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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喜上眉梢歲月綿長

第十五章:不過是換種方式離別

愿你喜上眉梢歲月綿長 承南夕北 4257 2019-07-07 17:33:29

  每一段長長的過去都有些猝不及防存在即使很沉重也不想忘記的回憶,他們就像活在了骨子里,不聲不響時發(fā)覺不了,可一旦作聲,哪怕最細微的一點動作,都會痛的要暈過去。

  在我們未經(jīng)人事的時候,總把一切突如其來承受不來的事看做命運,這樣一來,一味的承受便并不是妥協(xié)了。

  可是回過頭來才發(fā)現(xiàn),命運啊,永遠都看不透的,我們所走的每一步,都義無反顧的想方設法的跟著當時的心意,無論最后是好是壞,是對是錯,我們當初都以為是對的。

  蘇一:在我尚未理解親情之時,父母便生動的給地告訴了我一個道理:親情并不是時間可以磨出來的。他們結(jié)婚十幾年,埋葬了時間,金錢,那么多東西,卻連一點點親情能夠拿去埋葬的都沒有。那個時候的我,帶著應該有的天真,默不作聲。我遲鈍且笨拙的神經(jīng)一點也不可愛,它總在適當?shù)臅r機適當?shù)牡攸c,慢得那么恰巧。所以,我總是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我未在父親面前提他的不是,也習慣了忽冷忽熱,忽遠忽近,該走的,什么都挽留不下。歲月的波瀾到不了的年紀,顛沛流離的也不是此時的自己,卻也感到了疲憊。

  我才明白,就像徐志摩先生說的,誰都以為自己是例外,在改變之外,誰都以為擁有的感情是例外,在變淡之外。然而最終發(fā)現(xiàn),除了變化,無一例外。

  他們懷著對我的親情給了我十八年應有的生活,而我懷著對他們的親情心存感激的變成了應有的模樣。

  時間是可怕的,不管我們愿不愿意承認,記憶會對過去說謊,時間也會洗白,記得的,記不得的,都不重要了。因為生而在世,便是種幸運。歲月驚起的波瀾,不偏不倚的給了每個人。

  李瑾懷:我很幸運遇到我的父母,他們給了我足夠的愛和尊重,在我無憂無慮的生涯里給我很大的自信。

  蘇一很羨慕我這一點,我一直都知道。她對任何事情都抱著很大善意,一直都希望她的家庭是處在一種舒適區(qū)并且是感到幸福的狀態(tài),所以那段時間她真的很難接受。

  我曾經(jīng)告訴過她,父母與子女很大程度上是一種接替性的存在關(guān)系,他們有義務和責任,同時也有作為個體的選擇權(quán)。

  當然,感情是前提,因為并不見得每份感情都能善始善終,包括愛情、親情任何人類所特有的情緒。在蘇一父母的事上,我并不是合適的發(fā)言人,可是蘇一的事,我永遠無法獨善其身,她所經(jīng)歷的每一種情緒,我都在意。可能當時我也比較幼稚,對她講的一些道理有時候回頭想想我自己都覺得生硬,可沒辦法,我能做的只有那些,陪著她,等她開口,等她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我一直都在。

  蘇一的父母結(jié)婚十幾年,時間的堆積也沒有把他們之間的感情變厚,蘇一有時候會想,時間是可怕的擁有的力量也是強大的,能夠熬出來親情,深厚所有感情。

  可是她發(fā)現(xiàn),時間的可怕遠比強大讓人害怕,她把所有情緒一點點放大,把所有人類擅有的忍耐和包容消磨殆盡,在所有東西都顯露之后,開始肆無忌憚的摧毀一切善意。

  她的父母在陷入婚姻的墳墓之后,終于想要解脫了。他們依舊喜歡吵架,甚至動手。他們之間似乎一句話都是多余都是打擾。這種生活方式從蘇一記事起就有,只不過堅持到了現(xiàn)在,或許是熬到了現(xiàn)在。

  母親時??刺K一的眼神是呆滯的,躲閃的,她眼神里所流露的痛苦讓蘇一絕望,或許她的存在是讓他們兩個陷入無止境的黑暗里的罪魁禍首。可即使他們之間感情不好,依然沒有走到最后一步,直至蘇一高三,她18歲前幾天。

  父親的電話幾乎快被打爆了,他經(jīng)常在陽臺接打電話,神色倦怠,似乎遇到了麻煩。母親出差回來把包往沙發(fā)上一扔,叫蘇一過去。她的狀態(tài)也不好,幾天未見整個人都瘦了。房間里寂靜無聲,夏日難得的涼氣和房里的窒息感壓迫著他們每一個人的神經(jīng)。父親站在陽臺看著蘇一挪著步子過去坐下,點了支煙,他很少抽煙的,至少在家的時候蘇一從未見過。

