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義小樓之后,于康帶著于仁舉便向北而行,直奔龍門而去。走了一夜,二人尋了一間破廟,于康外出打了些野味,生了火,這便烤了起來。
一時間破廟內(nèi)香味四溢,于仁舉說道:“老爹,您的手藝真好!”說完便欲伸手去拿。
只見于康手拿一根樹枝,直指于仁舉右手食指而去。于仁舉見此眉頭微皺,右手立時伸出食中二指成叉,欲夾住樹枝。于康右手微一抖動,縱向劈下,于仁舉右手化掌,掌心向上一拖,欲將樹枝托起,哪知于康將樹枝劃了一個圈,從于仁舉手背下穿過,直指其云門穴。于仁舉左手抬起欲擋,已然來不及,立時只覺肩頭一麻,隨即便感到老爹收了手,肩頭便立時恢復(fù)如初。
于仁舉看著于康笑道:“老爹,你武功又進(jìn)步了??!”
于康一臉嚴(yán)肅的問道:“送你上武當(dāng)山學(xué)藝已有八個年頭了,你便只學(xué)會了這點(diǎn)功夫?”
看著于康臉色,于仁舉心中頗有些害怕,但到底是自己武功不到家,也說不得什么,想了一會,也只得說道:“老爹,這學(xué)武就好比考狀元,都是要天份的,你兒子資質(zhì)太差,即便再怎么努力,也學(xué)不了武當(dāng)上乘功夫,所以啊,也就學(xué)會順勢而為了。我呢,將武當(dāng)許多功夫都學(xué)了點(diǎn),算是懂些皮毛,不求成為一流高手,只待日后慢慢練習(xí),我想若能進(jìn)入二流行列也是不錯的。不過有一點(diǎn),我那梯云縱的功夫可是不差,便是有好些師叔都是我手下敗將!”
于康聽得此話,微微皺眉道:“昨夜與你連夜奔襲將近一個時辰,前半個時辰你還能跟上,后半個時辰,明顯內(nèi)力消耗過大,堅(jiān)持不住了,看來你于內(nèi)功這一塊也是半吊子,便是連最拿手的輕功也堅(jiān)持不了太久。哼,別說是江湖上一流好手,便是二流好手,你這輕功在他們面前也是不堪一擊。就這么點(diǎn)武功,你竟然還敢打抱不平,不想活了么?”
“有這半個時辰還不夠么,天下間像你這樣的高手能有多少?況且跟在你身邊哪里有什么危險可言!再說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江湖好漢所為,若是我畏首畏尾,見此等喪盡天良之事發(fā)生在眼前而無動于衷,那還算是你的兒子嗎?”于仁舉說道。
于康聽得此話,心中又是暗自神傷,又是欣慰不已,他看著于仁舉心道:“以前在京城或許安全,只是如今天下風(fēng)云變幻,格局已然不同,跟在我身邊只能是危險重重,又何談安全可言?”于康嘆了一聲說道:“兩年前,玄玉道長親自來信,說你做了一件好事,要親自傳授你太極拳。當(dāng)時我與你爺爺有重要的事,未有放在心上,但均是為你高興,便給玄玉道長回了一封感謝信。此事前因后果是什么?你既得玄玉道長指點(diǎn),又為何武功仍舊這般差?”
于仁舉聽了此話癟了癟嘴,說道:“事情因由便是有一人前來武當(dāng)與玄玉道長比試武功,結(jié)果不問可知。那人自然是輸了,這便下山去了。
哪知那人與玄玉道長比試時,深受重傷。恰逢這時候,又遇見了敵人。又是這么巧,剛好遇見了我,我便出于俠義心腸,帶著這位深受重傷的人,拼命的逃。邊逃邊躲,就這樣,將其帶回了武當(dāng)山,救了他一命。卻不曾想此人與玄玉道長雖是對手,卻也是老朋友,玄玉道長便為其療傷,將其治好了。
沒過幾天,玄玉道長便親自過來將我?guī)У剿那逍拗?,教我太極拳??墒抢系疫@人吧,性格比較直,適合先發(fā)制人的拳法,當(dāng)真不適合這種后發(fā)制人的高深武學(xué),再者嘛,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見于康點(diǎn)了點(diǎn)頭,于仁舉說道:“玄玉道長雖是當(dāng)世一等一的高手,卻當(dāng)真不是傳道授業(yè)的高手,要不然他的兩個徒弟早就聞名江湖了!”
