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使者在法會結(jié)束后第二日浩浩蕩蕩地便到了白芷王城。此次領(lǐng)頭的是魔王孤莽最喜愛的兒子夜羽,這位王子樣貌極美,他領(lǐng)著魔界一眾人等到大殿拜見曦和王君時,眾人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男生女相,若不是知道了是位王子,還會以為魔界派來的是位公主,是正準(zhǔn)備要嫁于王君呢。
夜羽拜見了曦和王君后,拍拍手,搬上來一塊巨石,“此乃女媧大神補(bǔ)天時所留下的一顆五彩石,是父王在混沌深海得到的,父王甚喜,此翻獻(xiàn)給王君,以表我魔界臣服忠心!”
“呵呵,既是魔王喜愛之物,那必定是好物,王子不遠(yuǎn)萬里送來,那本君就收下了?!绷铔Q倒是一點(diǎn)也沒客氣,他向來喜歡奪人所好,客套了幾句辛苦,對于其他的一概不提。
“能入王君的法眼,是魔界的福氣。”夜羽彎身一鞠,接著道,“向來聞曦和相君棋藝精湛,難逢對手,此次夜羽前來,也略備薄禮,不知相君是否看得上眼?!?,凌霄照常缺席,凌決點(diǎn)點(diǎn)頭,夜羽擊掌,一眾禮物如魚躍而入,凌決看了他這份薄禮,開懷大笑,
“甚好!你這份禮物,本君代相君收下了!”,
曦和向來民風(fēng)奔放,相君又是以彪悍著稱,眾仙深吸一口氣,這大禮…甚好!
飛云殿
凌霄一雙長眸上下打量著她這份大禮,她瞇著眼睛盯著看了夜羽一會,突然露出個狡黠的笑。
“抬起頭來讓君上瞧瞧?!?,夜羽話音一落,那些個大禮們跪著緩緩抬起頭來,個個是驚艷四坐的男子!
“稟君上,這些都是我魔界內(nèi)略通棋藝之人,可…”
“六王子心思玲瓏剔透,找些人來陪本君下棋解悶,費(fèi)心了?!绷柘鑫吹人f完便接口,
夜羽勾起嘴角,外傳這位相君喜怒無常,性格詭異多變,讓人捉摸不透,他更是小心伺候著“這是臣子該盡的本分。不知是否有能入君上法眼的?”
這些被送來飛云殿的男子皆是面容極好的各類男子,有英俊挺拔,有帥氣逼人,有溫文爾雅,有可愛俏皮…
“本君瞧著,都不錯,只是這棋藝是否對胃口,還得真槍實(shí)戰(zhàn)才可知,本君這一時間,也說不上最中意那個?!?p> 夜羽笑意更深,“君上若是不嫌繁累,一個個與他們對弈,便可知了?!?p> “這法子甚好。不過,便要些時日了。既然這樣,今日留下一個,其他的就都先住到殿里,等本君一個一個傳喚吧?!奔热蝗思叶妓蜕祥T來了,那她不要白不要。
她身子一晃,來到他跟前,兩只手指勾起其中一名男子曖昧地端詳,夜羽退到一旁,低眼不語,靜靜地等她挑選。
凌霄挨個看完,輕蔑一笑,“本君看來,這些都是極佳的高手,不過棋藝皆是走的尋常的步法,并無出其不意者,本君今日想換換口味…”
她踱步來到夜羽面前,“本君今日,與你切磋可好?”
夜羽唰地一下白了臉,連忙后退幾步,傾身跪下,她緊逼向前俯身看他,眉眼妖媚多態(tài),艷紫色的外袍更顯一段風(fēng)姿,她一笑,萬般風(fēng)情繞眉梢。修長的玉頸如凝脂白玉,頸下半遮半掩,夜羽竟一時看地晃神。
夜羽這才發(fā)現(xiàn),凌霄是六界難得的盛世美顏。適才她遠(yuǎn)遠(yuǎn)高高坐著,夜羽未敢正視她尊容,現(xiàn)下她就在自己面前,細(xì)看下竟失了神,這世間皆道相君心狠手辣,殺伐果斷,卻不想因她這脾氣,反而容易忽略了她的樣貌。
曦和相君,當(dāng)之無愧的絕代佳人,世間少有。
凌霄挑眉,笑意不到眼底,湊近了看,兩人臉對著臉,讓夜羽有種莫名的壓迫感,心劇烈地跳動,凌霄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跳,邪媚一笑,語氣挑逗,“今夜你陪本君下棋,如何?”
門被突然打開,夜羽肩上一痛,就被人摔到幾尺之外,嘴角滲出一絲血,他羞憤到了極點(diǎn),卻不知為何心里空落落的。
“放肆!本君的寢宮也敢亂闖!”
