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辰醉的臥室,金小酒輕車熟路地翻過辰府的高墻,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驹诹舜蠼稚稀?p> 讓金小酒想不到的是,金豪和游騁懷竟然還在原地等著她呢。
金小酒問:“這么長時間,你們倆怎么還在這兒?我不是說讓你們回去嗎?”
金豪說:“小游覺得我們畢竟是來道歉的,若是就這么回去了,被陛下知道,反而會責怪我們沒有誠意,倒不如多等一會兒,也好讓陛下知道,我們誠心誠意,只是辰家父子不給機會?!?p> “切!你們算計來算計去,有意思嗎?”
“什么叫算計?你怎么就不長腦子?”金豪輕蔑地罵道。
金小酒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是,您老人家長腦子,長了十好幾個腦子!”
金豪揚手就要揍人。
金小酒身形一閃,說:“喂,這是在大街上,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啊,老頭兒。”
金豪氣憤地甩下了手臂。
正準備打道回府,金豪忽然說:“剛剛宮里傳下旨意來,說陛下命魏王殿下領兵出征,還選了幾位大臣隨軍出征?!?p> “嗯,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辰醉跟你說的?”
“是?!?p> “這么看來,陛下的這個決定,跟辰家父子有關了?!?p> “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跟我們沒關系就行啦?!苯鹦【普f。
金豪悶著聲音提醒道:“小點聲,你也不看看這是在什么地方,若是被有心的人聽到了,你還要不要命了?”
金小酒做了個鬼臉,大搖大擺地往前走。
金豪說:“你大哥來信了?!?p> “哦?!苯鹦【菩牟辉谘傻貞艘宦?。
“你是不是背著我給你大哥寫信了?”
金小酒這才想起來。沒錯,幾天前因為要報答辰醉的救命之恩,金小酒答應辰醉,向金觴討要林延文留下的《墨遲兵論》后面的藥方。因為要避開朝廷的監(jiān)視,所以金小酒索性連金豪都瞞著,直接派人給金觴送了信,只是這些天忙里忙外的,已經(jīng)忘了這件事。
反正金豪知道了也沒關系,金小酒回過頭來,說:“也不是非要瞞著你,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怎么了,金觴說什么了?”
“那是你哥!沒大沒小的!”
“沒事,金觴自己都習慣了,”金小酒把手伸出去,“把回信給我吧。”
金豪懶得在大庭廣眾之下管教自己無法無天的女兒,他說:“沒回信。他只讓人傳了個口信,說那個藥方里,有很多穿腸毒藥,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藥方,也不知道當初林延文寫這個藥方做什么。他怕你拿著這個藥方禍害別人,所以就沒給。他說你要真想要,就親自去求他?!?p> “老子現(xiàn)在在京城,怎么過去?還要去求他?他的臉怎么那么大?!”金小酒惱怒地說。
“你要的是《墨遲兵論》后面抄錄的藥方嗎?我倒是見過幾次。你要它做什么?”
“不做什么!”金小酒插著腰,原路返回,“你先回家,我再去辰府一趟,馬上就回?!?p> “剛回來,怎么還要去?”
“甭管了。今天中午我想吃紅燒魚,記得吩咐廚房做。”
金豪不知道金小酒要搞什么鬼,卻知道金小酒決定的事,誰也勸不回來,所以隨口囑咐了兩句,由著她去了辰府。
金小酒拉著“赤鬼”走在路上,心里有點不痛快。辰醉幫了她好幾次,只求過她這么一件事,她卻沒辦成,真是豈有此理!都怪可惡的金觴!
不管事情有沒有辦成,總得給人家一個答復,大不了過兩天再給金觴去一封信說明緣由。金小酒想好了,若是金觴再不給藥方,金小酒就把金觴小時候給虎騎將軍家的女兒寫情書、送禮物的事告訴她嫂子,讓金觴從此以后永無寧日!
當金小酒再次出現(xiàn)在辰醉臥室的時候,看到了令她震驚的一幕:原本坐在床上的辰醉如今正躺在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他身上穿的里衣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頭發(fā)也因為汗水而凌亂。他臉色慘白,唯有兩頤之間帶了些許潮紅。他眼神迷離,應該已經(jīng)神志不清。眉毛聳立成了兩座小山。他身上滾燙,四肢卻冰涼,左臂無力地低垂著,右臂間歇性的痙攣,手緊緊抓著胸口,好像喘不上氣來的樣子。
金小酒將辰醉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她想不明白,剛剛還笑呵呵地算計別人的人,怎么突然成了這副模樣。
這是怎么了?羊癲瘋嗎?不會吧!
“瞎鬧!”金小酒感嘆。
留著一絲神志,金小酒想,辰非知不知道辰醉的身體狀況?太子又知不知道呢?
“辰醉……辰醉……”金小酒搖晃著辰醉的身體,不住地喊他。她不知道該不該叫人過來,會不會給辰醉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一般來說,若是身體不適,依照辰醉的身份,不是首先應該喊人嗎?他為什么不吱聲?他應該不希望被人看到他這個樣子吧。
辰醉忽然全身都痙攣起來,手指握在胸口,簡直是要把整個胸腔剖開,呼吸急促,眼皮外翻,臉部很快充血,變得漲紅,好像稍微不注意,就能吐出血來。
金小酒趕緊用力抱住辰醉,掐著他的人中穴喊他的名字。
辰醉似乎什么也聽不見,在終于停止了抽搐之后,就剩下用力的喘息和劇烈的咳嗽,抓撓著胸口,很是痛苦的樣子。
“郡主……”辰醉的嘴里,好不容易擠出這么兩個字來,聽在金小酒的耳朵里,簡直要起雞皮疙瘩。
“辰醉,你想讓我怎么幫你?”
辰醉沒能回答這個問題,他的身體緊縮成一個團,包成了粽子的左手晃動著,似乎是想抓住金小酒的胳膊,像一個溺水的人,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辰醉,你清醒點!”金小酒說。見慣了生死,今天她卻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些無措。她的心臟里像是住進去了一匹戰(zhàn)馬,跑得正歡。
辰醉的身體已經(jīng)疲軟。
金小酒目前唯一想做的,就是緩解辰醉的痛苦。她只是個劊子手,不是大夫,所以她將一身的力氣都集中在手上,認準了辰醉的頸窩,想用一個手刀,解決目前的困局——昏迷總比半死不活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