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依都是小步跑著的,以至于姚安見到她的時候非常驚訝。
“發(fā)生什么了?怎么跑的這么著急?”姚安微微皺眉,卻把手邊的茶盞遞給江依。
蘇啟坐在下首,什么都沒說。江若也到了,坐在蘇啟旁邊。
二人私心覺得姚安真是他們寵妻(寵妹)路上的一大阻礙。不過略微考慮一下,有這么多人關心這個軟軟的小姑娘,倒也是好事。
“姚安哥哥,關于老爺?shù)牟∏?,我想單獨跟你談談。”江依雖然接過了茶盞,但是氣喘吁吁,一口也沒喝。
“你先喝口水緩緩,我去書房等你。”姚安挑眉,一副什么都曉得的樣子,沒有駁江依的話,“還請兩位稍作等候。”
他說完話,便起身,先行一步向書房而去。
江依趕緊猛喝了幾口水,復匆匆跟上。
書房內(nèi),姚安坐在曾經(jīng)姚勝坐過的椅子上,面帶笑容,問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問,直說就是?!?p> “月姨娘呢?”江依掩飾不住擔憂的神色,心道姚勝不會已經(jīng)處理了月姨娘吧?
姚安還是微笑的神情,只是語氣有些清冷:“她在老夫人院子里,父親問我該怎么料理,我就讓她去給老夫人守靈了。”
“那秋生為什么被關起來了?”
“父親說要等病好了親自發(fā)落,我只能把他先關起來了?!币Π灿行╊^痛,身子無力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我也很疼秋生,可總不能因為這個讓父親一直病著,傳出去我不就成了弒父奪產(chǎn)之人了?日后還怎么在官場立足?”
江依知道姚安說的沒有錯,可是她就是沒辦法接受,沖動之下,傷人的話脫口而出:“我也不是他親生的,你是不是也想讓他把我一起殺了?可見你是有父親的血脈的,你方才說的話與他有什么不同?”
雖是發(fā)了火,可江依還是無法面對這樣的姚安,哭訴后便奪路而逃。姚安會變成第二個姚勝嗎?也要變得冷血無情了嗎?
江若該是意識到了什么,江依走后不多時,就說要更衣,把蘇啟留在了堂里。江依越想越難過,眼淚撲簌簌地掉,淚水朦朧間竟是沒發(fā)覺江若就在路邊,還是江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才嚇的她止住了哭泣。
“這是怎么了?誰欺負你了?”江若伸手擦了擦江依的臉頰,小姑娘眼眶都泛紅了,可憐的緊。
這時阿織從一旁樹上翻身而下,落了地本想開口說什么,可看著江依的樣子,什么也說不出來。
江若撫摸著江依的發(fā)頂,問:“你家小姐怎么了?”
“啊?我不知道啊,小姐讓我去給姚勝下藥來著?!卑⒖棽幻魉浴?p> “是我不好?!币Π泊丝桃呀?jīng)站在了二人身旁,看著江依哭泣的樣子,誠懇地開始解釋,“是我做錯了,我想的偏了。秋生一直對我們都那么信任,是我辜負了?!?p> “可姚勝畢竟是你父親?!苯舸笾轮腊l(fā)生什么了,早在接到線報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事會很復雜。一邊是生父,一邊是從小一同長大的弟弟,何況這個弟弟還本性純良。
“其實,不管旁人如何看待,秋生都是我的親人。”姚安與方才在書房不同,短短一瞬想通了關結(jié),整個人又柔和了起來,“有時候親疏未必就是看血緣不是么?!?p> “那你還不把月姨娘放出來?!苯罍I眼朦朧,“我們確實沒有娘了,知道沒娘的滋味,秋生還小呢,你怎么舍得?”
“可...”姚安猶豫了,這畢竟是丑事,此番已經(jīng)是小懲大誡了。
江若笑道:“這有何難?就當做這事情沒發(fā)生就是了,把院子里的人都封了口,就當做秋生就是姚勝親子,月姨娘也是想盡孝才去老夫人院子里住一陣子,誦經(jīng)祈福不是城里夫人們的習性么?!?p> “那我父親那邊該如何交代?”姚安覺得姚勝不會就那么善罷甘休。
這個問題一時難住了幾個人,正思忖著,阿織突然插了一句:“其實,我還沒給姚勝下蒙汗藥呢。”
“那豈不是要被發(fā)現(xiàn)了?”江依一陣緊張,“秋生可不在那里了,父親若起身了可如何是好?”
“他大概是起不來了。”阿織低著頭,囁嚅道,“方才我...嗯...”
“快說啊,你是想急死我么?”江依有種莫名的悲傷蔓延開來。
果然,阿織猛地跪下了:“姚老爺已經(jīng)駕鶴西去了!”
“什么?!”幾人皆是震驚。
“真的,都已經(jīng)僵硬了,估計是吐血傷了根本,去了多時了。”阿織急忙道,“恐是昨日就去了,一直沒人發(fā)現(xiàn)!”
“家父昨日夜里還好好的呢!”姚安跌坐在地上,昨日他去看姚勝,給他端了茶飯,甚至心里還嘲諷他一番。
“我去看看!”江依讓阿織帶著她用輕功過去,兩人的身影立刻就閃遠了。
江若看著頹然坐在地上的姚安,二話不說拽起他,也用輕功追上前面的兩人。
一前一后到了姚勝的床前,江依這才發(fā)現(xiàn),姚勝其實死的并不痛苦,十分平和的神態(tài),完全看不出來死前是病重的人。
“我還沒跟你報仇呢,你怎么先躲開了?”江依咬唇抱怨著,“你搶了我生父的家產(chǎn)和妻子,逼得我娘做了妾,你怎么能就這么走了?”
她漸漸忍不住了,哭聲越來越大:“我是姚宛奴的時候你就不愿意留我!我現(xiàn)在是江依了!我叫江依了!你怎么還是走的決絕!”
“冷靜些,依兒!”江若上前攬住她的肩膀,撐著她不讓她倒下去。
可是江依又開始大口喘氣,仿佛神智不清醒搬,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似乎是落水的人看到了漂浮的稻草。
“依兒!”蘇啟一個人被放在廳堂許久,心存疑惑,不由得出來尋人,姚府正亂著,他又習武,一路揣著疑心躲躲藏藏地過來,竟也沒人發(fā)現(xiàn)他。
江依似乎之前在母親院子里就出現(xiàn)過這種癥狀,不過她懂醫(yī)術,蘇啟不甚在意,就渾忘了。
如今親眼看到這場景,胸口卻仿佛撕裂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