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窗簾只拉開了一半,沙發(fā)椅上的雕花極盡繁瑣,徐涉不由想,這個應(yīng)該會讓打掃的人極為頭痛。
不過多時,有人上來了茶水,是個穿著高開叉旗袍的女人,她頭上的卷發(fā)精致地盤著,細細的鉆石耳釘和那姑娘的眼睛一樣漂亮,她放下茶水偷偷瞄了徐涉好幾眼,才慢吞吞地退出去。
等著那個女人走了徐涉才看向剛剛被關(guān)上的門——剛才那個女人是傭人吧?一個傭人能穿成這樣,那她的東家豈不是富可敵國?
正這樣想著,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徐涉站在窗前淺淺的笑著,這里的人可真有意思,剛才那個打扮精致的女人把自己當客人,送上來了茶水,雖說她并喝不慣這種泡葉子方式的湯水,哪怕是在杜家,她也不會喝,她寧愿喝牛奶。
現(xiàn)在這個敲門的人怎么還把自己當成主人了?自己是被那個姓雷的車夫帶進來的,這里的主人不應(yīng)該盡快來看她嗎?
“進來。”徐涉喊了一句,接著站在窗戶那里,她注視著門口,很好奇進來的會是什么人。
門被推開,一個老人拄著拐杖往里面來,他回身輕輕把門關(guān)上,這才微微挺直了些身子看向了徐涉。
徐涉瞇了眼睛,因為這個老人和那位二管家長得很像,不過二管家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這位老人看著可就精明多了。
徐涉立刻明白了自己眼前的人是誰,她主動開了口:“閣下是雷桂花嘴里的大管家,對不對?”
老人松了一口氣:“這次是沒錯了。”
“嗯?”徐涉輕輕挑眉。
老人苦笑:“之前我的手下曾帶回來好幾個像小姐的人,不過都不是,這次不會錯了?!?p> 徐涉恍然大悟,她離開窗戶旁邊往老人這邊來:“也就是說,你之前被騙過幾次嘍?”
聽的出徐涉語氣里的調(diào)侃,老人無奈地笑了:“我的手下沒有幾個見過小姐的,弄錯也是在所難免,哪怕是我,也只是在小姐八歲的生辰宴上匆匆瞥了一眼?!?p> 徐涉嘴角的笑意在消失,她盯著老人看了許久,老人不像是在說謊,可他說他在自己八歲生日上見過自己,這又是什么意思?
看得出徐涉的疑惑,老人嘆了口氣:“小姐可能不知道雷大管家這個名號,可小老兒還有一個名字,小姐一定知道。”
徐涉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有說話,她聽老人又說:“我真正的名字,叫做普馭?!?p> “嘶——”徐涉壓緊了眉頭。
這個老人說他是普馭?那個跟著她娘親去過神仙島,回來復(fù)命過后又返回,從此就沒有回過中原的職方司領(lǐng)隊,普馭?
“你……”徐涉心里突然冒出來許多問題,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先問哪一個。
老人向沙發(fā)伸了伸手,示意徐涉坐下,徐涉整理了把裙子坐好了,老人才也才坐在他對面。
“我和崔九、廷牧他們不一樣,他們不會變老,但我會。”老人看徐涉的目光里有幾許柔和。
關(guān)于蠱人和人蠱,自古以來有條件的權(quán)貴就為長生不老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卻不見有人成功;而徐涉他們這些異人,是那些權(quán)貴在研究長生不老的時候,突然變異出來的一個分支。
他們在年輕時是異人,為權(quán)貴賣命,可這個異人是有保質(zhì)期的,有的人長,有的人短,一旦過了這個保質(zhì)期,異人就會潰爛而亡,而最好的下場就是退化成一身是病的殘疾人,了此殘生。
因此許多異人在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異樣時,往往選擇自我了斷,而不是等著自己破敗成慘不忍睹的樣子,哪怕有機會成為身體殘缺的普通人,能安穩(wěn)老死,他們大多不愿意接受這種結(jié)果,這和在保質(zhì)期中所向披靡的自己相差太大,他們是接受不了這種落差的。
“異人分兩種,一種就是像崔九和小姐這樣,保質(zhì)期相對來說短,但在保質(zhì)期當中幾乎無人能敵;還有一種,那就是我,保質(zhì)期極長,可在保質(zhì)期里與常人無異,其實我的保質(zhì)期并沒有這么長,真的可以活一千多年,我早該死了,只是遇到了一個妙不可言的機遇,這個,我隨后再與小姐說,小姐只需知道,我是誰便好?!?p> 老人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徐涉卻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看了老人好一會兒,又低下頭思考起了什么。
依然是那個車夫把徐涉送回去的,不過徐涉沒讓他真的把自己送到杜家的門口,她讓他將自己放在附近的街上,自己又走著往回去了。
再回到家里時,別人已經(jīng)用過了午飯,白三喜看到徐涉回來她忙上前問了一句:“小姐,你跑哪里去了?剛才吃飯都沒見到你,而且你這次又不是被別人接走的,更沒有和我們打招呼。”
“哦……我就去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到底是大城市,好熱鬧?!毙焐嫘χ蛷d里去。
客廳里空無一人,連傭人也不在,徐涉下意識抬頭往樓上看,杜書宣正扶著樓梯往下看。
“你回來了?”杜書宣輕輕問了一句,快步往樓下來了,既然客廳里沒人,她也就不必裝那幅病歪歪的樣子了。
徐涉環(huán)視了客廳一圈兒,她將視線落在了電話機上,她扭頭看看靠近自己的杜書宣,問她:“書宣,你會用這個對不對?”
“嗯,你要和誰打電話?”杜書宣笑笑。
“久保成美,我有些事要問她,你幫我打吧?!毙焐嬲f著往電話機那邊去了。
“好啊,我?guī)湍銚芴?,撥通了你可以自己和她說話?!笨蛷d里只有這兩姐妹,所以氣氛也顯的格外的溫和。
杜書宣教徐涉撥號,電話那邊過了很久才有人接電話,卻不是久保成美,徐涉說明了自己的身份,那邊的人又叫她稍等,等久保成美接到電話時,杜書宣已經(jīng)在旁邊喝了半盞茶了。
“天吶!你居然會給我打電話,真是萬萬沒想到?。 彪娫捘沁叺木帽3擅朗煮@訝,氣息還很亂,就像她剛剛做過劇烈運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