“混賬!不可對長輩無理!玄玉道長是你的師長,怎可背后這般詆毀,若是再有下次,定不饒你!”于康怒道。
于仁舉見父親動怒,心下微微有些害怕,當(dāng)下連忙點(diǎn)頭稱是。
“怎么就說不得?。俊北阍诖藭r只見一道身影滑落而下,于仁舉只覺眼前一花,架上的烤野雞,便已在那人手里了。那人也不覺得燙,伸手便撕了一只雞腿,大口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說道:“烤好了這么久還不快點(diǎn)吃,都快烤糊了,當(dāng)真暴殄天物!”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你們又殺生了!罪過罪過!”只見破廟門外站著一位僧人,不是慧能卻又是何人!“那便讓和尚來一篇往生咒,讓這只雞早日通往極樂世界!”
于康與于仁舉連忙起身,看著二人拱手道:“參見前輩!”
那人罷了罷手,說道:“你們坐,我也就是聞著香味了,過來喂一下老乞丐的五臟廟!可惜呀,有肉無酒,虧煞風(fēng)景也!”此人正是那個酒瘋子陸遠(yuǎn)客。于康見前輩到來,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倒是于仁舉看見那位慧能和尚嘿嘿一笑道:“大師也過來吃點(diǎn)吧!”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出家人不食肉,各位慢用!”于仁舉便又清理了一只野雞,放在架上烤了起來,說道:“大師,你也替這只雞念念經(jīng),超度超度它,免得它晚上去找你!”
慧能一聽,有些不解道:“它為何會找我?”
于仁舉說道:“作為出家人,你們總是念叨著善哉善哉,卻又不出手相救,豈不是偽善么?相比較我們來說,于大師而言,這只雞想必多少還是給予了厚望的,所以說,不找你找誰呀!”
慧能一聽,連忙盤膝而坐,雙手合十,嘴里開始念經(jīng)了。于康見此眉頭微皺,見有前輩在此也不好多說什么。陸遠(yuǎn)客見此哈哈大笑起來,他也不看慧能,反而一邊吃一邊說道:“小子,好一副巧嘴,你剛才說兩年前有人與玄玉道長比武,那人是誰,長什么模樣,你可還記得?”
“當(dāng)時的樣子不到五十,劍眉星目。雖已有那般年紀(jì),長相卻是俊美的很,便是我也羨慕的不得了。他那柄劍很沉,要比一般的劍長一尺左右。好家伙,全身黝黑,非得扛在肩上。要不然當(dāng)真不好拿,怕是有八十來斤,其余的也就沒什么映像了?!庇谌逝e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十二省劍圣上官十五!哎,我便是連那個后生晚輩也打不過,又如何去找玄玉道長比試,當(dāng)真是自取其辱!”陸遠(yuǎn)客嘆了口氣,說道。
“老友,那上官西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天下間或許就此一人而已,你又何必與自己過意不去。再者說來,玄玉道長也比你小十幾歲呢,便是和尚我不也是才五十多歲嗎?嘿嘿!”慧能聽到此處,連忙停止念經(jīng),嘻嘻一笑道。
聽得此話,陸遠(yuǎn)客長嘆一聲:“當(dāng)真是老了!”