鐘離元玉青筋暴露,死死握著龍骨蕭的手關(guān)節(jié)都微微泛白,胸中怒火滔天,大吼道,“你在做什么!”
凌霄怒道,“本君在做什么,還用與你匯報嗎?滾出去!”她不保證下一秒自己會動手收拾他!
鐘離元玉眼中的火像是要噴出來,將她燒個干凈,一想起剛才破門而入時看見的那一慕,他怒火沖天,恨不得將那個男人撕裂,毀了這里的一切!陰森森地語氣仿佛從地獄傳來,“相君就是這樣接見魔界使者的嗎?”
“本君在與王子切磋棋藝,怎么?儲君有意見?”她這話雖是戲蔑,語氣卻威脅滿滿,不容置疑。
鐘離元玉怒極反笑,“你是要與飛云殿中那些人都切磋一遍?”
凌霄嫵媚一笑,理了理自己凌亂的衣裳,懶散靠上貴妃塌,“王子一翻美意,本君怎能浪費(fèi)。儲君協(xié)理東華,管的未免也太寬了吧。”
“胡鬧!”儲君盛怒,平日里慢條斯理,何事都不痛不癢的性子,如今手都?xì)獾匚⑽l(fā)抖。
他冷靜了一會,冷峻的目光盯著凌霄半響,
“既然相君鐘愛棋藝,那本君與你切磋!”,他一揮手,夜羽被弄暈丟到飛云殿外,殿中大門緊緊閉上。
凌霄這會兒被人打斷好事的火氣也消了些許,聽見他如此說,更是覺得奇異,她挑挑眉,“本君今日有如此艷福?不想這飛云殿中竟也能開得如此多的桃花。”
她怒火一向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卻任然面色陰沉,狠狠地盯著她。
她撫著指甲,心里盤算著,夜羽送上門來的大禮不要白不要,至于這個儲君自投羅網(wǎng),那她也不打算放過,便一并收下好了。那夜羽送來的美人十來個,輪到他得十天半個月了,那就讓他先回東華,待到輪上了再喚他前來好了。
她悠悠開口,
“元玉儲君,本君素講先來后到,十幾個人得消得好些日子,不如你先回去,待我殿中的人輪了一番,再派人到東華去請你,也不耽誤你處理政務(wù)不是。”
她語氣輕薄,極具挑逗,鐘離元玉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他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凌霄也不怕他,這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要是到時候他不肯來,她也沒什么好強(qiáng)迫的。她今日心情甚好,鐘離元玉多次朝她大呼小叫,出言得罪,也懶得計較了,她感慨了一下,果然許久不上沙場,連帶著人都和氣了不少。
見她不做聲,他面色緩和了許多,單手托起她的臉,危險地語氣在她耳邊,“霄霄,本就是我先到的?!?p> “既然儲君極力自薦,那本君就破例,讓你插了隊(duì),試試你的棋藝吧~”
她莞爾一笑,紅紗帳暖,一夜春宵。
第二日,凌霄醒來后,綠刺趕緊進(jìn)來服侍,等她到了外間,鐘離元玉早已坐在那,一襲白月暗銀紋衣整整齊齊清清爽爽,一支龍骨蕭別在腰間,朗眉星眸,笑地如沐春風(fēng),他等著她用早膳。
她坐下,綠刺給她備了碗蓮子百葉粥,凌霄自顧自地吃著,他沒吃幾口,便坐在一旁看著她吃,等凌霄吃完了,他也放下手中的筷子,遞給她一塊手帕,凌霄也不拒絕,拿著絲帕擦擦嘴,又還給他。
鐘離元玉笑著收起手帕,右手握住她的手腕,
“你這是干嘛?”凌霄問
“上回是我考慮不周,未問過你的心思便向你王兄提親,今日與我一同去見你王兄,將這婚期盡快定了可好?”
“婚期?什么婚期?”凌霄不解。
“霄霄,你…嫁我可好?”鐘離元玉臉色微紅,眼睛卻看著她,誠懇地問。
“你怎…突然…”凌霄不解,蒙的有些可愛,
綠刺是極了解自己主子的,她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對待事情也多簡單粗暴,極少愿意推敲深究,全憑心情做事,大多事情并不計較地太多,殿中偶爾有小仙娥做錯了事,便自行領(lǐng)罰,她極少責(zé)罵,平日里常是面無表情,好像世事與她無多大關(guān)系,所以不了解她的覺得凌霄冷漠,活的沒心沒肺,可綠刺覺得,比起心思拐了十八層天溝的女子,她清明地多。
“我那日與你說,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是想著今后能重新開始,本想著時日尚多,可與你慢慢培養(yǎng)感情,不想事情竟發(fā)展如此快,”他頓了頓,“昨日…我們既有了夫妻之實(shí),自然得有個交代?!?p> “你…你這東華儲君莫非如此純情,昨日分明是你情我愿,今日怎又讓我負(fù)責(zé)了?”凌霄算是聽懂了,掙脫他的手道,
綠刺眼觀鼻子鼻觀嘴,她家主子吃干抹凈要賴賬了。鐘離元玉蹙眉,
“你以為生米煮了煮,定會成熟飯?”