  “你非得現(xiàn)在說嗎?”蘇一爸爸收了手機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人說。

  “她早晚都要知道?!?p>  “你們離婚了是嗎?”蘇一站在自己的門口濕著眼眶看向他們。

  她早已經(jīng)猜到了,況且前幾天言淳也十分好意的把那張照片拿給她看,說她是無意間看見的,還笑著說蘇一的媽媽很漂亮。蘇一一眼就認出了上面的女人,即使照的很模糊。是父親經(jīng)??吹贸錾竦哪菑埉厴I(yè)照片上和他站在一起挽著胳膊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她的母親十分詫異的抬頭問她。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沖著蘇一爸爸大嚷:“蘇海,你未免太過分了,這么多年我都忍了,可現(xiàn)在都還沒跟孩子說你就等不及了?”

  “你不要胡說,一一,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重要嗎?”

  她雖然向來懂得察言觀色,也知道這一天或早或晚都會來,可是啊,她依然害怕,現(xiàn)在的她就連呼吸都覺得怕出錯。

  母親進門要和她說得事就是這么直接,似乎連簡單的寒暄都是多余。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雙手揪著衣角打轉(zhuǎn),在一旁的凳子上正襟危坐,垂著腦袋。

  “既然你知道了,媽媽就不多說了。這么多年,有些事媽媽不說你也能知道,我跟你爸爸不合適,遲早都會離婚的?!?p>  蘇一的腦子轟隆隆的,心口仿佛堵住了,為什么?她想要留住的東西都會離開,她羨慕不來的東西會變本加厲的滿目瘡痍,她應該自私的放聲大哭,拉著媽媽的手央求她留下,對那個攪亂她家庭的壞女人惡語相向,對父親發(fā)火叫喊只要他能留下母親。

  可是她不能,她無法看著那個滿面愁容生無可戀的母親求她留下,無法讓決絕的父親變得更加冷酷無情,無法讓這個本就支離破碎的家假意圓滿。這么多年,都會疲倦。

  父親給他們的婚姻找了一個很好的導火線,母親可以把一切過錯光明正大的推給父親,這場困住三個人的牢籠,隨著五月月的風,吹散了,一切也都塵埃落定。

  “一一,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你,是我們的錯,媽媽真的很抱歉?!?p>  “我習慣了,你們決定就好。”

  蘇一走回屋輕輕掩上門,縫隙間看到他們面對面坐著,神色具厲,這種場面她從小耳濡目染,可卻沒有比今天更讓她難過的了。

  她不記得自己在看見那張照片時做了什么表情,不過肯定很可笑,因為上面的女人不是她媽媽,但她僅存的一點自尊讓她沒有否認甚至說了謊話。

  她坐在書桌前,望著窗子上掛著的風鈴,嘲諷的勾起了嘴角,李瑾懷的人生她永遠都體會不到,而她此時的孤獨隱忍,也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吧。就像以前聽到的一句話:幸福的家庭大致相同,不幸的人家各有各的不幸。

  或許全世界都欠她一個擁抱,從小到大,她是個徹徹底底的膽小鬼,乖孩子。委曲求全,包容退讓,她比大人都懂事,知分寸??删褪窍袼@樣的人是不是往往求仁不得仁。

  她曾經(jīng)覺得是不是自己變得張牙舞爪也好叫父母為著她暈頭轉(zhuǎn)向就不會吵架,是不是自己叛逆的說風就是雨也好過現(xiàn)在的落寞,如果她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忍氣吞聲,膽小如鼠,小心翼翼,會不會她的生活和家庭會是另一個走向。

  可是啊,她被環(huán)境打磨出來的脾性,已經(jīng)這樣了。

  她聽著父母在外面的聲音愈來愈大,摔東西的聲響一如既往,她再一次陷入深深的孤獨絕望里。再次推開房門門出去的時候,母親扔向父親的杯子碎到她的腳邊,玻璃渣濺到腿上剌出了一道口子,殷紅的血順著腳踝往下流,可依舊沒有人在意,因為他們在客廳里劍拔弩張的樣子愈演愈烈,即使玻璃碎地的聲音那么響亮。

  她蹲下來用手指將險些滴在地板上的血滴擦掉,抬頭看著他們張牙舞爪咆哮的模樣,即使見過很多次蘇一也都不習慣。

  蘇一的爸爸媽媽并不是因為相愛才結(jié)婚的,而是因為妥協(xié)。

  她的父親在和蘇一的母親結(jié)婚前有一個長達七年的初戀,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人,萬顏。

