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精致的角樓,竹林被風吹的窸窸窣窣,身穿寶藍色長袍的男子臉上滿是焦急,絲毫看不出風吹日曬的痕跡。
“怎么辦怎么辦啊”
“父親您應該有經(jīng)驗的”
“小兔崽子,那可是你母親和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的東西”
小小少年一身白衣,四歲的孩子卻有些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長袖里握緊的拳頭仿佛在述說著對母親的擔憂,前一日他便知道今日出生的無論是弟弟或妹妹,他都無法陪伴他長大。
“恭喜將軍,恭喜將軍,是個千金”
“夫人如何”
“將軍放心,夫人體力不支睡下了,醒來便好”
女兒出生了,言將軍的眼神從激動到落寞,盯著頭頂?shù)哪且惠啅澰戮镁貌荒芑厣?,直到感覺到小小的手捏住他的那種溫暖。
“言祁,你給妹妹取個名字吧”
“妹妹就叫言蔚念吧”
“蔚念,唯念好啊,就叫蔚念,走我們?nèi)タ纯葱∥的睢币股抡l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戰(zhàn)場上英勇殺敵的男子濕潤了眼眶晶瑩的眼淚順著月光落下轉而消失,言將軍牽著言祁的手向著夫人的方向走過去。
紅花錦被下的將軍夫人蘇染依然沒有醒轉,旁邊的小床上放著剛剛出生的小蔚念,生的唇紅齒白小模樣就像小時候言祁的樣子只是額頭上有一朵小小的花,小蔚念就像是認識哥哥和父親一樣沖著他們咧嘴傻笑。
言祁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觸碰自己剛出生的妹妹,動作很輕生怕妹妹嬌嫩的皮膚被自己不小心戳破。言將軍言夏更是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抱,他想把女兒抱到夫人身邊,讓夫人能夠多感受一些女兒的溫暖。
剛到母親身邊的小蔚念小手小腳不停的揮舞母親聽著她咿咿呀呀的笑聲也慢慢睜開雙眼,疲憊的臉龐努力勾起嘴角的笑,淚水在睫毛上掛著燭光閃爍下看著就像是夜明珠一般美麗,一家四口人手拉著手,生而為人足矣。
“妹妹真漂亮”言祁的小手撫摸著妹妹的額頭花,花為六瓣,瓣瓣朱紅,言祁不知道正因為這天使的親吻讓妹妹不能在他父親母親身邊長大。
“孩子,母親舍不得你”蘇染看著天真爛漫的小蔚念,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離開父母,本該錦衣玉食卻只能粗茶淡飯,蘇染一想到女兒會被送到遙遠的寺廟就止不住眼淚。
“染兒,我們的女兒叫言蔚念,言祁取得”
“好,好,好…祁兒來母親身邊抱抱妹妹”
小蔚念好像預感到了分別,小嘴一癟哇哇哇的哭了,哭聲響亮貫徹了言夏和蘇染的心。
一夜小蔚念都在斷斷續(xù)續(xù)的哭,精致的臉上淚痕從未干涸,一張床上一家四口他們都沒有閉眼,包括小小年紀的言祁,小蔚念的手一直抓著言祁的手那時候作為哥哥的他想陪妹妹一起走又舍不得母親父親。
天亮了,太陽照舊從東方升起,假山上流水潺潺,院子里的家丁們忙忙碌碌,將軍府金色的牌匾下,朱紅色大門‘嘎呲’被人推開。
一個道骨仙風的和尚從門外徑直走來,經(jīng)過長廊風吹動他的袈裟,穿過花園繡球花在它袍子上留下水珠,直到他走到蔚念出生的角樓。
“言將軍,貧僧來接蔚念了”
這就是言夏,蘇染為什么舍不得也要送走蔚念的原因,虛空大師仿佛能洞察一切,蔚念未出世虛空便知曉她生來就是花仙命,額頭有印色為朱紅,須在寺廟聽誦經(jīng)書直到恰當時機,必從幼年起,為救蔚念的命言將軍只能將女兒送走。
“大師,可以在寬限幾天嗎,我……實在不忍心小蔚念剛出生就離開我們”
“言將軍不可”
蘇染一手拉著言祁一手抱著言蔚念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走到門口,如果不是言夏摟住蘇染就會和孩子跌坐在地。
“大師,這是蔚念,求求大師照顧好蔚念,告訴她我們愛她”蘇染輕輕的整理了一下襁褓盯著小蔚念看了好久,淚水滴在蔚念的臉上。
本來啼哭不停的小蔚念仿佛感知母親的悲傷停止啼哭,她破涕為笑,言祁在父親的幫助下輕輕在妹妹的額頭落下一吻。
虛空接過言蔚念時竹林未起風而動,門未有人而開,言夏抱著言祁,蘇染靠在他的肩頭。
虛空背影走得很快沒有一絲灰塵,走過的路依然是來時的路,突然一陣風吹過,含著花香,蘇染的淚被吹散在風里。
家里的家丁無人不可惜,可愛的二小姐還沒來得及走出角樓感受將軍府的風景就被賊人偷走。
很長一段時間蘇染都會抱著給蔚念換下來的裹布哭泣,也會抱著兒子失神。
言祁會順著虛空走時的腳步來來回回的走,有那么一件衣服從小蔚念離開之后言祁就把它換下來收好不讓人洗,他能在衣服上感覺到妹妹的味道。
將軍府的繡球花被言夏一夜鏟為平地,第二天陸陸續(xù)續(xù)的種上了海棠,他覺得海棠像極了女兒額頭的花美麗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