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止是浙江的米價漲了,周邊各省的米價都因為浙江豪商的瘋狂,而普遍的上漲,且漲了很是不少,就拿江蘇來說,如今江蘇的米價也已經(jīng)漲到了四兩這個老百姓無法接受的價格。
南京的米價本來就高,平常時期,米價是二兩八錢,現(xiàn)如今雖也漲了,但只漲了一兩,所以南京的眾位大老爺們,還都沒發(fā)覺治下已經(jīng)出了大事兒。
但就算他們發(fā)覺了,他們也沒心思管了,因為他們此時此刻也都人心惶惶,不為別的,就因為‘龍氣泄露’這四個字。
龍氣可是事關(guān)一個王朝的命運,鬧不好就會改朝換代!
出了這么大的事兒,米價上漲什么的,他們已經(jīng)沒工夫去理會了!
畢竟他們身為南京留都的官員,皇帝一定會問他們,龍氣是怎么泄露的?
雖然張忠說是時易世變,但皇帝是個多疑的生物,他的第一想法,一定是有人在搗鬼,一定是有人想要謀反,一定是有人想要奪我老朱家的江山!
那么搗鬼的人是誰?
謀反的人,又是誰?
到時候,皇帝一定會問他們,他們怎么可能答的上來?
答不上來,那么皇帝一定會發(fā)火,一定會問他們,你們這些南京的官員是干什么吃的?居然在你們眼皮子底下發(fā)生這樣的事兒!說,你們是不是那些逆賊的同伙!
屆時,真的是破家只在旦夕之間啊,甚至被誅九族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們這些當(dāng)官的,自己都要顧不過來了,哪里還會理老百姓的死活?
吃不起糧,賣兒賣女啊!
沒兒女賣,那你就去死?。?p> 你要說一心為民什么的,別逗了,你是民嗎?
在我大明朝,只有士這個階層,才是民!
懂嗎?
不懂?
不懂那你就去死好了!
就這樣的情況,你還指望當(dāng)官的救你,別逗了,大明朝能有幾個海瑞?
話又說回來,就這樣的情況,哪怕海瑞來了,他也沒招!
開倉放糧什么的,別逗了,義倉里有糧嗎?
都這糧價了,那些貪官污吏們還會把糧食放在倉庫里?
那么說到這里,問題就來了,張忠把糧價推到這么高,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為了銀子?
顯然不是的!
畢竟系統(tǒng)這個BUG在,銀子對他來說,和石頭沒區(qū)別!
那他是為了什么?
莫不是這家伙心里扭曲?
見不的老百姓好?
顯然也不是的,這家伙雖然奸詐如狐,但他畢竟是長在紅旗下的,對百姓有著天然的親近感,老百姓對于他來說,這就是自己人,他不可能去害老百姓。
那是為什么呢?
在張忠又把鄢懋卿忽悠走了之后,蘇瑾瑜問出了這個問題。
張忠也沒想瞞著蘇瑾瑜,畢竟他以后是要重用蘇瑾瑜的,或者說,他內(nèi)心里對蘇瑾瑜有一些別樣的期待,只是他自己沒意識到,或者說意識到了卻不想承認(rèn)而已。
張忠看著南京城外郭很是有些破敗的民房,平靜的道:“你問我為什么?其實很簡單!”
說著,張忠伸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一個滿身打著補丁的老農(nóng)。
蘇瑾瑜滿眼的不解:“為了那個老農(nóng)?他和你什么關(guān)系?你家親戚?”
張忠淺淺的笑了笑,卻半點回答蘇瑾瑜的意思都沒有。
蘇瑾瑜恨恨的瞪了張忠一眼:“你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像我爹那樣,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
張忠笑著道:“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們女人,我一直認(rèn)為女人也能頂半邊天!”
蘇瑾瑜哼了一聲道:“那你為什么不給我解釋清楚?還不是因為你只是嘴上說說,哄我高興,內(nèi)心里卻是半點也看不起我們女人!”
