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看到姚勝安靜地躺在棺槨中時,姚安的內(nèi)心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果然如他所料,方唯很快就帶上姚晴回家了。
姚府門外熱熱鬧鬧,方唯一眾人等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譴責(zé)起姚安。暗指他謀害生父,意圖家產(chǎn)。
江依聽著丫鬟從外面帶回來的話,氣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要用唾沫淹死人啊?!苯羟那膩淼揭Π采磉?,輕佻公子的模樣迷倒了一路的大姑娘小媳婦。
姚安嫌棄地白了他一眼:“回你莊子去,當(dāng)我家是你后花園啊?”
“哎呀,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苯魪膽阎刑统鲆晃?,討好地笑道,“看看我這多及時?!?p> “你哪來的?”姚安看著將家產(chǎn)悉數(shù)留給姚晴的府衙文書,驚喜道,“先前五皇子跟我說兩天肯定不行,你怎么做到的?”
江若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姚安的肩膀:“山人自有妙計。情報私密在手,萬事不愁?!?p> 這也算意外之喜,能給今日的戲添彩,姚安不會傻到放棄這個機(jī)會。沖江若一拱手:“大恩不言謝,日后定不會在宛奴面前說你壞話?!?p> “這還差不多。”江若看了看天色,“外面的戲,久了可就沒什么人看了,你還是早些去的好。”
姚安知道他這是著急看熱鬧,無奈地笑笑,卻如他所愿向前院而去。
門外正熱鬧,姚晴倚在方唯懷中哀哀哭泣,令人為之動容。
姚安出門時,門外的街坊正指著母女倆說些什么“可憐”。
可這時姚安卻如同不知外面發(fā)生什么了似的,一張疑惑的面孔讓方唯有些慍怒。
“怎么,姚少爺屈尊降貴,出來迎我們孤兒寡母了?”
“母親這是何意?”姚安不解道,“母親來時是否忘了使人通傳?孩兒也是聽外面熱鬧才出來看看的,不知母親來了多時了?!?p> 姚晴見姚安一臉無辜,怎么可能輕易放過?當(dāng)下便淚流滿面,直道:“弟弟是不認(rèn)我這個姐姐,還是不認(rèn)母親了?回自己家還要通傳的么?”
“話不能這么說呀?!币Π裁黠@有些激動,“我們還是先進(jìn)去再說吧,讓街坊看著多不好?!?p> “能有什么不好的?你做甚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了?”姚晴詰問道。
只見姚安面露為難,囁嚅道:“誰家嫁出去的女兒,回來都是要通報的呀……”
江若就藏在樹上,看姚安一副十分熟悉后宅女子手段的樣子,笑的樹枝都跟著顫動。
姚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怒道:“放肆!我可是太子良娣!”
“不就一個妾么?!比巳亨须s中,不知誰嘟囔了一句,讓姚晴瞬間沒了方才哀愁婉轉(zhuǎn)的狀態(tài),潑婦般大罵街坊鄰居為“粗鄙之人”。
這個時候眾人總算了解了這位大小姐的嘴臉,一時間關(guān)于姚安的輿論似有平息。
姚安委屈地看著方唯:“兒子自幼記在母親名下,卻仍不敢亂作嫡子名分,也一直不能討母親喜歡?!?p> 方唯聽了個開頭,就覺得一股涼意從腳下向上而來。
果然,姚安又說道:“兒子病重時,母親被父親休棄,可兒子知道姚府嫡脈只有姐姐一個。父親過身的突然,兒子思來想去,姐姐做主這家產(chǎn)最為合適,已經(jīng)到府衙做過公證了?!?p> 說話間從懷中掏出文書呈現(xiàn)給眾人,又道:“還請大家做個見證,求母親與姐姐莫生氣了吧?”
這副低聲下氣的姿態(tài)滿足了姚晴,卻讓方唯心底一片冰冷。
嗣子病了,她就被休,擺明了告訴人家她對他不好,甚至可能那場病就是因為她。日后她的名聲算是毀的徹底了。
強(qiáng)行按住了想要接過文書揚(yáng)眉吐氣的女兒,方唯仿佛受到了感動般,假作慈母與姚安周旋:“這怎么使得?你父親既讓你做了嫡子,那這家業(yè)就該是你的?!?p> “娘你瘋了?!”姚晴顯然沒有方唯想的那么多,一聽萬貫家財可能要落到他人手中,氣急敗壞,“這個小畜生何德何能?這些本該就是我的!”
這話一出口,姚晴就反應(yīng)過來不對勁了。
顯然她方才忘卻了她們母女二人正在眾目睽睽之下。
不遠(yuǎn)處一輛馬車突然動了,遠(yuǎn)遠(yuǎn)而去。姚晴看到那車上太子府的標(biāo)志,心里咯噔一下。
方唯沒想到,東宮的生活讓姚晴變得這般斤斤計較起來,頓時一片凄涼之感,只怕女兒以后在東宮的路不好走了。
一出大戲以姚安將產(chǎn)業(yè)悉數(shù)交給姚晴做收尾,讓看戲的人對這事的發(fā)生十分滿足。
可單如此也不夠。姚安惦記著再加把火。
不過這是真的火。
姚晴接了家產(chǎn),就算裝裝樣子也會在靈堂跪上一晚以示孝心。姚安托了江若,在姚晴放松之時,用回鏢打翻了供奉棺槨前的油燈。
熊熊大火燒了徹夜。姚勝的尸身化作了一團(tuán)灰。
“塵歸塵,土歸土?!币Π苍诖蠡疬€未撲滅時,帶江依在遠(yuǎn)處看著那火光。呢喃的句子仿佛說給姚勝,也仿佛說給現(xiàn)在的自己。
轉(zhuǎn)天,姚安在靈堂的廢墟前哭的倒絕。
一時間眾說紛紜。
反正姚晴一個失察的罪名是洗脫不掉了。而且這場大火,只有她在靈堂內(nèi),按理慌亂之下肯定會有些燒傷,可她竟然毫發(fā)無損,甚至衣裳都沒臟一分。
可見火起時她毫不猶豫地就逃跑了,絲毫沒顧及姚勝的尸身。
不過那些都不至于讓她心煩。
真正讓她崩潰的,是太子不知從哪里聽來,她父親有一處寶藏,每日好說歹說,甚至有時喝多了還會氣急敗壞地逼問她。
可她真的不知道??!
她起初也以為是真的,也曾在姚安交給她的一匣子中找了許久,終無所獲。
甚至也去問過姚安,可姚安表現(xiàn)的毫不知情。
太子也逐漸從對她溫柔體貼想獲得寶藏的下落,變成了對她眼不見心不煩,仿佛她是個不肯與夫君說實話,對夫君不信任的女子般。
真真兒是有苦說不出。
吐了一口濁氣,姚晴終于下定決心。抱起匣子找到了太子。
“殿下,妾身區(qū)區(qū)女子,不曾打理過這些,只能來求殿下代為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