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長舌婦
“宋御,你過來下?!鳖櫫鹞醢阉幐喾旁谝慌允^上,朝他招招手。
宋御快步走過去,“怎么?”
“我給你敷藥?!鳖櫫鹞趵?,見他一臉汗珠,又去取了濕毛巾回來給他擦臉。
那只手偶爾碰到自己的臉頰,有些癢癢的,宋御不習(xí)慣,立馬握住她的手腕,“我自己來。”
“別動。”顧琉熙嚴(yán)肅低喝。作為醫(yī)生,最不喜歡的就是不配合的病人了,比如宋御這樣的。
宋御不想惹她生氣,坐在石頭上渾身不舒坦,屁股底下像是有萬千螞蟻在跑一樣。
特別是左臉的傷口被毛巾觸碰到時,宋御更是身體緊繃,恨不得馬上逃離。
好不容易等顧琉熙給他擦完臉,宋御已經(jīng)僵得像塊石頭了。
顧琉熙放下毛巾,道:“現(xiàn)在我要給你敷臉,大概半個時辰左右才可以取下來,那時候也該吃晚飯了,時間上剛剛好?!?p> 她把藥膏涂抹在宋御臉部的疤痕上,宋御道:“你今天去藥房抓藥,其實(shí)是為了我的傷?”
“是啊,你這傷看著猙獰恐怖,其實(shí)也不難治,只要勤敷藥,一個月以后就能看到明顯好轉(zhuǎn),堅(jiān)持下去,最多三個月疤痕就能消除?!鳖櫫鹞鯇ψ约旱乃幏胶苡行判摹?p> 宋御心底似有一股暖流涌過,情不自禁的扣住顧琉熙的手腕。
“怎么,疼嗎?”以為是自己動作太粗暴弄疼的宋御的傷口,顧琉熙停下來,“疼的話我就輕點(diǎn)?”
宋御放開她,輕輕搖頭,而后輕聲道:“謝謝?!?p> 顧琉熙不明所以,給他敷完藥后再用紗布包扎起來,把宋御菓得像木乃伊。
“慢慢的就會好起來的?!币院缶蜎]人敢說你丑了,到時候有些人都撲上來都來不及呢。
“琉熙,謝謝?!彼斡皇莻€把感情寫在臉上的人,他要是不說,顧琉熙永遠(yuǎn)不會明白他的心意。
“這有什么好謝的,這些藥都是用你賺來的銀子買的,我不過是借花獻(xiàn)佛,你倒還謝起我來了?!鳖櫫鹞醢咽S嗟乃幐嗍掌饋?,“以后每天敷兩次,我要是不在你就自己對著鏡子敷,千萬不能中斷,一斷就沒效果了?!?p> “好?!?p> 宋御由衷慶幸,來到他身邊的是顧琉熙。
晚些時分,宋老弟和李氏兄弟也打漁回來了。
“唉,這江里的雨越來越少了,今天還看到江那頭的人也跑過來打漁,大概是眼饞咱們這魚多,可他們也不想想,市場魚多了,那價格只能壓得更低,到時候賣出去的魚還不夠一天出船的錢。”宋老爹甚是惱怒,只在顧琉熙的鹵味擺上桌子了,臉色才好看一點(diǎn)。
之前顧琉熙就留了一部分在家里自己人吃,這會正好端上桌給宋老爹消消氣。
宋大娘已經(jīng)吃過晚飯,正借著微弱燈光給顧琉熙做新衣裳,“這銀子的確是越來越不好掙了,還是得想個長久的法子,以后到了冬天,光靠打獵捕魚是行不通的。”
李安狼吞虎咽,塞了一嘴的菜,含糊道:“沒事姑姑,我跟鄭地主家說好了,冬天上他那當(dāng)短工去,包吃包住,按天結(jié)算工錢。”
“鄭地主是我們這的大善人,你去了可得好好幫人家做事,不許偷懶啊?!彼未竽锏馈?p> “知道了,您放心吧。”
李慕猶豫片刻,道:“姑姑,眼看著冬天沒事,我想去城里跟師傅學(xué)木匠手藝?!?p> “去吧,好好跟王師傅學(xué),以后有出息了,就別像姑姑姑父這樣,天天跟黃土打交道?!彼未竽飿泛呛堑?。
李安不喜歡學(xué)東西,他腦子簡單,學(xué)什么也學(xué)不會,李慕卻不一樣,他會念書會識字,又對木匠手藝感興趣,宋大娘自然支持他去。
離冬天還早,眾人也只是有個打算,到時候會怎么說,誰也說不清楚。
宋老爹又問宋御:“過幾日琉熙就要跟你回門了,該給親家公準(zhǔn)備的禮物,你收拾好了嗎?”
宋御放下碗筷,“嗯,我知道,爹不用操心?!?p> 顧琉熙甚是汗顏,敢情全家人都記得回門一事,就她這個當(dāng)事人自己忘得一干二凈。
宋老爹看著宋大娘手里的料子,道:“這要是有剩的,給御兒也做一身,去了岳父家不能穿著一身破布,那多給琉熙丟臉?!?p> 顧琉熙偷笑,道:“不會的爹,我爹爹不是那種瞧不起別人的人”。
“是啊,親家公一定也是好人,要不然怎么教的出來琉熙這么懂事的孩子?!彼卫系牢康?。
他們之前去送彩禮,那些窮酸的東西也沒看顧老爺表現(xiàn)出嫌棄的意思,可見也不是那種看不起窮人的勢利之人。
“御兒買了整整一匹布,夠咱們一人做一身簡單的衣服了,”宋大娘笑道:“不過這布料這么貴,給御兒做一身就行了,以后留著給琉熙,鸞兒和石頭做衣服就成,咱們就別穿了,整天干粗活,越好的衣服越容易磨爛?!?p> “娘,鸞兒是誰呀?”顧琉熙問。
宋御挑了一塊鹵肉放進(jìn)顧琉熙碗里,“大嫂?!?p> 大嫂叫鸞兒?聽起來不像是沒文化的村婦。顧琉熙下了結(jié)論。
隨后宋大娘又對兩個侄兒道:“不是姑姑不給你們做,等你們以后娶了媳婦,姑姑也會對你們媳婦好的。”
“知道了,姑姑,那些綾羅綢緞雖然穿著舒服,但一不留神就撕破了,我們才不喜歡呢?!崩畎舱{(diào)皮的扮個鬼臉。
“就你嘴貧?!彼未竽镉謿庥趾眯?。
吃過晚飯,顧琉熙幫著洗了碗,又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了一圈才回到房間里。
“我剛才從小慕房間外經(jīng)過,好像聽見他在讀書?”
宋御正在鋪被子,聞言道:“小慕喜歡讀書,并且很有天賦,論起經(jīng)略不會比鎮(zhèn)上的教書先生差?!?p> “既然這樣,他怎么不去考試,哪怕考個秀才也能謀一份不錯的差事吧?”顧琉熙記得,原主喜歡的那個有婦之夫就是個秀才,在鎮(zhèn)上哪個學(xué)堂里教書,日子過得可比打獵捕魚的人好得多。
宋御動作一僵,眼簾低垂。
顧琉熙見他垂眸不語,立馬緊張的問,“我是不是說錯什么話了?”
難不成李慕跟什么人有牽扯,不能參加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