于仁舉見其黯然神傷,從懷中摸出一個水壺,遞給陸遠(yuǎn)客說道:“像我,便覺得成為天下第二流高手便已經(jīng)很知足了,哪里還要求這般高。江湖上許多人雖是沒見過陸前輩,但是定然知道,您必是超一流的高手。聽到您的大名無不肅然起敬,這便是您的江湖威望,難道學(xué)武當(dāng)真是為了天下無敵?即便天下無敵了,那又如何?天下間已然沒有陪自己飲酒舞劍之人,難道這便是前輩所追求的么?晚輩曾跟隨玄玉道長修習(xí)過一年,所以有時候便很奇怪,為什么總會有人去找他比試武功?我便問了玄玉道長?!?p> 說道此處,他見破廟里面三人均是看向自己,一時有些疑惑,陸遠(yuǎn)客還沒有接過水袋。于仁舉說道:“這里面可是上好的狀元紅!”
陸遠(yuǎn)客一把搶過來,說道:“你繼續(xù)說,那玄玉到底說什么了?”
“玄玉道長說:‘仁舉啊,你可知江湖上有四句話,說的便是當(dāng)世四人!’我說:‘徒孫知道,說的便是少林智言大師,還有師祖您,另外兩個不清楚!’玄玉道長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其實(shí)這四句話不止是說明了四位高手,更是說明了我四人武功境界在江湖上的排名。’”
“我問道:‘那師祖豈不是天下第二了,師祖真是厲害!’玄玉道長看著我笑了笑,又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四人無不是練武奇才,卻為何也有高下之分?是各派武功有強(qiáng)弱之分?還是各人天資上有所差異?都不是,在我這等境界之上,談的不是武功高下,而是武學(xué)修為?!?p> “所謂修為,便是已然超出了武學(xué)的范疇,講得是各人的境界!智言大師清凈無為,一生不爭,先修佛,后習(xí)武。佛性已生,而習(xí)武只是附帶,這才是正道!世人總是懂得拿起,卻唯獨(dú)放不下,而我便是那放不下之人。”
“即便有一日智言大師圓寂,天下第一也不會是我,而是少林慧字輩的慧妙大師。此人得其師父智言大師真?zhèn)?,于世事無爭,求內(nèi)心一個凈字。我與其有過幾面之緣,想是現(xiàn)如今,我已沒有把握勝他,更何談今后?這幾年我很少練武,這些話均是閉關(guān)所悟,還望你能聽得進(jìn)去!’”
于仁舉說完,只見三人均已是盤膝而坐,開始修煉起來。一時間他只覺驚奇不已,內(nèi)心更是直感百般無聊,他看著打座的三人,走到陸遠(yuǎn)客身邊撿起酒袋想道:“這招比什么混元掌,金剛掌還厲害,若是再次遇見什么高手,就將這些話講一遍,讓其便如這般打坐,免得再煩我?!?p> 看著天色由白變黑,又由黑變白,他更加覺得無聊,他想道:“師祖到底是厲害,隨便幾句話便要這幾大高手想這么久。”
他搖了搖頭,又想道:“師祖說當(dāng)世恐怕已有人超越了他,此人竟然還是天下第一的徒弟,便是我在少室山下要請去的慧妙大師,不是說這位慧能大師與那四人想比,只差了一點(diǎn)嗎,怎會又不及慧妙大師?準(zhǔn)是慧妙大師少于江湖上走動,是以天下人不曾知曉,哎,管他呢,不知幾位前輩還要打坐多久,我可是兩日兩夜沒合過眼了!”
