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賣貨
三輪車再次被裝滿了。
唐北風在院子里大喊一聲。
“小姨。我去站上賣貨了?！?p> 屋里，王冬菊正在洗碗，聽聞唐北風的叫喊聲后走了出來。
她掃了一眼唐北風裝好的車，呵斥道。
“怎么就裝這么一點?，F(xiàn)在價格正合適，趁當給你那貨堆清清。不然你扔那么多貨要掉價咋整。”
唐北風這廝真的很懶。
懶到如果不是怕死可能連氣都不想出。
上千平的民家大院子愣是被唐北風收的廢品堆了三分之一。
他已經(jīng)有快有個月沒有去賣貨了。
輪胎幾百條、塑料堆像小山......
各色各樣的廢品弄的整個院子里臟亂不堪。
不過，唐北風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
用他的邏輯，反正都要賣的，等以后一起賣不上方便很多。
反正又不要幾個本錢。
在王冬菊的呵斥下，唐北風嬉皮笑臉道。
“小姨，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應該說要是漲價我不就多賺錢了。”
“就你理由多。這價格是市場說了算的，你知道它是漲還是掉啊?！?p> “對啊。價格是市場說的算，萬一漲了呢?！?p> 王冬菊被氣的不輕。
因為太過肥胖的緣故，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但面對自家這么一個懶惰的外甥，王冬菊喘著氣只能繼續(xù)苦口婆心道。
“生意不是這么做的，咱們不知道明天是什么價格，但是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價格。既然現(xiàn)在賺錢，那就先把錢賺到手里啊。要是都跟你這么做生意，那還做個屁。”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姨，我先去賣貨。等我有空了再清貨底?！?p> 唐北風繼續(xù)惦著臉笑著糊弄王冬菊。
王冬菊無奈。
自家外甥是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
像這種有空去賣貨的話兩個月里說了至少十遍了。
每次都是說有空去，但結(jié)果就是不去。
標準的懶到不出氣。
“騰騰騰...”
三輪車響了。
王冬菊懶得再說什么，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唐北風開著車溜了。
函谷關(guān)鎮(zhèn)上一共有三個廢品站。
兩家是唐北風老鄉(xiāng)開的，一家是本地人開的。
早些時候，唐北風跟著自家小姨是在老鄉(xiāng)開的站上賣貨。
不過大半年混下來后，他就選擇了在本地站上賣。
跟價格無關(guān)。
本地的橋頭廢品站距離唐北風住的地方只有三百米。
走路五分鐘。
開車么......
當然只要一分鐘了。
這么近的距離，當然最適合唐北風這種家伙。
“噔噔噔...”
唐北風將車開進了橋頭廢品站的院子里。
踩剎車，熄火。
偌大的院子里到處堆著廢鐵。
不過沒人在。
唐北風也不喊，邁著步子朝院內(nèi)一間掛著塑料門簾的小屋走去。
“來祖瑪五層入口，我剛打了個棒子，有個叼毛在砍我，快點......”
屋里，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在對著麥克風罵罵咧咧著。
他坐在電腦前，操作著鼠標。
電腦畫面上則是時下最風靡的網(wǎng)絡(luò)游戲。
《熱血傳奇》。
年青年正是廢品站的老板。
名字叫劉漢濤。
屬性，廢二代。
不是廢物的那個廢，是廢品的廢。
劉漢濤的父母早年在鎮(zhèn)上有一塊地皮，隨著時代發(fā)展，在十年前抓住機會開了一家廢品站。
老兩口歲數(shù)大了后，就將廢品站給了二兒子劉漢濤。
傳奇這游戲，唐北風也會玩。
而且還是高手。
用掛的高手。
在劉漢濤的罵罵咧咧中，唐北風自顧自的抓起屋里的蘋果啃著。
他口齒不清指揮道。
“拉疾光電影?！?p> 但太遲了。
唐北風話剛說完，劉漢濤的女法師‘啊’的一聲慘叫光著屁股趴到了地上。
被一刀烈火給秒殺了。
“媽的?！?p> 劉漢濤氣極，看著變成灰屏的游戲界面罵了一聲。
之后，他拿起桌子上的小蘇隨手帥了一根。
“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p> “運氣好，剛出去就碰到有人賣貨了?！?p> 唐北風接過煙道。
每天賣貨賣貨早已是日常。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后就一起出了門。
卸貨、過秤、計數(shù)。
沒多大會功夫，唐北風車上的廢品就被卸下了一半。
但在唐北風將過完秤的廢品往里面搬的時候卻發(fā)生了一點小意外。
一捆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廢紙板突然撒了一地。
繩子老化，斷了。
“臥槽。你這是加了多少水。”
“這個么...沒多少。”
“沒多少？”
“真沒多少。最多就二十斤?！?p> “艸你妹。你少說一個二十吧。”
“嘿嘿...”
