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節(jié)是九州大地的重要節(jié)日,游花船,賞花燈,吃元宵是民間最為喜聞樂見的活動。
少年鑄劍八年,之后去的那個地方?jīng)]有上元節(jié),所以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曹小蠻印象要深一些,上元節(jié)那日從煙雨樓開始一直延伸到云城深處,都是一排排的燈,云宮和煙雨樓都會有徹夜的煙火。
曹小蠻揮舞著手中的兩根煙火棒,在人群之中蹦著,跳著,笑著,就像一個孩子一樣,誰能想到,她就是煙雨樓中最神秘的棋姑娘。
白靈左手一支糖葫蘆,右手一根棉花糖,腋下還夾著一包桂花糕,好像在考慮該吃哪個。
紫衣被旁邊的藝人所吸引,只見那人手里拿著一個火圈,口中吐出不知是何的霧水,那火圈瞬間變成熊熊烈火燃燒了起來,還有一處變戲法的,正在大變活人。
三人都忙的不亦樂乎,只有少年,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個小乞丐。
她身形很瘦小,衣衫單薄,頭埋在膝蓋里,不知是死了,還是凍僵了。
“怎么了?”
小蠻發(fā)現(xiàn)了少年的異樣。
“你不是會算么,你算算她將來會怎么樣?”
曹小蠻眼動便是心動,心動便是天算。
“她七日后會凍死在這里?!?p> “原來是這樣啊?!?p> 少年走向了幾個在路邊賊眉鼠眼的人,看來是準(zhǔn)備趁著人多渾水摸魚,每逢這種時候都是梁上君子集中作案的時候,少年與幾人言語了幾句,手里就多了一吊銅錢。
“現(xiàn)在呢?”少年問道。
“她會被賣到青樓,不過還是活不過三十歲,會被活活打死。”
“還是不行啊?!?p> 那幾個賊眉鼠眼之人已經(jīng)向小乞丐走了過去,偷盜偷盜,必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因此幾人不會明搶。
除非出現(xiàn)一個人,他說他跟那個小乞丐有這樣那樣的關(guān)系,總之現(xiàn)在不想再要這個累贅,所以就把她賣了。幾人當(dāng)然知道這是謊言,但也足夠了,他們只是需要一個理由,管你是真是假。
那幾人還未走到跟前,就被少年連摟帶踹全都干翻在地上,為首的一人捂著紅腫的左臉,身上撒著一吊銅錢,根本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少年摸了摸小乞丐的頭,小乞丐用驚慌的眼神打量著少年,隨后張開了雙手,少年抱起小乞丐,走到了曹小蠻面前。
“再來算算?!?p> “不算了,跟你扯上關(guān)系的人,都算不準(zhǔn)。”
“那我來告訴你,她會成為煙雨樓的一名刺客?!?p> 少年走到了一對“母女”身邊,母女二人正在挑著一支簪子,二人看到少年之后一陣驚訝,年長的婦人伸手接過了小乞丐。
“回去復(fù)命,再敢跟著,你們就死?!?p> 這二人是煙雨樓的密探,她們也不知道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了,就像她們不知道白靈的真實身份一樣。
年輕的那位少女說道:“樓主有句話要告訴姑娘,若是不想回就別回了。”
說罷,“母女”二人消失在人海之中。
曹小蠻似有些心事,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剛才那句話。
“你這么亂改天命,是會遭到天譴的?!辈苄⌒U說話的時候沒有帶任何感情,就好像在說一個結(jié)局。
“天譴啊,你說老天爺是不是閑的?”
“什么?”
“難道那個小乞丐出生在天地間的意義就是被凍死或者被打死?”
曹小蠻無言。
“如果這都會遭到天譴,這個老天忙的過來么?”
曹小蠻茫然,這個天地之間確實有很多人都在主動或者被動的改變著別人的命運,或善意或惡意,善意的不一定有善報,惡意的也不一定有惡報,何為天道?她的一顆天心又亂了。
宛城內(nèi)有一條大宛河,這在北方是非常少見的,有河就有船,還有花船。
河岸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賞花燈,喝花酒。
宛城之內(nèi)民生殷富,文人騷客多居其間,今日便成了他們吟詩作賦,美酒佳人的重要時刻。
離他們最近的一艘花船不大,與其說是一條船到不如說是一葉扁舟。
船上沒有棚,船頭立著一根旗桿,旗桿上寫著小軒坊,小軒坊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寫的是墨子軒。
一女子在船尾而坐,頭戴珠花,淡雅素妝,清秀的五官尖尖的下巴,應(yīng)該就是墨子軒本人。
墨姑娘身旁還站著一位十一二歲的侍女,侍女打了一把粉絲的花傘,墨姑娘手里拿著琵琶,正所謂“低眉信手續(xù)續(xù)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此情此景當(dāng)如是。
船上還坐著四名儒生,年長的在四十上下,年輕的一位也就二十出頭,只聽那位年輕的儒生說道:“潯陽江頭夜送客,楓夜荻花秋瑟瑟”,其余三人拍手稱好,這自然不是他所做,此地不是潯陽,此時也沒有秋風(fēng),只不過應(yīng)景而已。
不知因何事觸動,子軒姑娘尖尖的下巴上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又勾起了四人的憐惜之情。
“好看嗎?”
莫古青正怔怔出神,轉(zhuǎn)頭卻見她朱唇微啟,欲語還休。
“好看?!?p> “好看何不上去?”,曹小蠻側(cè)了身,轉(zhuǎn)了頭。
只覺得一雙手將我纖腰細(xì)細(xì)勾,那人卻還面帶微笑并不著急走,可憐了一襲紫衣糖葫蘆還未離口,就要將這對奸夫淫婦送上了風(fēng)頭,宛城的百姓你只需心里一聲嘆,卻道是那只羨鴛鴦不羨仙,少年郎御劍過了萬家燈火,又覺得一輪圓月上桂花兒特別甜......
“好看么?”
“好看。”
也不知是風(fēng)景好看還是人好看。
二人御劍在大宛河上穿行,河邊的百姓只覺得見到了神仙,仙女眉清目秀,少年郎盡顯風(fēng)流。
花船的盡頭處有一艘白色的大船行走在最前方,船頭上掛了一串紅燈籠,上面寫著煙雨樓,卻不是別家就沒有這個家底,只是沒人敢壓煙雨樓一頭。
少年要喝花酒,那必須是最大的那一艘。
二人停到了船頭,只聽少年喊了一聲:“小二,上酒!”
這自然是在學(xué)曹小蠻茶樓的語氣,曹小蠻抬頭看著他,卻并不嬌羞。
還未等進(jìn)船倉,就見到一位妙齡女婢急急趕來說道:“對不起二位,我們這船今兒被人包了。”
“誰包了?我出雙倍?!?p> 不知道少年說的時候有沒有又想起一個不講理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