于仁舉不知,他無意間說出的話,便是玄玉道長閉關(guān)數(shù)載所悟而得,他自己修為不夠,不懂的其中精髓,但是場中三人卻是不同,他們?nèi)绔@至寶一般,開始修煉起來。
因?yàn)槟切┰捰谒麄兌裕阆袷侵嘎访鳠粢话?,武學(xué)修為在他們身上若要再進(jìn)一步,已是非常困難,此時這些話于他們而言,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又怎能放過這般好的機(jī)會。
便在此時只聽一聲長嘯接著一聲長嘯,聲傳四野,直將附近鳥獸嚇得到處四散。而于仁舉更是受罪,雙手捂住耳朵,面色痛苦異常。他連忙催動內(nèi)功相抗,奈何自己體內(nèi)的功力當(dāng)真如杯水車薪一般。便在自己快抵擋不住時,只見一聲佛號,一只溫暖的手抵在自己背后。霎時間,于仁舉直感體內(nèi)一股渾厚無比的內(nèi)力與這嘯聲相抗,只覺輕松了百倍。
一柱香后,嘯聲方才止住,只見陸遠(yuǎn)客,慧能與于仁舉均是看著于康從打坐終蘇醒過來。
于仁舉總算舒了口氣,他說道:“老爹,早知如此,我便不說了,這聲音太過厲害,差點(diǎn)被你震死!”
“玄玉道長真乃世間高人!”慧能說道。
“想不到,我一直想贏他,卻不知自己與他相差甚遠(yuǎn),死心了,死心了!”陸遠(yuǎn)客說道。
“哈哈哈哈,恭喜老叫花更上一層樓!”慧能說道。
“接我一掌!”只見陸遠(yuǎn)客直奔于康而去,一掌打出,于康見陸遠(yuǎn)客來勢兇猛,當(dāng)下不敢大意,凝神運(yùn)功,一掌迎上,只見兩掌相交,“嘭”的一聲,于康連退五步方才止住身形,饒是如此亦直感體內(nèi)氣血翻涌。
“嗯,不錯,此一掌含有老夫八層功力,你竟能接住,不錯不錯!”說完他轉(zhuǎn)身對于仁舉說道:“老夫欠你一個大大的人情,以后若是有事,便在丐幫報老夫的名字即可!”
“不知前輩此次前來所謂何事?”于康問道。
陸遠(yuǎn)客說道:“丐幫弟子遍布天下,任何消息老夫都能第一時間知曉,聚義小樓一役,老夫便知曉你是忠良之后,很好,你如今已有這般身手,老夫便放心了。”
原來這二人跟自己而來,是在保護(hù)自己,于康連忙拱手道謝。
陸遠(yuǎn)客罷了罷手,說道:“走吧,老朋友!”
“要和尚去哪?”
“喝酒吃肉!”
“你不閉關(guān)了?”
“喝酒是閉關(guān),吃肉亦是!”
“恭喜老叫花悟得大道。和尚陪你便是,吃齋是閉關(guān),念經(jīng)亦是!”
二人哈哈大笑,揚(yáng)長而去!
“老爹,這二人不愧瘋癲之名,丐幫與少林分屬武林正道,居然會有此等人物,當(dāng)真奇怪!”于仁舉看著于康說道。
“江湖的事我不懂,江湖的人我也不知,先休息一下,睡好了上路,老夫人還有你姑姑特別想你!”
且說二人一路來到了龍門,老夫人見孫子長的高高壯壯的很是高興。
于仁舉一路上便已知曉于謙被朝廷以謀逆罪論處,迄今為止,尸體不知在何處。二人在龍門住了三日,見老夫人過的挺好,心中便少了些牽掛,辭別老夫人等人,父子二人便向京城而去。
這一日,二人來到京城,于仁舉還好,小時候被送上武當(dāng),認(rèn)識的人還少。但于康不同,于京城生活了好些年,認(rèn)識他的人鐵定不少。而此時于康又是逃犯,為避免麻煩,于康便喬裝了一番。只是要如何打聽呢?
二人找了一個酒樓,臨窗而坐。于康叫道:“小二哥!”只見一個伙計(jì)連忙跑來問道:“客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沒有,只是想請教小二哥一個問題!”說完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繼續(xù)說道:“小二哥若是答的好,這錠銀子便是小哥的了!”