  他們從高中走到大學,后來畢業(yè)后也一起在BJ打拼,度過了一段難捱卻幸福的日子,可是沒多久萬顏卻突然離開去了國外,臨走時還給蘇一父親留了很大一筆錢足夠他周轉(zhuǎn)創(chuàng)業(yè)的資金,蘇一的父親找了她很久都沒有任何消息,萬顏突然之間的杳無音訊讓他渾渾噩噩的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直到從同學那里知道萬顏在美國結(jié)婚的消息,工作上的壓力和這件事的打擊讓他徹底崩潰。萬顏留下的那筆錢他一直沒動,即便他心里有無數(shù)個疑問想要去弄明白他也沒再去找過萬顏。后來沒多久他回家了,蘇一爺爺給他拿了不少的錢作為投入的資金讓他的公司得以運轉(zhuǎn),但條件是要他結(jié)婚成家,他同意了。

  后來托人介紹認識了蘇一的媽媽,他們在互不了解的情況下果斷結(jié)婚了,沒有人想過合不合適,就像是完成一個必要的任務一樣成了夫妻。

  最開始的時候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兩個人都盡量的用最大的誠意尊重對方,可是時間總會磨出性子來,蘇一的媽媽即使不對這份婚姻抱有多大的期待但一個女人的自尊也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丈夫始終把其他人放在心里的。

  她清楚的知道蘇一的爸爸始終記掛著別人,兩個人便開始了無休止的爭吵和冷戰(zhàn)。為什么沒有離婚呢?蘇一以前也這樣想,如果他們在沒有蘇一之前或者在蘇一很小的時候離婚又會是什么樣呢?

  蘇一的媽媽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工作上,她很好強、很辛苦,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處理,久而久之的習慣讓他們?nèi)齻€人都陷入了長達數(shù)年的煎熬里。

  蘇一看著她的母親收拾著不算多的東西,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無論說什么都無濟于事了,又或者是不是要像電視里的孩子一樣撒潑打滾才會顯得懂事。

  畢竟很少有人會像她現(xiàn)在一樣仿佛事不關(guān)己的站在一邊吧??墒撬日l都清楚木已成舟的意思,這么多年,就像她媽媽說的一樣,她看得明白。

  可即便如此,哪有人會不在意,她渴望見到的媽媽回家呆了不過個把小時。

  “好好學習,媽媽有空去看你?!彼龑⑿欣罘旁陂T邊,捧著蘇一的臉頰。蘇一很少看見她哭的,可現(xiàn)在,她連說話都哽咽了。

  “媽媽很愛你很愛你,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你,一一,不要怪媽媽。”她把蘇一緊緊抱在懷里,身上的溫度和味道是蘇一從小到大無比渴望的。

  “我知道,不會怪你的?!?p>  他們都是受害者,都有感情里最深的牽絆,在每一個說不出話的瞬間,只是不敢面對而已。

  爺爺奶奶趕來時母親已經(jīng)走了,父親坐在沙發(fā)上抽煙。

  爺爺一巴掌扇了過去,“看你把這個家攪和成什么了!”父親別過臉擰著脖子,一直都不說話,只是一根一根的抽著煙。

  奶奶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哭著給蘇一姨奶們打電話。爺爺看著一旁站著的蘇一,重重的嘆了口氣。

  “一一,跟爺爺回去吧?!?p>  奶奶幫著蘇一收拾了幾件衣服,她裝好書包跟爺爺出門。

  掩上門的那瞬間,她看到父親抬眼看向她。那個眼神她永遠都忘不了,這個一向不善言辭一本正經(jīng)的人,看著蘇一竟紅了眼眶。

  蘇一見多了父親與母親爭吵時聲色俱厲的臉,見過他不茍言笑時常黑著的臉,見過他與別人談事時嚴肅自信的臉,卻從沒見過此時的父親。

  她生出好多不忍來,可這個空蕩蕩的家,比原先任何時候都落寞了。

  事先有準備的話總會好過一些,蘇一趴在奶奶腿上聽他們兩個一言一語的說。

  爺爺在前面騎著電車時不時回頭看看蘇一,奶奶輕拍著她的背說:“大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處理,什么都不要想,該怎么過咱還怎么過?!?p>  蘇一當時也覺得即便父母離婚了日子依舊還會和以前一樣,只不過是換種方式離別,或者再見面的機會更少了一點兒而已。

  可是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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