張忠攤了攤手:“這你真的冤枉我了,我這話可不僅僅只是嘴上說說,在我心里的的確確是認(rèn)為女人能頂半天邊的!”
蘇瑾瑜道:“那你就給我解釋清楚!”
張忠無奈的道:“好,我給你解釋!”
蘇瑾瑜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張忠。
張忠道:“我想解放他們,把他們從土地上解放出來,我想讓他們撐起大明朝的未來!”
蘇瑾瑜的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因為她聽不懂張忠的話。
張忠不待蘇瑾瑜發(fā)問,便繼續(xù)道:“你現(xiàn)在可能不懂,但繼續(xù)跟著我,繼續(xù)看下去,很快你就會懂了!”
蘇瑾瑜翻了翻白眼:“又是這一套,我都聽膩歪了,能不能換個新鮮的詞來敷衍我!”
張忠再次攤手:“我這還真不是敷衍你,因為很多事情,親眼去看比別人說,要來的明白!”
蘇瑾瑜不吭聲了,她知道張忠這話不是敷衍她,這小半年的時間她就是這么過來的。
起初她認(rèn)為張忠是個為富不仁或者說是個狼心狗肺的巨賈豪紳,但小半年下來,這個認(rèn)知就被她自己徹底的推翻了,她發(fā)現(xiàn)張忠對那些苦哈哈,格外的好,甚至好過那些苦哈哈的親生父母。
打個比方,就拿他手底下的田莊來說,張忠沒功名,所以他得交稅,但官府收多少田稅,他就跟那些苦哈哈要多少租子,剩下的糧食,他一丁點都不會要,全都給了那些苦哈哈們。
別看僅僅只是這樣,可對于那些老百姓們來說,這就比把田投獻給士紳更劃算,所以這就逼的那些士紳們,紛紛下調(diào)了地租。
當(dāng)然,那些士紳下調(diào)地租,不僅僅是因為這些,還因為……
因為張忠不僅是給莊戶這點好處,他還逢年過節(jié)的就給莊戶們發(fā)肉,一車車的發(fā),不僅如此他還每年都給那些莊戶送四套衣裳,甚至他每個莊子都設(shè)了學(xué)堂,但凡莊戶家的孩子想要來上學(xué),都免費,哪怕外頭來的莊戶人家的孩子想要來上學(xué),他也一分錢不收。
在別的地方,這樣的學(xué)堂可能會沒了老師,因為你免費,就代表沒有束脩,老師也是要吃飯的。
但張忠辦的這些學(xué)堂不會,因為但凡來任教的,張忠每年都會給五百兩銀子,甚至一進學(xué)堂任教,張忠就會先發(fā)五百兩給你做安家費。
在我大明,五百兩銀子是什么概念呢?
這么說吧,在我大明,閣老一個月才八十兩的月俸!
你一個窮秀才,教一年的書,就能得五百兩,你憑什么不想干?
所以,江南有無數(shù)的窮秀才,打破頭的想到張忠開辦的學(xué)堂里教書。
起初的時候,還有人嘲笑張忠傻,哪怕是張忠的老子也不理解,跑到他面前,想要抽他,雖然有老太太護著,但最后張忠也被關(guān)在祠堂跪了兩個時辰。
但后來,沒人嘲笑張忠了。
因為全江南的人都在傳張忠的美名,尤其是在杭州,投獻良田的百姓比比皆是,就是那些已經(jīng)給士紳投獻了良田的百姓,都會跑路,跑到張忠家里去投身、賣身。
很是有一段時間,那些士紳被搞的地都快沒人給種了,所以那些士紳這才迫不得已,下調(diào)了地租。
這些事情都發(fā)生在蘇瑾瑜到張忠身邊之前,蘇瑾瑜沒見著,但蘇瑾瑜卻在今歲秋收的時候,看到過老百姓自發(fā)的給張忠送米送菜、送山貨的一幕。
那堆積如山的米、菜、山貨,讓她明白,張忠說讓她親眼看看,并不是在敷衍她,而是真的讓她親眼去看看,然后再自己琢磨明白。
油膩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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