小二見此倒是面色如常,他說道:“客官有何問題,小的知無不言!”他皺了皺眉,隨即多看了于康幾眼。
“那好,我問一下,于謙于大人你知道么?”于康話音剛落,便看到那小二面色突變,那人左右看了看,俯下身,以手遮掩,小聲說道:“二位剛來京城吧,如今這京城之中,可是沒有人敢提于大人的名字了。”
“這是為何?”于康問道。
“哎,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中勢力最大的便是石亨,曹吉祥與徐有貞三人。我只是一個平民百姓,不知于大人為何會被誣陷謀反之罪,但我只知一點(diǎn),于大人當(dāng)初無論如何得勢,始終是不會動老百姓分毫,甚至于所想政策均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扇缃袷芏藱?quán)勢滔天,驕橫跋扈,手下耳目眾多,但凡聽到有人談?wù)撚谥t,便會直接讓其下大牢。迄今為止,我是沒有見過那些人出來過,當(dāng)真是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小二哥低聲說道。
“看小二哥口出不凡,為何不考取功名,為朝廷辦事?”于康說道。
“只是一落地秀才,談不上出口不凡,二位客官慢用!”說完那人便走了。
“老爹,我想回家看看!”于仁舉說道。
“白天太過招搖,晚上再去,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于仁舉點(diǎn)了點(diǎn)頭,二人吃完飯便起身離開了。
……
“仁舉,后面有人跟著咱們!”
“引他至偏僻的地方,看看他究竟是何來歷?有何企圖?”
“難不成你我二人已被朝廷盯上了?”
二人一邊走,于仁舉一邊說道:“哪有這么快,前些時日,我父子二人還在靈寶殺了那陳汝言的寶貝兒子,你雖是朝廷要犯,他們怎么著也想不到,你會這么快來京城。我看此人多半是京城的小混混,看我倆初來乍到,想訛些錢財!”
“如此便最好了!”話音剛落,只見前方有一小巷,二人便向里走去,隨即藏好。但見來人二十來歲,一副機(jī)警的模樣。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問題,欲調(diào)頭回去。于康見此哪里容他這般離去,當(dāng)下腳尖輕點(diǎn),已然出現(xiàn)在其身后,隨即右手扣住其脖頸,低聲問道:“你追我父子二人有何目的?”
那人倒也不慌,回道:“尊駕可識得于謙于大人?”
“你究竟是何人?如不快速招來,我便讓你血濺當(dāng)場!”說完右手微微用力。
那人咳嗽兩聲說道:“在下劉謹(jǐn),乃是陳逵陳大人的部下,便是陳大人讓在下過來接二位前去,說是有要事相商?!?p> “陳逵?他找我何事?”
“這個在下也不知曉,一切待見到陳大人后,自會清楚明白!”看出此人還有些猶豫,劉瑾繼續(xù)說道:“便是為了不讓二位多心,陳大人才只讓我一個人前來,如若陳大人當(dāng)真有壞心,早就通報官府,將二位緝拿歸案了不是嗎?”
聽得此話于仁舉慢慢走出來,說道:“老爹,放了他吧,看他的樣子不像說謊!不管怎樣有一個京官指路,還是方便許多的?!?p> 于康收回右手說道:“抱歉,此時不同往日,若有得罪還請海涵!”
“沒事,二位這便隨我來吧!”說完便帶著二人走了幾條街,進(jìn)了陳府。劉謹(jǐn)將二人安置在書房,讓下人備了茶點(diǎn),這便去請陳逵。不多時,只見一個年約五十,一臉愁眉之人走了進(jìn)來。于康與于仁舉連忙起身,向其抱拳行禮。
陳逵連忙上前攙扶于康,不讓其行禮,隨即安排二人坐下,并吩咐劉謹(jǐn)看好外門,不得吩咐不準(zhǔn)任何人進(jìn)來。他坐下喝了口茶,說道:“我見過你,你是于大人的義子,從前你總是常伴于大人左右。你或許對我沒有印象,但是京城里面從景泰年間直到現(xiàn)在,還在任的官員,沒有不認(rèn)識你的。陳某能做到如今的都督同知便是靠著于大人的提攜。有道是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p> “四月,洪濤回京,傳來消息,說于康私自逃脫,那時起,我便知道你總有一日是要回來的,便每日安排人在京城的各個入口把守。前幾日從靈寶傳來消息,陳汝言陳大人的兒子被你父子二人所殺。陳某還擔(dān)心你又要耽擱一段時間才會進(jìn)京了,卻不曉你來的這么早?!?p> 于康聽得此話,心下頗為高興,起身拱手道:“陳大人,既然您知曉我父子二人此番前來的目的,還望陳大人行個方便,告知我義父尸骨現(xiàn)在何處!”
