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衙門
“這么好的機會,就這么浪費了,簡直太可惜了!”
一個三十四五歲的文士,一臉可惜的搖著頭。
徐渭苦笑著道:“明宇,你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了!”
被徐渭叫做明宇的文士,名字叫做吳疆,字明宇,身份與徐渭一樣,都是胡宗憲的謀士。
但吳疆卻和徐渭又有很大的不同,如果放在三國里,吳疆會被劃分到賈詡等人的行列當(dāng)中,因為他們都會被人稱作毒士。
吳疆很是不屑的道:“你就是總把事情想的太過復(fù)雜,才導(dǎo)致東翁陷入了現(xiàn)如今的困境!”
徐渭猶如吃了一把蓮子一般,不僅嘴里苦,心里也苦,胡宗憲如今雖然貴為一省巡撫、兩省總督,但手下可戰(zhàn)之兵,卻皆控與他人之手,這樣的局面,卻如吳疆所說,多多少少的都跟他有些關(guān)系,但卻絕不是什么他一手導(dǎo)致的。
吳疆總是說,如果當(dāng)初他徐渭狠心一點,就不會有今天的張忠,但吳疆卻不去想當(dāng)時胡宗憲的情況,那時候的胡宗憲,不過僅僅是個巡按御史!
而張忠呢?
那時候的張忠已經(jīng)是一省布政使、按察使的座上客,甚至背后還站著織造局。
整理了一下心緒,徐渭道:“你沒露出什么馬腳吧?”
吳疆很無所謂的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徐渭嘆了一口氣:“我當(dāng)然很放心你,但我不放心給你辦事兒的那人!”
吳疆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不至于吧,那人雖然是錦衣衛(wèi),但他已經(jīng)背叛了錦衣衛(wèi),投靠了張忠,可前陣子朱七到來,他又背叛了張忠,把張忠賣了個干凈,如今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也只有咱們巡撫府了,他要是再把咱們賣了,那他的結(jié)局只能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徐渭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明宇,難道你還沒看透嗎?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背叛,那只是那人的一種生存手段,他把錦衣衛(wèi)出賣給張忠,把張忠出賣給錦衣衛(wèi),只是在表明一種態(tài)度,一種中立的態(tài)度,他在告訴錦衣衛(wèi)和張忠,他不屬于他們?nèi)魏我环?!?p> 吳疆?dāng)Q著眉頭道:“但他的妻女可都在咱們手上!”
徐渭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起身拍了拍吳疆的肩膀,道:“你覺得張忠這人和你比起來,誰更厲害?”
吳疆明白了徐渭的意思,他道:“你放心吧!我什么脾氣,那人清楚的很,他很明白出賣了我們的后果,他若尋求張忠?guī)兔?,就算張忠的人能找到他的妻女,找到的也只會是尸體,所以他不敢出賣我們的!”
吳疆雖然狠毒無比,人也極其聰明,但比起徐渭這種頂級謀士來說,還是差了一些的。
徐渭要表達的意思,根本就不是這些,他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p> 吳疆的疑惑的看向徐渭。
徐渭道:“王翠翹四處買糧的事兒,確實未做太多的遮掩,知道的人也著實不少,但……”
“但知道王翠翹具體買了多少糧食的,卻沒幾個!”
吳疆明白了徐渭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很不以為意的道:“確實沒幾個,但知情的這些人,卻都不是一條心的,張忠憑什么就認為是咱們賣了他?他有什么證據(jù)?”
徐渭苦笑著道:“他根本就不需要證據(jù)!”
吳疆不吭聲了。
徐渭繼續(xù)道:“何況知情的人,都是些什么人,難道你不明白嗎?江春橋、張子明和張忠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織造局的曹海是張忠的后臺,河道衙門是曹海的狗,你覺得河道衙門的人敢出賣張忠嗎?”
“除了這兩方的人,就是任杭州知府,畢竟那么一大批的糧食,找地方存放,想要瞞過杭州知府是絕對不可能的,但那時的杭州卻沒有知府,而同知、通判卻早就被張忠拿銀子喂飽了,只要張忠不造反,其他的事情,他們連看都懶的看一眼,更比說管了!如此,他們頂多知道張忠存了很多糧食,但具體數(shù)額,他們卻不清楚!”
“然后,就是咱們了,畢竟運糧的船,都是東翁手底下的戰(zhàn)船,張忠買了多少糧,沒有比咱們更清楚的了!”
吳疆嗨了一聲,恨恨的道:“如果你聽我的,下最狠的藥,把劉昌義被張忠殺了的事兒告訴海瑞,何至于弄出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兒?皆是張忠只會懷疑朱老七,絕對不會懷疑到我們!”
徐渭搖了搖頭道:“不,他首先懷疑的人,依舊是咱們!”
吳疆楞了一下,然后道:“那你為何還會讓我去做?”
徐渭道:“我之所以同意你這么做,是因為這樣可以把水?dāng)嚋啠 ?p> 吳疆一下子明白了徐渭的意思,他猛的站起來道:“那我現(xiàn)在安排人去把那人殺了!”
徐渭一把拉住吳疆道:“不,那人殺不得!”
吳疆有些糊涂了:“為什么?那我們要怎么做?”
徐渭道:“這樣,你去跟那人說,告訴他,讓他主動去找張忠,把我們賣了張忠的事兒,告訴張忠!”
“?。俊眳墙幌伦由盗搜?。
……
張府
“刀一,你他娘的什么意思?你今兒要不把話說清楚,我刀四跟你沒完!”刀四真的是氣炸了,他甚至都忘了規(guī)矩,在張忠面前把刀拔出來了一截。
這個舉動,仿佛一滴清水落進了油鍋了,一下子炸了鍋!
嘩啦!嘡啷!
刀二、刀三、刀五、刀六、刀七、刀九,紛紛把刀拔了出來,直接對準了刀四。
若刀四稍微有一點異動,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把刀四分尸當(dāng)場。
刀四頓時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沖到了腦門上,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他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以頭拱地急道:“少爺,刀四該死!”
張忠擺了擺手,刀二等人這才收起了刀,但卻沒有再次坐下的意思,都緊緊的盯著刀四。
“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動不動就跪下!我理解你的心情,換了我處在你的位子上,我也會生氣,但你要記住,你是魔眼的首領(lǐng),一旦你的理智被怒火取代,那后果……”
刀四感激的磕了個頭,緩緩的站了起來:“謝少爺!”
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刀一就在這個時候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