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中間人

　　柳倩神情一滯，檀口張啟又合上，反復三次，卻一個字音都憋不出來。

　　還能說什么？

　　這一刻，她深深體會到什么叫做：上位者無所畏忌，下位者無可抵御。

　　“哼，程曦與天雅的合作存在很多貓膩，接下來我會詳查，在沒有查清楚之前，上月的賬單不予結(jié)算，五十萬保證金也不予退還，如有異議，法庭上見。”江飛忽然拍案而起，沉著臉說道，語氣鏗鏘決然，渾身透出一股王八之氣。

　　倒不是江飛故意要對一個女人趕盡殺絕，以彰顯董事長的威風，怪只怪，柳倩不該公然挑釁唐塵。

　　與唐塵為敵，就是他的敵人！

　　柳倩嬌軀一顫，跌坐回位置上，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江飛大手一揮，宣布散會，大步流星地走下主席臺，唐塵也沒逗留的意思，和他一道從側(cè)門出了會議室。

　　留下滿堂眾人目瞪口呆。

　　一場疾風驟雨般的“殺伐”大會，天雅集團改朝換代。

　　會后，陸菀霜將自己的助理派給江飛，協(xié)助江飛處理后續(xù)事務，唐塵則是來到總裁辦公室，悠然窩在沙發(fā)里，接過陸菀霜親手泡的雨前龍井。

　　“會前你那么著急問我要公司中高層，以及供應商資料，我就隱約猜測你是不是想通過殺雞儆猴來立威，只是萬萬沒想到，你會搞那么大一出?！标戄宜步o自己泡了一杯，在唐塵身側(cè)坐下，吹著熱氣，精美的臉頰上波瀾不驚，讓人看不出絲毫情緒。

　　唐塵品了口茶水：“其實你并不贊同。”

　　陸菀霜螓首輕點，幽嘆一聲，道：“第一，公司三個股東在公司內(nèi)有各自的利益，連緩沖都沒有，你直接斷了他們的財路，又把他們的人都清了，等于是徹底得罪他們，他們背后的家族不容小覷，尤其是王家；第二，公司中高層一下子去職十之六七，公司商踢出去一多半，日常營運肯定會受到影響；當然，最關(guān)鍵還是三個股東退股，公司賬面資金不夠，就算一周內(nèi)勉強湊齊，接下來也要面臨現(xiàn)金流危機?！?p>　　唐塵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還有一點你沒說，那就是陸家和那三個股東的家族有生意來往，怕是也會受些影響吧?！?p>　　陸菀霜橫了他一眼，不語，算是默認。

　　“明知有那么多弊端，剛才會上為什么不提出反對？”

　　“你是老師，我是學生，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不管我認不認同你的決定，我依然會支持你?！?p>　　唐塵猜到多半是這個答案，不過聽陸菀霜親口說出來，還是讓他有些動容，今天這場大清洗，其中的一個因素，便是對陸菀霜的考驗。

　　會前，陸菀霜向他坦言了陸家和四個股東間的利益關(guān)聯(lián)，尤以王家最深，幾個合作項目總額超過五億，這種情況下，陸菀霜依舊堅定站在自己這邊，或許是為了報自己救治老爺子的恩情，又或時是寄托了一份信任與期待，不管出發(fā)點是什么，結(jié)果，沒有讓他失望。

　　沉默了有一會兒，唐塵說道：“我給你一周時間，你若能成功開辟第十條隱脈，我便正式收你為徒。”

　　陸菀霜吃了一驚，櫻桃小嘴微微張啟，沒等她出聲，唐塵擺擺手：“第十脈位于脊髓之中，以心念引導真氣觸及風俯穴，沿脊髓慢慢向下，途徑二十多個穴，最后從陽關(guān)穴導出...”

　　陸菀霜很快進入狀態(tài)，按照唐塵的指導，將真氣運轉(zhuǎn)了一遍，大約五分鐘，結(jié)束后，眸光大亮，帶了一抹震撼之色。

　　短短五分鐘，相當于她自個兒摸索一年，甚至更久。

　　“師傅領路，能不能走通得靠你自己?！碧茐m說道：“接下來一周，你專心修煉，公司再亂你也不用管，我已經(jīng)和江飛交代了，讓他歷練歷練，隨他怎么折騰，你找個人給他當助手就行?！?p>　　陸菀霜應了一聲，眉眼間多了一絲堅毅。

　　......

