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靈汐,我已經(jīng)死了,在我姐姐和提羅哥哥離開花沁村的時候。
我永遠(yuǎn)忘不了那一天,那個人的刀,破開了師傅的身體,取了他的頭顱。
在我?guī)煾岛臀业脑岫Y上,姐姐零湘眼淚淹濕了整張臉,她哭著說:“我妹妹那么聰明,師傅那么厲害,他們怎么可能會被山匪害死,尸骨無存?”
我想去喊她,說我沒死。那個人來了,那個殺了我?guī)煾担€抱怨來村中不能帶扈從以至于要臟了自己手的人!那個提羅哥哥的父親。
我沒出去,因為姐姐跟他走了,跟著殺了師傅,還暗中滿山搜捕我形跡的人走了!
姐姐什么都不知道,而我是師傅最得意的弟子,我得為他報仇!
那人死了,不是我殺的。皇宮不是那么好進(jìn)的。我本不明白他帶走姐姐是為什么,直到他的兒子把我姐姐抓了起來。
我站在牢房外,看著已經(jīng)被毒啞的姐姐。姐姐見到我很驚喜,口型卻是:“快跑”。
他兒子,鸞星國的新王站在我身后,用帶嘲笑的目光欣賞著目光驚恐的姐姐。他不回答我為何這么做,反而問我“你其實恨你的姐姐吧,她丟下了你,自己離開了。哈,她的愛,比你這個妹妹可是重要呢。別拿劍指著我,我才不信你們這不堪一擊的親情”。
“我知道了,你更恨那個提羅吧,我也恨他呢!他是害死了你的親人的禍害,是將鸞星國推到那些大國刀下的罪人!鸞星國不求擴(kuò)張,只求生存,他做了什么,他居然贏了,他打贏了!誰需要他這個不敗將軍了!誰需要他把鸞星國變成一根卡在那些大國首領(lǐng)眼中的刺了!小妹妹,你名字起的不錯,靈汐,晨曦。你去殺了他吧,殺了這個禍害,殺了這個罪人給我們鸞星國帶來晨曦!要么你姐姐死,要么他死”!
“我,確實恨他”,我聽得自己的聲音,如此陌生。
“那就殺了他,我會放了你姐姐”。
花沁村是個臨近邊境的小村莊,這里的人種花為生,因為這里也臨近戰(zhàn)場。
我很喜歡花,近年無戰(zhàn)事,另一個國的人私下與村中人交流,多是因為我們村的花好。
村里有個美人,很美,當(dāng)她拿起水壺為花朵澆水時,像極了仙子。她有一個不常在家的丈夫,村里見過的人不多,但當(dāng)他來時,最小的孩童都能認(rèn)出來。不是他有多俊俏,也不是村人見不到富家公子,只因為,他和仙子有一個孩子,比姐姐大一周歲。
那個孩子很會玩,村中的孩童見了他都會親親熱熱地喊一聲“提羅哥”。姐姐最喜歡他了。
他們家就在我們家隔壁,我很理解為什么村里那些孩子那么喜歡他。他很善良,像他母親那樣。
我永遠(yuǎn)忘不了爹娘死去前的樣子。爹爹摸著我的頭說:“靈汐乖,在這兒呆著,不要出來?!蹦镉H笑著“靈汐最乖了?!?p> 然后,他們將我留在山洞里,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那時我已經(jīng)記事。當(dāng)天色昏昏如墨,爹娘的血和土混在一起,分界線卻如此明顯。
爹娘的葬禮上,我聽見有人低聲交談。
“聽說是親眼看著沒了的,怎么承受得住”。
“也不知道怎么活下來的,那么小”。
為什么要看我,死去的人,是爹娘???
別談?wù)撐野?,不要看我……被看見了一定會死掉吧!就像爹娘一樣!一定要逃?p> 我咬牙剛要站起來,一只手覆在了我頭上,我把尖叫壓在嗓子里,耳里塞滿了一句話“抓到你了!”會死的啊。
然而,夢魘不見了,充滿我視野的是村里最常見的麻布的紋路,有淚水劃過我的臉上,哦,是村里那位最年長的阿婆。她抹了把臉,皺皺的臉看向旁邊“這么小,兩個女娃娃怎么活,您真要收了她們?yōu)橥?,就是積了大德啊,就連我老婆咋,都會感激你的。來來來,小娃娃,快,給你師傅磕個頭”。
師傅蹲著身子,我認(rèn)得他,他斷了左腿,是提羅哥的師傅。他和提羅哥的父親一樣,是村外來的,可是,因為一條腿斷了,他進(jìn)來后就再也沒有出過花沁村。
他還是青年模樣,一對眉毛極黑。他的手,像爹爹的一樣。
爹爹說“靈汐乖”。
我站起身,面對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拜了下去。姐姐就拜在我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