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當天與二人略作寒暄便借口離開,因為念心還在房中等著他,不知她近日如何。
王鑫寶看到后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以為因此得罪了他,他也沒有多做解釋。
回到房中,念心依舊是一副老樣子,坐在床邊看著門口的方向。
也許是因為這次分開的時間有些久了,當蒲英進來后,她忍不住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
蒲英走過去把她扶到桌邊坐下,問道:“這兩天沒出什么事情吧?”
念心聽到后搖了搖頭。
兩人就這么坐了片刻后,蒲英說道:“給你講講我這兩天的遭遇吧?!?p> 念心如果不死的話,遲早要接觸各種修士,應該讓她知道一些事情。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一路講述下來念心都顯得頗為平靜。只有在蒲英被追殺時,不禁攥緊了衣角。
當蒲英說道,王鑫寶徑直進來向他躬身行禮時,念心尤為驚訝,空洞的眼睛都不禁睜的更大。
知道她應該沒有想通,蒲英解釋道:“王鑫寶和陰山宗另有關系,本來就是相熟,這其實是對我的一次考驗。”
念心低著頭想了想,拿起手邊的紙筆寫到:“王心寶不是好人?!?p> 蒲英收起紙張,在她的手心寫了個“鑫”字說道:“是這個‘鑫’,以后要叫王師叔?!?p> 看念心似乎有些不滿,他接著說道:“王鑫寶也不是壞人,而且他事先并不知情?!?p> 接著他又給念心讀了會書才出門而去。
走到客棧前邊蒲英招來一個小廝,如今客棧中的小廝已經(jīng)知道他們的身份。
那小廝走過來說道:“蒲師兄,有什么吩咐?”
蒲英把他帶到偏僻的角落取出一個黑匣子遞給他說道:“幫我把這個匣子送到云煙坊甲字二十四號,別透露身份?!?p> 匣中裝的正是那套首飾,同時遞過去的還有十塊下品靈石。
那小廝不過練氣二層修為,看到靈石眼睛一亮,接過東西說道:“多謝師兄,保證送到。”
說完見他點了點頭,小廝便轉身離開了。
至于小廝私吞了那個匣子,蒲英則沒有這么想過,這種蠢貨想必也坐不到客棧的柜臺旁。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帶著念心出門吃飯時竟然會碰到了一個想不到的修士。
一個女修等候在客棧的門口,注視著進出的每一個修士,卻一句話也不說。
蒲英一眼便認出了她身上戴著的就是那套白玉點翠首飾,看修為應該不到練氣后期。
那套首飾果然很配她,身姿清瘦,面色冷峻,雙目通紅泛光,穿著一身純黑色喪袍,卻不減清秀。
來往修士路過時,她只是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也不曾上前說話。
不過,當蒲英帶著念心從旁邊走過時,她卻伸出胳膊擋在前邊。
蒲英用黑袍擋住身體大部分區(qū)域,整個人像是一片陰云,擋在身前的瘦小胳膊更像是一根竹竿一般。
他一手牽著念心,俯視著她的眼睛問道:“道友擋我去路,不知有何貴干?”
她仰頭看著蒲英黑白分明的眼球,只覺得里邊有冤魂在嘶嚎,下意識錯開了下目光,隨后又盯回去問道:“不知道友可否知道田陽成?”
果然是她,蒲英搖了搖頭說道:“你為何不問其他人,單單找我?”
她目光頓時失去了神采,讓開到一邊揖了個萬福。
蒲英又打量了她兩眼,便帶著念心朝著附近的酒樓走去。
坐在酒樓的飯桌上,他注意到念心的情緒很低落,不禁有些好奇,她一向很喜歡出來吃東西的。
蒲英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你怎么了?”
念心取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寫道:“那個姐姐的心已經(jīng)‘死’了。”
他看到后問道:“哦?你怎么知道的?”
念心接著寫道:“我以前也是這樣的?!?p> 蒲英收起紙張,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趕快吃,吃完回去接著聽故事?!?p> 兩人回去的時候又碰到了那個女修,沒想到念心路過時伸手握住了那女修的手。
當蒲英注意到時已經(jīng)來不及阻止,只好站在一邊提高警惕,隨時準備出刀。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女修看了會念心的眼睛意識到她看不見后,取下頭上的玉簪替念心束好頭發(fā)。
一直以來蒲英從沒注意過這一點,任由念心半長的頭發(fā)隨意披散著,仿佛一直以來她便是這樣。
他見狀開口說道:“多謝道友,不知這簪子多少靈石?”