“實(shí)不相瞞,陳某因感于大人之忠義,不忍心一代忠良曝尸荒野,便將于大人的尸身收斂在陳某府上。”
二人一聽當(dāng)下連忙跪倒在地,連連稱謝。陳逵見此,連忙將二人扶起,嘆了口氣說道:“當(dāng)時收斂于大人尸身之時,朝中許多人均是知曉。但于大人既已身死,那些人也就放心了。至于于大人的尸身是否有人收斂,他們是不會管的,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是……”
于仁舉聽得此話一驚,他問道:“陳大人,可是因?yàn)槲覍⒛顷惾暄缘膬鹤涌沉四X袋,那陳汝言誓要報仇,這才會盯住我爺爺?shù)氖恚淠康谋闶窃谟跉⒘宋叶?,好為其兒子報仇??p> “不錯,正是如此!所以現(xiàn)如今的京城到處,布滿了陳汝言的眼線,若不是你二人機(jī)運(yùn)好,指不定此時已是陳汝言的階下囚了!”陳逵說道。
“陳大人此話怎講?”于康問道。
“二位有所不知,今日酒樓之中的店小二便是陳某舊部,以前見過你。此人有一能力,便是見過的人,無論再怎么妝扮,他總會認(rèn)出來。是以這才通知劉謹(jǐn),讓其將二位請到府上。”
“原來如此,看來當(dāng)真要好好謝謝那位小二哥了!”
“哎,當(dāng)年BJ保衛(wèi)一戰(zhàn),直將也先等人打的落荒而逃,直叫人拍手稱快。如今經(jīng)過景泰八年勵精圖治,我大明朝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卻不曾想英宗復(fù)位,竟還是任用石亨曹吉祥此等奸邪小人。好不容易有的景象,怕是又要讓這等小人毀于一旦。若仍舊這般,大明朝當(dāng)真是氣數(shù)已盡了!”陳逵嘆道。
“陳大人慎言!此等話以后切莫對旁人說起,以免遭來殺生之禍!”于康說道。
“提醒的是,陳某見到你,便像是見到了于大人,這才不吐不快啊!”陳逵說道。
于康面色一黯,說道:“陳大人乃性情中人,于某佩服,只是官場之道,還望陳大人銘記于心?!?p> 陳逵聽得此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于康說道:“如陳大人方才所言,那陳汝言要找我等報仇,豈不是要監(jiān)視陳大人的府上,若是被其發(fā)現(xiàn),當(dāng)真是會牽連陳大人的?!?p> “問題便在于此處,我府上倒是沒人監(jiān)視,不過到我府上的各個路口,會有人監(jiān)視,只是他們忽略了一條路,便是劉謹(jǐn)帶二位所走的路,那條路偏僻異常,還要從一座大酒樓穿過,是以一般人不會知曉。”
“如此說來,我便放心了!”
“陳汝言在京城雖是勢大,不過以本官的手段將棺木運(yùn)出城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問題是如何保證這一路上沒有阻礙,安全到達(dá)!本官雖可以將棺木運(yùn)出城,可是以陳汝言的本事,他定能有所察覺。所謂落葉終須歸根,于大人祖籍浙江杭州,出城不難,難只難在千里之途,如何防范陳汝言的追殺!”陳逵說道。
“既如此,我父子二人便叨擾陳大人幾日,容我想想法子,看怎生將棺木運(yùn)到杭州?!庇诳嫡f道。
“劉謹(jǐn),吩咐管家,準(zhǔn)備兩間客房,安排二位住下!”
