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芷就這么冒冒失失闖進(jìn)了柳西嶺的仙府,柳西嶺察覺有人闖了進(jìn)來,一個瞬行便到了白月芷面前。
白月芷被囚禁百年,不懂人情世故,只見自己面前突然多了個人,嚇得她猛地往后竄出去十幾尺。
因著百年囚禁,又在外邊兒漂了許久,現(xiàn)在白月芷就是個會動的泥人。柳西嶺看著面前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小泥人,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處置她。
“擅闖仙府者何人?”柳西嶺開口問道。
白月芷左右看了看身邊,除了柳西嶺空無一人,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盯著柳西嶺。
“正是你。汝乃何人?”
白月芷轉(zhuǎn)著黑漆漆的眼珠,又眨了眨眼,繼續(xù)盯著柳西嶺不說話。
柳西嶺看白月芷這般,以為她是個不能言語的啞巴,他見白月芷修為低下又似乎毫無惡意,心下覺得她應(yīng)該也是個可憐人,他一個人也守了這座山不知多少歲月了,若是能有個人作伴也是一件舒心是,便道:“你若無處可去便先在我仙府里住下吧?!?p> 不料白月芷仍是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反應(yīng)。
幾句話下來,柳西嶺明白了,這小泥人似乎聽不懂他說話。
柳西嶺又試探性問道:“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嗎?”
白月芷一如既往地看著他,眼里的無辜與疑惑寫得清清楚楚、滿滿當(dāng)當(dāng)。
柳西嶺搖頭道:“長這么大,居然聽不懂人說話?你究竟是怎么長起來的啊?!彼f著,走到白月芷身邊,看她的身形長相,應(yīng)該是女子。
白月芷見柳西嶺靠近自己,她清楚地感覺到面前的男子修為十分高深,自己在他面前就如螻蟻一般,但她卻覺得,這樣的強(qiáng)大并未給她帶來壓迫感,反而是一片安心。
她見過的人不多,也就見過在她未辟谷前給她送飯的中年男子,和每年她生辰都會將她狠狠折磨一番的白胡子老頭。那老頭也很強(qiáng)大,但那樣的強(qiáng)大讓她生怖。
當(dāng)然,她在外面漂著的幾日也見過許多長得幾乎一樣的人,似乎每個人都有同一副面孔。當(dāng)然,也只是在她眼中是同一副面孔而已。
白月芷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樗娺^的人少,面前這個人真真算是她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
眉毛纖長,五官柔和,眉眼處是慈悲,眉頭微鎖,似乎鎖著一段愁思。他唇色略有些蒼白,薄唇開合間發(fā)出的聲音輕柔悅耳,雖然她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這仙樂一般的聲音讓她莫名感到親近。
除了他突然出現(xiàn)嚇了她一大跳。
因此,當(dāng)柳西嶺靠近白月芷的時候,白月芷絲毫不覺得害怕,也沒有閃躲。
柳西嶺看著臟兮兮的白月芷,很是無奈地?fù)u搖頭:“你一個姑娘家,總不能一直這么邋遢,隨我去梳洗梳洗吧?!彼腊自萝坡牪欢阆蛩辛苏惺?,示意她跟上。
為了找人幫白月芷處理好一身污泥,柳西嶺遣了他的坐騎聆風(fēng)去人間尋了個婆子回來。聆風(fēng)本體是一縷西風(fēng),速度最是快,那人間的婆子被聆風(fēng)帶回時只覺得眼前是一片星空,整個世界都晃得不行。
待她緩過神來,一想到自己居然得了金仙的賞識被邀來為金仙做事,便覺得自己千萬不能辜負(fù)這份無上的榮譽(yù),因此即使她看見整個就是一團(tuán)泥的白月芷,也立志要收拾出一個一塵不染的姑娘來。
這婆子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洗凈了白月芷身上的泥,又花了一整天打理出了白月芷稻草似的頭發(fā),當(dāng)白月芷再次站在柳西嶺面前時,已經(jīng)是個肌膚勝雪、發(fā)絲如稠的美人了。
柳西嶺看著面前的女子,再看看雖然滿臉倦容,卻顯得成就感十足的婆婆,有些疑惑地問道:“這便是我交到你手上的那團(tuán)泥?”
老婆子答道:“是呢,仙君!老婆子也沒想到,洗干凈了居然是個這般標(biāo)致的姑娘吶!”
柳西嶺再三謝過了這位婆婆,讓聆風(fēng)送她回了人間,順便送了她一顆仙丹。這仙丹沒什么逆天的奇效,卻能保這位婆婆直至壽終正寢也不受病痛折磨。
忽的一陣風(fēng)從窗外刮進(jìn)來,將一抹幽香裹挾到柳西嶺鼻尖,這香的來處,正是白月芷。
此時白月芷也算是露出了她的真容。
還是一團(tuán)泥的時候柳西嶺便覺得她的眼睛十分好看,現(xiàn)在洗干凈后,一雙眼更是明亮動人。她的眼是圓圓的杏眼,眼睛里黑色的地方比起一般人要更黑更大。但這般漆黑的瞳仁卻并不會讓人覺得神秘壓抑,反而因?yàn)樗难劾飼r時蒙著一層水霧,顯得更加透亮,清晰可見人。
除了圓圓的眼,她的鼻頭是圓圓的,唇珠是圓圓的,就連臉也是精致小巧的橢圓形。一張臉,長得毫無攻擊性。
柳西嶺道:“以后你便同我做個伴,你不會的我都一一教與你。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我便送你一個,叫···白月芷可好?”
取白姓,是因?yàn)樗膶僮褰孕瞻?,月芷二字則是他最喜歡的花的名字。
白月芷似乎明白了柳西嶺在為她起名,她歪著腦袋對柳西嶺笑了笑。
之后,柳西嶺教白月芷說話,教她琴棋書畫,教她道法仙術(shù),教她人情世故。
山間不知?dú)q月,一晃,人間已不知過去多少年。
一日,柳西嶺將白月芷叫到身邊問她:“小芷,你在我身邊待了許久,如今你已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萬事不知的孩子······”
柳西嶺還未將話說完,白月芷便哭了起來:“仙君,仙君,你是不是嫌我煩了,要趕我走啊。仙君,小芷求你,不要趕我走,離開仙府,我便再無去處了??!”
“仙君若是嫌小芷煩,小芷以后便少出現(xiàn)在仙君面前。不!仙府這么大,我不出現(xiàn)都可以,求仙君讓我留下吧!”
白月芷邊哭邊說,一雙本就霧蒙蒙的眼此時更是水汽四溢,柳西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yīng)嚇得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小芷,你、你先別哭。我并未要趕你走啊。我本是打算問你,可否愿意入我門下,做我的弟子的?!绷鲙X開口道。
白月芷聞言止住了哭,眨巴著眼,抽噎著回答道:“收···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