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厚臣扭頭看向了徐涉,徐涉靠近了刀厚臣一些,她壓低了聲音問:“你們只是過來了?會不會在深醉或者睡著,更或者其他狀態(tài)下聯(lián)系到自己那邊的人?”
刀厚臣先怔了幾秒,他猛地反應(yīng)過來徐涉在說什么,他眼睛一瞪反問:“姑娘能?”
徐涉拉開了與刀厚臣的距離沒吱聲。
刀厚臣看了徐涉一會兒,他才解釋著:“我們的情況恐怕與姑娘的不一樣,當(dāng)時宮中大亂,四處火光,在下已是重傷,本以為那一次就死在那兒了,可醒過來時卻是處一片荒山野嶺之中,為了不引人注意,我沒敢讓兄弟們四處露面。”
“你們又是如何想到去黑風(fēng)縣舊衙門找東西的?”徐涉又問。
“是一個叫久保成美的東瀛人,她說姑娘你可能和我們是一起的,不過她好像并不確信這件事?!钡逗癯加值?。
“你們清楚久保成美的底細(xì)么?”徐涉順著刀厚臣的話往下問,可刀厚臣卻是搖了搖頭,一幅很迷茫的樣子。
徐涉的胸口一起一伏,也一幅萬分憂愁的樣子,末了,她提了自己腰間的匕首在自己大臂上劃下來了一小塊皮肉,刀厚臣扭頭就看到徐涉的傷口處涌著一團(tuán)又紅又白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反正不是血,也不往下流,他一縮肩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離你那位兄弟斷臂還不到六個時辰,回去把白骨給他綁在斷口處,把這塊肉也貼在斷口處,不管是疼痛還是渾身如蟻蟲叮咬,忍一忍,不出一月血肉自會長成,只是他的新手臂會不太好使,若是想要它變的和以前一樣聽使喚,得用上四五年時間,可至少你那兄弟是個全乎的人了,總比殘了的好?!?p> 直說著,徐涉將自己的麻衣撕了一塊包了那一小塊肉遞給了刀厚臣,刀厚臣連退兩步,他一臉驚恐地盯著徐涉手上的小布包看,徐涉就耐心地等著他,刀厚臣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斗爭之后才將東西按過去。
“姑娘……如何稱呼?”刀厚臣捧著那個小布包,感覺像在捧著一團(tuán)火藥。
“我本是我朝職方司的副院司,如今和你一樣流落到了這里,以前的職稱就不必再提了,我姓徐,單名一個涉字?!毙焐鏇_刀厚臣揮了揮手,示意他還是先顧著他的兄弟吧。
刀厚臣傻愣在原地,直到徐涉上了山,他腳背上游過一條花蛇時他才一抖肩膀反應(yīng)過來,他看看沒有一個人的土黃小路,提了身子往山下跑了。
雷桂花倚著望臺下面的柱子吸了一口煙,徐涉扭頭沖她笑了笑:“這山上的酒是你自己釀的?”
“嗯,家里沒落了就沒喝過買的酒,山上兄弟不少,吃喝都要錢,得節(jié)儉些?!崩坠鸹ú恢涝趺吹搅诉@個時候徐涉還有心思和她討論酒。
“介不介意把配方給我瞅瞅?”徐涉半開玩笑。
雷桂花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什么配方?就是普通的桂花酒,虎生都會做!”
徐涉磨了磨后槽牙,她扭頭看到不遠(yuǎn)處的龍生正擦著前幾天從考察隊里搶來的槍,她沖那邊喊了一句:“龍生大哥!你昨天晚上給我買的是什么酒?比起咱們山上的酒來差了好遠(yuǎn)?!?p> 龍生立了起來,他一面往這邊來一面道:“勾兌的糧食酒吧!怎么說徐姑娘你也是個女人家,可能更喜歡花酒或者果酒那種味道吧?!?p> 徐涉翻起眼皮子看天:真是大小事都是麻煩呀。
回了自己院子里,徐涉接著看久保成美給自己的書,她翻到了一處注解,上面標(biāo)著:宮中大火,帝不知所蹤。
鎮(zhèn)北司,刀厚臣?
接下來幾天,徐涉沒著急喝醉了去見徐樞,說的更嚴(yán)謹(jǐn)些,事實(shí)上是徐樞單方面從她這里得到信息,而她并不能知道徐樞那里的情況,她還是先把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理一理吧。
第五天的時候,豐臣靖彥的頭發(fā)和瞳孔開始褪色了,黑風(fēng)寨里的伙計們像看神仙變法一樣天天圍著豐臣靖彥,就差跪下來給他磕頭再燒上三柱香了。
雷桂花囑咐漢子們把嘴封嚴(yán)實(shí),這些漢子當(dāng)然不敢不聽。
又變回一頭銀發(fā)的豐臣靖彥提著酒過來了,徐涉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看書,豐臣靖彥將酒放下了沖她笑:“姐姐,我猜著你今天晚上要喝酒?!?p> 徐涉抬頭瞄了豐臣靖彥一眼:“你猜對了?!?p> 這一次醉酒豐臣靖彥依然守在了徐涉鋪邊上,可這一次徐涉能感覺到徐樞在自己腦子里呼吸,他卻是一直沒說話,就在徐涉感覺自己快要睡去時,她聽到徐樞小聲喃喃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哼,不容易辦成的事情,當(dāng)然會讓人頭疼,二姐,你在那里千萬要保重。”
等徐涉再醒來時,已是天亮了。
豐臣靖彥遞過來了水:“姐姐,你感覺怎么樣?三公子又交待你任務(wù)了?”
徐涉搖頭:“他什么都沒對我說,似是遇到了棘手的問題?!?p> “棘手的問題?姐姐不是說那邊還有大姑娘呢么?姐姐倒是應(yīng)該多關(guān)心自己?!必S臣靖彥眨巴著眼睛看著徐涉。
徐涉搖搖頭苦笑:“咱們在這里才叫逍遙自在,如今連皇帝都沒了,也沒人知道咱們的底細(xì),咱們想怎么活都好,大姐和三弟可不一樣,他們才是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對了,你是不是不記得當(dāng)初船上都有誰了?”
豐臣靖彥扁著嘴搖頭,徐涉捧著茶碗靠在枕頭上壓下了眉頭。
她手下的人自由度很高,有的身手比她厲害,有的感覺比她敏銳,她不束縛他們,他們說話做事也不會過界,這一行人不管走水路還是戈壁,海賊和馬賊都不會輕易招惹他們。
可,她反而記不清她的船上到底有誰了。
有時候她會帶小船在前面探路,后面大船上的人若是感覺前面情況不對也會跟過來,若是說這邊到底跟過來了幾個人,都是誰,她反而不清楚。
她能肯定的是,除了已經(jīng)找到的豐臣靖彥,應(yīng)該還有一個人在這里,那就是教她騎馬的師傅,崔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