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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訪萊斯特

第十七章:絕戀

夜訪萊斯特 長恨小公子 5115 2019-06-25 00:11:45

  戚戚在李雨丹期待又灼熱的目光下退下衣物,露出里面皮包骨頭的軀體,每跟肋骨都清晰可見,腹部整個癟了下去,真的是緊貼著后背的皮肉,從側面看如同紙片一樣。

  她接過那件還帶著體溫的西裝往自己身上一套,奇跡般的合身,“你看看,你看看,你真棒呀!”她撫摸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遍遍的夸獎。

  “果然,你穿起來就是很好看的!”李雨丹高興的說,她身后所行之處曼延著深淺不一的紅痕。

  “你為什么自己不穿呢?”戚戚重新褪下衣服,小心翼翼的把它折起來遞還給李雨丹。

  李雨丹為難的皺了皺眉,然后扯了扯自己身上又污穢了一層的衣服,不滿的說:“你瞧,我太容易把它弄臟了,我可舍不得?!彼D念又一想,“我可以讓小野幫我的衣服拍幾張照片,可是他好像更想拍他的小羊?!彼Я艘伦齑剑桓吲d的說。

  戚戚勾起她低垂的下巴,說:“你或許應該再找個男人試穿一下?!逼萜輳澫卵鼡炱鸬厣显鹊囊挛?,不緊不慢的往干癟的身體上套,然后她一邊整理著外衣的下擺,一邊靠近李雨丹,伸出手指勾住她的衣領,拉開領口往里看了看,隨后半瞇著眼睛深深的笑了,“真是太完美了,對嗎?”

  “對對對……那我去找貝勒?!崩钣甑ひ恢敝貜椭@句話,然后離開了戚戚。

  “貝勒!”李雨丹粗魯的闖進了貝勒的畫室,幾乎是用身體直接撞開的門,她不是這樣莽撞的姑娘,事實上她向來禮貌有加,可是此刻,她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完美衣服,她激動的的心臟都要從嘴里吐出來了。

  貝勒在震耳欲聾的環(huán)境里聽不到她的吶喊,于是李雨丹又用力強硬的擠到貝勒跟前,打斷了他正在畫畫的行為,舉著衣服就要往他身上套,“你快試試!你快試試!”因為太興奮了,掩蓋不住的鮮紅體液從袖口飛濺出來,直接落到了貝勒心愛的畫上面。

  貝勒怒不可遏,暴跳起來,用力推了一把李雨丹,狂躁的指著李雨丹大罵,“滾!滾!你給你滾出去??!”這個時候的貝勒看上去像是一頭吃人的猛獸,變形扭曲的五官極為駭人,他罵了很多很多難聽的話,聲音都蓋過音樂聲,最后因為太用力了停不下來的劇烈喘息起來,又因為怒火難消死咬著下嘴唇,惡狠狠瞪著李雨丹,牙齒用了狠勁,一下子就是一條血線。

  李雨丹被貝勒的暴躁嚇壞了,她像只受驚過度的兔子,有些慌不擇路的側著往門外跑,因為還來不及轉回的視線導致上半身和下半身扭曲的像個麻花。

  她往外跑出去好遠了,還能聽到貝勒在房子里的謾罵,直到她絆到小五留在地上的雪鏟,一個失衡生生砸到地上,入夜的雪又開始下了,一朵朵棉花一樣飄下來,就像她之前預料的一樣,在春暖花開的時候自己才會被重新發(fā)現,白雪皚皚掩埋了所有紅色的印記。李雨丹懷抱著自己心愛的西裝,睜大了眼睛,瞳孔里最后的影像是戚戚為她試穿時的畫面。

  在李雨丹徹底消失在雪下時,戚戚穿著剛剛換上了銀灰色的細跟恨天高走了出來,一步步踩碎了雪花,細聽都會慘叫。她走到李雨丹身邊,已經看不清五官了,結滿了冰晶,她蹲下來打開李雨丹的手拿起那件衣服,溫文爾雅的道了聲謝。