“霄霄,我不是這個意思,昨日若不是…”
“難不成你宮里那些被你寵幸的小仙娥,個個負(fù)責(zé)了?”見他臉色有些難看,她恍然大悟,
“小黑,你昨夜莫不是……”
“夠了!”鐘離元玉臉色鐵青打斷她,瞧這模樣,是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咱們彼此彼此,我也沒占到什么便宜,一夜快活,何苦自尋煩惱?!?p> 這段演地真是精彩,綠刺覺得她此時變身那凡間戲本里唱的紈绔子弟攆著棄婦的段子。
東華儲君是棄婦,嘖嘖嘖…說出去六界的仙子還不將她家主子剮了…
鐘離元玉似乎是氣極了,臉色一會青一會黑,可綠刺又覺得他面上眸里有些委屈,不禁開始可憐起他來。
“你竟權(quán)當(dāng)昨日是一夜快活?”他不可置信,即便他知道她昨夜并非全因?yàn)橄矚g自己才同他一起,可他覺得凌霄心里至少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感情的,可她如此一說,便否認(rèn)了所有,那他和夜羽有什么差別。
“元玉儲君以為不是?”,凌霄的語氣讓人忍不住想掐死她,鐘離元玉恨恨地盯著她半響,甩袖而去,他怕自己再呆下去真的動手了。
儲君將魔界的禮物打暈親自上陣并且再次求愛以失敗告終的也事很快傳遍了天界,各路神仙們捻著胡子聚在一處議論道,收復(fù)魔界定是相君帶兵,魔王這出美人計甚是陰險,萬一相君不當(dāng)心墜入情網(wǎng)或者聽信了枕邊風(fēng),那魔界收復(fù)一事就不成了!可萬不得讓那魔界的王子搶先一步奪得美人心,幸而儲君飛來一腳,端了一樁好事!保全了天界?。?p> 儲君真是,英明神武!足智多謀!聰明絕頂!治世之才?。?p> 凌霄一向是跟不上天界潮流的,她近日心情大好,許久不見的千弛回來后都覺得她特別和藹,
云中君與鐘離元玉曾閑聊時提到過千弛的出身。
那時,凌霄年少頑劣,用天火將飛云殿中的一顆千萬年的古銀杏燒了。
上古的神數(shù)即將毀于一旦,凌決有些可惜,便取了一枝,灌了些仙氣助它成形,丟在飛云殿養(yǎng)著。凌霄哪會照顧人,當(dāng)時還沒有綠刺,多半是云中君照看著,有時讓她抱抱,還總是意外百出。凌霄那時自己也沒多大,又是隨性狂放的脾氣,看著孩子哭鬧總是不耐煩。
云中君回憶起來語氣甚是感慨,這孩子小的時候便總是磕磕絆絆,所幸也活了下來,長大了還英俊不少,現(xiàn)下是個挺拔的少年。
三年前,他隨著南嶺的陌吟上神學(xué)藝去了。
這南嶺的陌吟上神,就是凌霄當(dāng)年差點(diǎn)燒死的銀杏樹,多年后見千弛長的俊俏,非死乞白賴說千弛是自己的兒子,要帶回去養(yǎng)著。
天地初分,盤古大神大限之日后,身體發(fā)膚化作天地萬物,吐吶氣息聚成云海朦霧,血脈融為山川江河,骨骼經(jīng)絡(luò)支天立地。這陌吟,即是盤古大神的一根食指。他先始于萬物,自然是不會被凌霄一把火就燒死,只是他平日極少化為人身,皆是以樹的模樣長在白芷王城中,若是偶爾外出,也是元神前去,留了真身在白芷城中。那日,他正好在西天凈禹古佛處下棋,當(dāng)他察覺到不對急忙趕回來時,那參天的古樹已經(jīng)毀了大半…
他那原身半死不活,南嶺雖沒有白芷王城這樣的仙澤純厚,卻是土地富饒,雨水充沛,養(yǎng)個千八百年也能好些。凌決與他一合計,干脆將其移去了南嶺。只是時不時的還會回來,說這里是他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