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克的尸體落進(jìn)水中。
而此時,腕表的指針也指向了6的方向。
5:30
伴著洞穴內(nèi)密集的腳步聲,平靜的水面泛起了漣漪。
波紋擴(kuò)散,一道巨型旋渦在水面突兀形成。
“先生,你看!就是張賢忠這個混蛋!他知情不報,想吃獨……不懂合作!還差點把這兩名通緝犯給放跑了!”在眾多追捕者的拱衛(wèi)下,白營主站在一名40多歲的中年男人身邊,碎碎念著。
顯然,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給張賢忠上眼藥的機(jī)會。
中年男人穿著一身潔白的白大褂,滿是褶皺的臉上,金絲眼鏡正反射著黃昏的余光。
聽見白營主的話,他嘴角輕輕扯動。
似乎是在笑,但又像是溫怒前的警告。
他來到張賢忠身邊蹲下,修長筆直的手指輕輕搭在張賢忠刺入胸腹間的刀柄上:“刺傷了肺?怎么?這次的獵物很棘手?”
看著中年人溫吞的目光,張賢忠吃力的站起身。
他沒有理會中年人身后,孫、白二人挑釁的神色,而是低下了頭,輕聲道:“如您所見,先生?!?p> 中年人嘴角再次扯動。
這一次他是在笑。
他輕輕拍了拍張賢忠的肩膀,像是老友間開玩笑一般道:“看來,再優(yōu)秀的獵人,也會有老的一天,辛苦了?!?p> 張賢忠搖頭,沉默著退到了中年人身后。
這一次,中年男人終于將目光放在了洞口的方向。
洞里洞外,黃昏的余光像一扇磨砂的簾幕。
將金、唐二人與中年人隔在兩邊。
他們都只能看見對方模糊的輪廓。
但他們都知道,對方的目光從未從彼此身上移開過。
“跟我回去?!敝心昴腥送蝗婚_口,語氣像外出尋找貪玩子女的父母,有些無奈,又帶著幾分責(zé)備。
金九沒有說話,替他回答的,是手中舉起的96式步槍。
與此同時,一陣此起彼伏的上膛聲從洞中穿了出來。
中年男人身后,所有的長槍短炮紛紛指向洞口方向。
他們走進(jìn)了一條死胡同,沒有人愿意回頭,自然也就不存在妥協(xié)的一方。
金九舉著槍,眼神不停對唐棠示意著。
但唐棠好像根本沒看見他的示意,他身體不停打著擺子。
自從那個男人出現(xiàn),就一直如此。
金九愈發(fā)煩躁,他不知道雙方這種態(tài)勢還能多久。
中年男人的耐心似乎要消耗殆盡了,雖然他還站在那里,但他腳上那雙老舊的皮鞋已經(jīng)開始敲擊地面,發(fā)出噠噠的聲響。
“噠~噠~噠~”
看似閑來之舉,卻也像是在告知金九,何時是最后的期限。
唐棠還在顫抖,整個人像得了失魂癥,金九無論怎樣,都吸引不到他的注意力。
“不能再等了!”金九在心中下了決定。
也就在此時,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中年男人的耐心似乎已經(jīng)用盡了。
他左腳探出,橫跨一步。
“砰!”
96式特有的槍聲響了起來。
子彈擦著男人右肩飛過,高速旋轉(zhuǎn)的子彈在他潔白的大褂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印記。
顱骨破裂的聲音在槍聲的回蕩下顯得的并不清晰。
在他身后,眾人驚恐的望著人群中央!
望著那顆已經(jīng)被打爛了頭顱,仍舊不斷從頸部狂噴出鮮血的尸體。
所有人的沒有動,他們扣住扳機(jī)的手不斷顫抖著。
若是換在任何一個地方,槍聲響起,就意味著必須還擊。
但這一次,他們沒有!
他們必須等待‘先生’的指示。
而從槍聲響起,到鮮血在人群中炸開。
中年男人只做了一個橫跨的動作,然后就這樣看著。
看著金九拉著唐棠從洞口一躍而下。
他沒有阻止,也來不及阻止,況且他也沒想阻止。
男人轉(zhuǎn)身,望著被鮮血淋了滿臉滿身的眾人,溫和的笑著:“看來,談判失敗了?!?p> 沒有人說話,眾人都默默的等待著,等待著‘先生’下一步的指示。
對于這種尷尬卻又極其正常的場面,中年男人似乎早就習(xí)以為常。
他對眾人微微鞠躬輕聲道:“諸位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戰(zhàn)損各營營主可以明天報給我,謝謝?!?p> 所有人轉(zhuǎn)身離去,沒有一人猶豫。
“賢忠。”男人輕聲呼喚張賢忠的名字。
張賢忠停了下來。
“我想和你說件事,本來這件事應(yīng)該在昨天告訴你,但是你知道,通訊……希望你做好準(zhǔn)備。”
張賢忠眼中閃過一抹慌張,但還是被他掩飾過去。
他盡量用平穩(wěn)的語氣道:“先生,咳咳~是思遠(yuǎn)這孩子……”
“思遠(yuǎn)走了,對不起,我沒能留住他,他是個善良的孩子,對不起?!?p> 噗通!
張賢忠如同丟了魂,癱軟在地。
“爸爸,等我病好了,我要跟你學(xué)搏擊、學(xué)武術(shù)!我也要當(dāng)一名厲害的營主?!?p> “爸爸,其實我不害怕,我比其他小朋友都幸運,最起碼我都左手還能動不是嗎?”
“爸爸,我對其他小朋友撒謊了,我騙他們窗外有籃球場,還有新開的花兒。我只是想讓他們開心?!?p> “爸爸……”
積聚的淚水終于越出了眼眶,張賢忠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他知道那個每次見面都會笑著喊他爸爸的小家伙,他……再也見不到了。
并沒說什么安慰的話,中年男人只是輕輕拍了拍張賢忠的肩膀,離去。
洞外,一名身穿OL裝的女人安靜的站在出口邊。
男人出現(xiàn),她便保持與他一米左右的距離,跟了上去。
“利用核電站注入冷卻液的管道逃出去?這確實是個好主意!”男人似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身后的女人說著。
女人沒有回答他的話,依舊默默的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纖細(xì)的手指在手中的平板上翻飛著。
“他們的生存幾率是多少?”又走一陣,中年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問道。
“0.03%”女人似乎早就想到男人會問這個問題,中年男人話一出口,她就將手中的平板遞了過去。
當(dāng)核電站開始注入瀑布水作為冷卻液時,管道中的生命過濾系統(tǒng)就會啟動,原本隨著瀑布流進(jìn)管道的生命體也會在分離系統(tǒng)的分離下,順著另一條管道流向壁壘外的地下河。
而平板上,正是生命體分離系統(tǒng)管道的構(gòu)造圖,還有水中生命體的種類。
“水中除了少量軟組織生物種群,生存最多的就是p屬(群居性)食人魚。如果算上這些生物體的不可抗力,他們的生存率要遠(yuǎn)遠(yuǎn)低于0.03%,先生。”趁著男人仔細(xì)查看平板上的資料,女人在他身后繼續(xù)說道。
男人只是隨便掃了幾眼,就將平板還給了她。笑道:“把他們帶回來。”
“先生,我認(rèn)為他們根本不可能活下……”
“他們會活下來的,至少他會!”中年男人突然停下了腳步,指著女人手中的平板不容置疑的說道。
女人手中,原本的平面結(jié)構(gòu)圖赫然被唐棠的巨細(xì)資料所替代。
只不過原本標(biāo)注唐棠的姓名的那一欄,被中年男人改成了奧斯汀·所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