“是,大人!”門外劉謹(jǐn)答應(yīng)一聲,這便走了。
“二位這便隨我來!”陳逵起身看著二人說道。
于康與于仁舉對望一眼,眼中又是激動又是傷心之色。二人跟隨陳逵來到院內(nèi)東邊的一處房間,只見房間外種植了不少樹木,遮擋了不少陽光。進(jìn)屋一看,只見屋里昏暗無光,屋內(nèi)撒滿了石灰,兩把長凳,長凳上擺放著一副棺木,棺木一頭放著靈位,靈位上書“大明忠魂”四字。于康與于仁舉一見之下,連忙跪倒抱頭痛哭,陳逵見此上了柱香,便悄然退了出來。
直至夜幕降臨,父子二人這才出來,陳逵見二人出來,連忙吩咐管家準(zhǔn)備飯菜。吃過飯,于康與于仁舉便各自回了自己房間,于仁舉想著看一看從小長大的地方,又想著父親方才傷心的模樣,不忍再讓父親觸景傷情,這便一人出了門,直奔于府而去。
一路走來,看見熟悉的街道,想起小時候的種種,不禁暗自神傷,忽然之間,他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此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華山李逸之。
想到此人曾聽命于陳家公子,必定是陳汝言的人。只是此時已經(jīng)夜禁,任何人不得外出,此人這時出來,必定是有要事,莫非是發(fā)現(xiàn)了我父子二人?
一想到此事,心中一時間倒將看老宅的想法拋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知道此人武功高強(qiáng),這便遠(yuǎn)遠(yuǎn)跟上,深怕對方發(fā)覺。幾經(jīng)輾轉(zhuǎn),居然是到了石府,只見石府浩大非常,非是一個陳府可以相比。
走了許久,他才見到李逸之向大廳走去,此時的大廳燈火通明,大廳之外有許多官兵把守,便是李逸之也只是在大廳外等候。
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于仁舉藏身于遠(yuǎn)處的屋頂之上,遠(yuǎn)遠(yuǎn)的觀望著,只是大廳里面的人,于仁舉是一個也不認(rèn)識,他只覺百般無聊,正欲離去,只聽一聲大喝道:“什么人?”話音剛落,于仁舉便看見一道白色身影從大廳方向直向自己奔了過來。
來不及多想,于仁舉一個轉(zhuǎn)身,幾個起落之間,便向遠(yuǎn)處逃去。
于仁舉心中想道:“此處竟有這般高手,便是李逸之也沒有發(fā)現(xiàn),此人竟能發(fā)現(xiàn)!”那白影緊隨其后,如此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白影連跨數(shù)步,已然超越了于仁舉,隨即回身一掌打出。
于仁舉見這一掌來的急,已然躲避不了,當(dāng)下一掌迎上。但聽“砰”的一聲,于仁舉連退數(shù)步,方才穩(wěn)住身形。于仁舉見自己跑不了,當(dāng)下也不再逃了,便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追自己。他抬眼望去,只見對方竟是一個年輕僧人,二十出頭,面如冠玉目若辰星,鼻似懸膽唇如涂脂,眉目疏朗其身立玉,好一俊美僧人!“這么一副好皮囊,怎生會是一個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不顧夜禁,擅闖官員府邸,所為何事?”那人雙手合十道。
“嘿嘿,小師傅見諒,夜晚看不清,迷了路,我這便告退!”
“武當(dāng)梯云縱的功夫很是厲害,輕功有此造詣,又怎會是迷路之人?”說完只見那個和尚一拳向自己打來,用的正是少林正宗的羅漢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