那女修搖了搖頭,這次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蒲英一眼。
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有些內疚,拉著念心徑直走進客棧。
回到房間,蒲英取下簪子反復檢查了幾遍沒有發(fā)覺絲毫異狀,并沒有他猜想的那些陰毒手段。
可是,當他想把簪子插回去時卻發(fā)現(xiàn)念心那散亂的頭發(fā)怎么都收束不到一起。
廢了好大的功夫,最后只能勉強團做一團,用簪子固定起來。
看著念心的瓜子小臉后邊束起雜亂的頭發(fā),他嘆了口氣,有些慶幸她看不見這副樣貌。
直到蒲英忙完了,她才取出紙筆寫到:“那個姐姐是田陽成的道侶嗎?”
他驚訝的看了念心一眼,想不到她竟生了一副玲瓏心,不禁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念心接著寫到:“每次碰到她的時候,師兄都很緊張?!?p> 蒲英站起身,沉默了很久才對著她說道:“我覺得有些對不起她。”
念心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蒲英身邊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
隨后她取下頭上的簪子,遞到了蒲英面前。
蒲英接過后,嘆了口氣說道:“哎,好不容易才束好的頭發(fā),又得重來?!?p> 說完,又把念心按在椅子上,重新擺弄起來。
廢了一番功夫才重新束起,他接著說:“這簪子真好看,這是她送你的,你收下便是。走了,我們去講故事。”
第二天,蒲英去找王鑫寶購買了一套小范圍傳音的法器,花費了足足二十塊中品靈石。
那套法器像是一套茶具一樣,茶壺是母體,另配有九個喇叭狀的“茶杯”,最多可以十個人使用。
當天下午便讓客棧的小廝替他把一個黑匣子送到司蟬的花樓,希望她最近沒有離開。
匣子中裝著一個喇叭和一封信,約她和白通來廣聚樓一會。
又過了一日才收到回信,司蟬和白通已經(jīng)趕到廣聚樓,蒲英趕緊起身出門。
近幾日有些散修還沒完成任務,因此他們需要呆在客棧等著幾日后一起趕往其他城池,幸好入門以后食宿費用已經(jīng)免去了。
走到客棧,田陽成的道侶仍然站在那里,蒲英沒有理會直接走向附近酒樓。
他還沒來得及傳音問司蟬他們在哪里,就看到二樓靠窗的位置坐著兩個修士,正是司蟬和白通。
這時他們也注意到了蒲英,彼此點點頭后,他快步走到樓上。
蒲英還沒來得及入座,白通就端起一杯酒說道:“蒲道友,俠肝義膽!我先敬道友一杯?!?p> 這還是蒲英帶走念心后,第一次和白通碰面。
雖說他做了隱蔽,但白通絲毫沒覺得奇怪,只當是為了躲開那個筑基修士。
白通滿飲一杯,蒲英和司蟬打了個招呼,笑著說道:“幾日不見,白道友竟然也學會了拍馬屁?!?p> 司蟬聽到后也是忍不住一笑,白通不禁有些手足無措。
三人坐下后,司蟬直接問道:“不知蒲道友叫我們過來所為何事?”
蒲英放下酒杯回道:“我已經(jīng)加入陰山宗,兩位道友是否了解這個宗門?”
白通有些羨慕的搖了搖頭,司蟬則點點頭說道:“以前聽說過,據(jù)說最近處境不太好?!?p> 蒲英有些驚訝的看著她,看來她也不是普通的散修。
見她沒有說下去的想法,蒲英接著說道:“是的,陰山宗現(xiàn)在被一些宗門圍攻。所以現(xiàn)在有個機會,門中弟子可以帶些散修去門中駐地?!?p> 白通眼睛有些發(fā)亮,坐直了身子,而司蟬依然不為所動。
蒲英接著說道:“到時雖然沒有門中俸祿,但可以享用門中各種修煉設施。相對的,處境也極為危險,每天都會隕落很多修士?!?p> 說完,他看了兩人一眼,說道:“今日就是想問下二位有沒有意愿同去?”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司蟬一直不為所動,而蒲英真正看中的正是她那一身詭異的蠱毒。
白通聽罷直接說道:“我去,可是你應該知道,我實力不太高。”船窟中像他這種散修多的是,也從來不被宗門看在眼里。
蒲英朝他點了點頭說道:“無妨,不過到了那邊你要格外小心?!?p> 白通的實力確實要差一些,自從蒲英進入練氣后期來,兩人的差距更大。不過他也是蒲英認識的極少數(shù)靠譜的散修了。
司蟬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抱歉,我在這里另有他事。”
蒲英已經(jīng)預料到她會拒絕,雖說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她應該另有背景,犯不著冒這么大的風險。
不過,她隨后還是說道:“你離開前告訴我下去向,有機會我去找你們?!?p> 蒲英只當她是在隨口一說,便回道:“好,離開前我讓客棧的小廝告訴你去向?!?p> 接著,他又對白通說道:“你明日收拾下東西就來附近的永陰庭客棧找我。”
白通聽罷點了點頭,顯得興致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