  然后她轉身往餐廳走去,她拿著西裝的領子將它抖開來,上面的雪花應聲落下。

  餐廳里那只大黃貓蜷縮在挨著暖氣管的椅子上酣睡著,戚戚打開那件衣服蓋在它身上,“你的食物,等你睡醒了再吃,你看是干凈且干燥的?!?p>  李雨丹空無一人的工作室里傳來縫紉機運作的聲音,戚戚走過去帶上了門,“雨丹不喜歡別人進她的工作室,她在創(chuàng)作……”

  ……

  戚戚回到自己的屋子,看到貝勒已經消氣了,被李雨丹弄臟的畫被修補的不著痕跡,畫上的食客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戚戚歪著頭頗有興趣的數了好幾遍也沒數明白,問貝勒也得不到回應,他知道自己在趕一項偉大的工作。

  看來今天晚上只有我一個人睡覺了,戚戚這么想著。

  今天晚上的雪比前一場大多了,小五的雪是白鏟了,不過,他應該找到新的事情做了,也不需要靠鏟雪來打發(fā)無止境的時間的,那位大爺又要一個人勞動了吧!話說回來,老大爺住的小屋今晚沒有亮燈。

  ……

  雪下了一天一夜,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它殺氣騰騰又浩浩蕩蕩,白晝如同黑夜,太陽如同蒙月,可見度很低,戚戚醒來時還以為天沒亮呢,她也就迷糊了一下會,看了看時間這一覺睡得挺長的,都下午了,四肢有些不太靈活了,好像是生銹的機器。

  貝勒工作室的音樂因為音響沒電自動停了,但是從半掩著的門里看過去,他的身影一直在動。戚戚今天沒打算過去圍觀了,她好奇另外的人在干嘛。

  ……

  這個大院子里最先起來的人是養(yǎng)狗的老大爺,他看著這惡劣天氣正為大黃狗的食物發(fā)愁,門口的雪積了兩尺厚,他連一步都邁不出去,便用方言在門口沖大黃狗喊了兩嗓子,大黃狗也回應了了兩聲,然后繼續(xù)趴下睡覺了。

  只要過了這個冬天,萬物復蘇的時候食物就變得輕而易舉了。

  ……

  大雪伴著大風,一陣旋風刮過了,猝不及防的打在戚戚僵硬的臉上,慘白的臉更白了,這時風帶來的某樣東西打到了戚戚的下巴。

  是張照片,戚戚將它拿在手里仔細欣賞,室外的風雪沒有對她造成過多的影響,穿著恨天高踏雪依舊如履平地,也沒有破壞雪面的美感。

  她今天的恨天高是紅色的,她覺得有些東西在崩壞之際最起碼留下一抹鮮艷的色彩,不是嗎?

  這也是某個遺愿。

  “我拍的不錯嘛!或許我也能當個攝影師?!逼萜菔掷锏倪@張照片還是她昨天幫許小野拍的,照片上許小野像個孩子一樣摟著自己的小羊,鏡片后的眼睛閃亮極了,他身邊有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同伴,他的同伴身材真好,戚戚記得自己昨天還真心的夸獎過她呢!

  她跟小羊一樣的顏色,瘦長的身體,兩條胳膊像節(jié)肢動物一樣打開來,半耷拉的眼睛在干瘦的臉上顯得有點腫,不過也像許小野一樣露出牙床,古怪的笑著。

  戚戚把這張照片隨手貼在就近的玻璃窗上,不一會兒就凍住了,“她穿雨丹的西裝應該很合適吧……不過雨丹不會找她……因為小野太喜歡她了,雨丹肯定要生氣的?!彼樗槟钪?,腳步變成了歡愉的蹦蹦跳跳。

  雪地上散落了好多照片,背景都是那個舊的演播廳,那個瘦長的“美女”有幾張照片擋住了小羊的鏡頭,也有幾張站得很靠后,退入那廢棄建筑物陰暗的室內。

  這是戚戚正要去的地方。

  小五比戚戚快,昨天晚上他就已經去找他心愛的攝影師了,這會他正坐在演播廳的門廊處,抱著許小野一動不動的身體。

  他像所有愛人那樣把許小野的頭抱緊胸口,曲起膝蓋抵住他的背。許小野昨天架的相機還在雪里,三腳架已經掩埋了一半了,無線打印機還丟在門廊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羊就像許小野見它第一眼那樣,每個人都會說……這個小羊真可愛??!