　　一夜慶祝，唐塵與江飛好好奢侈了一回，凌晨兩點從酒吧出來，直接住在五星酒店豪華套間。

　　翌日，唐塵被論文導師的一個電話叫回學校，在導師那里折騰一上午，吃過午飯，又上了一趟湊學分的選修課，下課時間，被兩個女人攔在了教室門口。

　　一個是卓青，一個是曹穎。

　　“唐塵，找個地方聊聊吧?！辈芊f一身天藍色運動服，配上英氣的嬌容，顯得清麗而富有朝氣，相比較，卓青的身材相貌就要差了一大截，更關(guān)鍵的是，臉蛋上透著一抹憔悴之色，一副心思沉重的模樣。

　　唐塵沒有拒絕，隨意一點頭，走出教學樓，在一片花壇前停下腳步。

　　周圍沒有了閑雜人等走動，曹穎變了張興師問罪的臉：“唐塵，那天你放了我一晚上鴿子，是不是該給個解釋？”

　　唐塵尷尬地搔頭：“不好意思，那晚臨時有點急事。”

　　當時匆忙離開一時忘了與曹穎有約，等從陸家出來才想起，卻又沒有曹穎的手機號，只得作罷。

　　的確是他不厚道！

　　“算你欠我一個人情，不過分吧？”

　　“可以。”

　　“好?！辈芊f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指著卓青說道：“卓青是我新收的社員，以后大家一個社團，我作為社長今天當個中間人，你和她之間過去有什么不愉快，就此掀過，如何？”

　　卓青眼巴巴地看著唐塵，有些局促與忐忑。

　　本以為唐塵會爽快答應，畢竟在曹穎想來，同學之間，尤其是男女同學之間，頂多就是感情上的糾葛，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想，唐塵斷然搖頭：“社長，這個中間人你還是別當了?！?p>　　曹穎一愣，被唐塵駁回讓她感到很沒面子，神情有些惱怒，哼了聲：“你一個男人，難道這點度量都沒有？就當你還我一個人情。”

　　唐塵眉頭皺起，片刻后，又舒展開來，淡聲道：“我相信，一些內(nèi)因你并不了解，否則，你肯定不會當這個中間人，欠你的人情保留著，日后你遇到什么難事可以隨時找我?！痹捘?，起步而去，至始至終，沒有看卓青一眼。

　　若是王少坤的設局，卓青沒份參與，只是作為“觀眾”捧場，不用曹穎求情，唐塵也不會和她計較，若是她有份參與，那就必須付出相應代價。

　　直接殺人，間接殺人，都是要受到“審判”的，只存在“量刑”的不同。

　　卓青的臉色瞬間白如紙片，陳松已經(jīng)和她分手，還替陸少給她傳話，十天之內(nèi)，除非唐塵主動聯(lián)系陸少，明確表示原諒她，不然陸少會親自出手。

　　卓青是個很勢力的女人，平日里削尖腦袋往上流圈子里鉆，她太清楚那些家族紈绔子弟的陰狠，光是王少坤設局整唐塵便可見一斑，更何況頂著校霸名頭的陸少。

　　眼下，唐塵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了，連讓她開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根本不打算放過她，這讓她無比惶恐。

　　“卓青，你和他到底有什么過節(jié)？”曹穎秀眉蹙起，臉色有些嚴峻，她平時性子火爆，愛沖動，不代表她沒腦子，唐塵是個武者，若非積怨很深，又怎么會盯著一個普通人不放？還是一個女生。

　　卓青神情糾結(jié)，欲言又止。

　　“先這樣吧，我再找他談談，如果實在不行，我也愛莫能助。”見卓青這般，曹穎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了，或者說被利用了，神色冷淡了不少，拍拍卓青的肩頭以作安慰，然后快步向唐塵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