愚蠢的行為。
而方才挨了求離上神一鞭,此刻又被求離上神將其分身揪出,正被四面八方射來的憤怒眼神所包圍的牙珉滿面生寒,知道今日之事無論如何也不得善了。
當(dāng)下他即踉蹌著站起身來,朝著求離上神屈膝而跪。
田小田的甜
必須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