  戚戚無聲的走過去,哼著前一天李雨丹哼過的調子,坐在了小五與小羊之間,她伸手撫摸著小羊,它頭頂殘存的幾根毛特別柔軟,戚戚跟它說:“你的主人有了新的小羊了,她不要你了,不過你也已經死了,該作為他用了。”說完,她像許小野那樣把小羊抱起來。

  又轉頭對小五說:“你這么喜歡他嗎?”

  “我會跟著他一輩子。”小五說,“謝謝你提醒我,你看,我與他在一起了,漂洋過海在蒼茫的戈壁我找到他了?!?p>  戚戚說:“我祝福你?!彪S后她望向屋子里面,對著某個暗處說:“你拿走了你想要的,那剩下的部分就留給水手吧!”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這只小羊我替大黃狗謝謝你。”

  水手抱起許小野往建筑物里面走去,“你是我的,我也將是你的。”

  “別動,我來給你們拍張合影。”戚戚突然說話,然后就是快門按下的聲音。

  緊接著,在戚戚剛走開的時候無線打印機指示燈亮了起來,一張剛剛打印好的新照片慢慢顯像。那是一副構圖專業(yè)的四人合影,合影里還有兩個一摸一樣的許小野。

  我會跟你一輩子,我會愛你到死……

  看來有的時候承諾還是很可信的嘛!

  戚戚把小羊放在了老大爺的門口,然后敲了兩下門,屋里還是沒了亮燈,對于老大爺來說有沒有光亮已經不重要了。

  門開了,戚戚用紅色高跟鞋點了點腳下的羊,老大爺沒牙的嘴張得很大,撐開了每條唇紋。

  這次大黃狗沒有再沖戚戚叫,戚戚甚至都走到了他的柵欄面前把手伸給他聞了聞,大黃狗頻繁的吸著鼻子,口水從兩邊不斷的滴下來。

  戚戚冷冷的說:“你看,你現在就喜歡我了吧!呵!”

  她離開時看見老大爺在房門口沖她揮手,她輕微動送手掌就算回應了,胳膊已經徹底“生銹”了,抬不起來了。

  這一天過得有些無聊,戚戚看到貝勒還在畫畫,失望的說:“還沒畫完呢,不能去找他玩。”然后她走近工作室,給沒電的藍牙音響重新接上充電電源,歌劇上聲音又開始回蕩了。

  餐廳里的大黃貓已經把自己的食物吃掉了一半,另外一半壓在肥碩的身體下,它又睡了,還真是吃飽了就睡安心養(yǎng)膘啊!

  戚戚又去李雨丹的工作室門口轉了一圈,里面依舊的不停歇的縫紉機的聲音,又百無聊賴的在許小野的臥室里晃悠了兩圈,出來的時候往貓屁股上一拍,“你以后可以睡在里面的房間,接下來只會越來越冷了,我會給你準備過冬的食物的?!?p>  大黃貓伸了個懶腰,斜眼看看她,又窩起身子滿意的“咕嚕咕嚕”起來。

  戚戚神經質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連指節(jié)都不靈活了嗎?”剛說完,她的手腕像被折彎的枝條,180度折下去,跟胳膊緊貼到一起,戚戚嘆了口長氣,“總得讓我找到一個新的吧!天氣這么冷,人不應該更加保鮮嗎?”

  她無奈的晃著已經失去支點的手,結果又是幾聲折斷的動靜,連肩胛骨都斷開了,她不疼,只是特別生氣,猶豫了片刻她終于決定放棄這個身體了。

  “你過冬的食物我就給你留在這了哦!”她對大黃貓的方向嘀咕了一句。

  然后戚戚的身體突然失去了支撐,她并不柔軟,反而有些過度僵硬了,以至于落到地面上的時候還砸出挺大的動靜的,把大黃貓徹底從睡眠中吵醒了。

  大黃貓?zhí)乱巫?,沖著眼前新出現的一個高大的男子哈了兩口氣,表示抗議。男子裹著紅黑的袍子抱臂靠在墻上,他無辜的聳聳肩,“這可不怪我,你有什么好生氣的,還不是為你準備的。”

  “喵!”大黃貓像是斗嘴一樣發(fā)出一個帶著情緒的聲音,男子干脆把頭瞥開不看它了。然后大黃貓在戚戚的身體周圍徘徊了兩圈,各處嗅了嗅,最后趴上她身上相對來講最柔軟的地方,腹部。

  “滿意吧?”男子轉回頭對它說。

  大黃貓不在叫了,而是露出獠牙咬開了那唯一柔軟的地方,豁開一個小小的口子,剛剛好能滲出一些體液,不會漫得到處都是,大黃貓就在那個小豁口處一下下舔著甜腥的“美酒”,很快便“醉了”,像所有吃飽喝足的幸福小貓咪那樣,敞著肚子睡開了。

  男子邪邪的笑了笑,然后沖對面的墻角不知何時站著的女人說:“你還皺什么眉頭??!反正你也不會疼了?!?p>  那個女人慢慢的飄了過來,每次,她是用飄的,黑色的長紗裙輕撫過地面,那張臉跟地上的身體一摸一樣。

  她有些哀怨的看著高大男子,這是新的戚戚,皮膚有些透明,整個人顯得沒重量,眼神有些晦暗,看神情她應該是要哭的,可是流不出眼淚。

  待她飄到自己身邊,男子靈活張開手臂攬住他的肩膀,因為足夠高大,戚戚被他掩藏在臂彎,她好像有些不情愿,可是又無法反抗。

  當她還是人的時候,她所創(chuàng)作的這個邪魅英俊的鬼魂是強大的,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消滅他,顯然,他也不打算消滅自己。

  戚戚喜歡美好的臉,可她害怕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本想多看看自己的身體兩眼,卻被鬼魂匆忙的帶走了,她不甘心的干澀抽泣起來。

  “反正你也沒有眼淚,干哭的聲音這么難聽,你為什么還要發(fā)出來?!惫砘暾f。

  不知是真的覺得自己的聲音難聽,還是畏懼,戚戚再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了,她最后努力回頭看了一眼唯一亮燈的房間——貝勒的畫室。

  鬼魂嘲笑到,“他應該不會懷念你,你也不必懷念他?!?p>  你既然創(chuàng)造了我,那就做好獻祭的準備,一開始說你對我投入濃烈的感情,我才會來到你身邊的……

  ……

  第六天,雪停了,天還沒晴,老大爺熟料的剁碎了戚戚的禮物,點燃柴火加上水把四分五裂的小羊丟進去,再加入糧食慢慢的熬著,他蹲在家門口,沖著大黃狗的方向寵溺的宣布著他的開飯時間。

  屋里的煙囪飄出灰色的煙,鍋里的東西在翻滾,老大爺一下下攪拌著煮好的新狗食,把滾燙的鍋整個搬到雪地上降溫,雪一下子化開一大片,雪化的時候聲音還挺大,蘇蘇的,聽起來心里頭會騷動……

  小羊煮出來的食物竟然有一種奇異的肉香,不遠處的大黃狗聞到味道已經很激動了,一直在柵欄你跑過來跑過去,時不時沖老大爺叫兩聲。

  老大爺把手指伸進這一鍋食物里試了試溫度,估摸著差不多了,這才端起大鍋往狗那邊走起。

  ……

  貝勒的畫已經接近尾聲了,畫面飽滿細膩,暗紅的色調像是詭異又喜慶的年夜飯。

  第七天的早上他畫完最后一筆,心滿意足的坐下了,工作室里一地狼藉,他終于覺得累了,原本棱角分明的臉營養(yǎng)不良般的徹底凹陷下去。

  他拖著耗盡力氣都身軀幾乎是手腳并用的爬回了臥室,他躺回舒適的大床上,蓋好純棉的床品,合上了眼睛,因為終于完成了,就連到最后都是勾起的嘴角,戚戚離開時故意留了一扇窗戶,正對著床頭,一陣風漏進來,吹斷了貝勒的每一根睫毛……

  老電視臺里最后一個亮燈的房間也熄滅了,那幅巨幅作品卻在墻上反射著霧蒙蒙的微光,畫還沒有干透,空間里都是油畫顏料特有的香味已經是一股子甜腥的尾調。

  大黃貓在許小野的臥室醒來,它走過幾個窗臺,鉆進了開著窗的房間,確認自己干凈的食物足夠多。

  一生逝于熱愛是多么值得慶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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