唐北風嬉皮笑臉著沒接話。
因為到底加了多少水，他其實也不知道。
不過，劉漢濤倒也沒再說什么。
廢紙板這東西，那要是不加水才是見鬼了。
但可惜，劉漢濤低估了唐北風不要臉的程度。
唐北風將地上的廢紙板撿完后問道。
“漢濤，小紅快放假吧?！?p> 這一次，劉漢濤臉有些綠。
劉倩紅，十八歲。
劉漢濤的妹妹。
親妹妹。
在靈寶讀高中。
因為跟唐北風年齡相仿，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
兩人每次在廢品站遇到的時候，都會聊上一句兩句。
這在當哥哥的劉漢濤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作為一個成年人，哪里還不懂得男女那點問題。
一聊二聊，可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而現(xiàn)在，他剛罵艸人妹就被人提到自己妹妹。
感覺賊別扭。
劉漢濤狠狠瞪了唐北風一眼。
那眼神，幾乎是明擺著說少打我妹妹注意。
但唐北風就像是看不懂一樣依然掛著不掩飾的笑容。
那笑容，落在劉漢濤眼里是要多賤有多賤。
賤到在這一瞬間，劉漢濤想過去一拳打爛那張臉。
誰讓那張臉，總會讓她妹妹去偷看。
對此，唐北風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繼續(xù)自顧自的搬著車上還剩下的廢品。
“乒乒乓乓”一陣響。
唐北風車上的啤酒瓶子全被他倒到了地上。
“漢濤，來數(shù)數(shù)?！?p> 劉漢濤無奈翻起了白眼。
遇到這么一個沒臉沒皮的家伙，他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防火防盜防色狼。
劉漢濤在心里打定了注意，一定要讓他妹妹離唐北風遠點。
“1、2、3...545?！?p> 對賬、報價。
廢鐵，三百零九斤。
廢紙板，九十斤。
通用雜色塑料，十三斤。
兩人互相確認了分量后，劉漢濤拿起了計算機開始算賬。
“306乘以0.6等于...”
“90乘以0.5等于...”
“545乘以0.25等于...”
“13乘以1.1等于...”
“.......”
“人家都有女朋友啊為啥我沒有，我看著人家手拉手我心里好難受，我趕緊找個女朋友啊讓我...”
橋頭廢品站上。
唐北風哼著他自己編的歌，嬉皮笑臉接過劉漢濤遞過來的錢。
三百三十塊。
比實際總賬多了兩塊。
唐北風喜滋滋將錢收進了錢袋子里。
劉漢濤則一臉嫌棄鄙視道。
“真沒出息，小小年紀想什么女朋友?！?p> 唐北風不干了。
這貨臉一板嚴肅反駁道。
“你這話說的就叫做飽漢不知餓漢饑。你要是有出息，結(jié)婚干嗎?！?p> “恭喜你說對了。結(jié)婚干嘛?！?p> 這話題沒法聊下去了。
唐北風臉一黑，丟下一句。
“小紅放假了我想請她出去玩?！?p> 劉漢濤臉一綠，朝著唐北風屁股上踹去。
可惜，唐北風一閃身沒踹著。
“騰騰騰...”
三輪車響了。
唐北風往駕駛位一跨，腳踩油門跑了。
院子里，王冬菊坐在小板凳上用筷子刮著土豆皮。
雞蛋大小的土豆。
有點不好捏，刮著也有些麻煩。
“騰騰騰...”
唐北風開著三輪車進了院子里。
踩離合、摘檔位、熄火。
“今天賺了多少錢。”
掛著土豆皮的王冬菊頭也不抬問道。
唐北風一扭三晃動走到王冬菊面前，蹲下身拿起一個西紅柿咬了一口后說道。
“不到一百五，不過落了十幾斤銅?！?p> “那行啊。收破爛跟你在廠里打工強的多吧?！?p> “嘿嘿...”
唐北風摸著腦袋笑了笑。
之后說道。
“小姨，你咋不買這么小的土豆，我看街上有賣大的??！”
王冬菊接過話說。“小的比大的一斤便宜兩毛呢?！?p> “就便宜兩毛，刮著多費事。”
唐北風不以為意說著。
“日子不可長算，一斤便宜兩毛，那一年下來得省多少錢。
小風啊，你也十八了，得學著知道什么中用，你將來結(jié)婚干什么的什么不花錢。
現(xiàn)在彩禮都漲到三萬了，有的還要房子。別整天就知道亂花錢?！?p> “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這么明顯的敷衍王冬菊三十多歲的人哪會聽不出來。
她嘆息一聲繼續(xù)教育著。
“你別嫌我啰嗦，跟你們這個年齡的女娃子少。要是不攢點錢以后說不來媳婦咋整。難不成你還指望你爹媽給你買房子出彩禮吧?！?p> “你外甥這么帥這么瀟灑，怎么可能娶不來媳婦。小姨你就瞎操心了。一會飯做好叫我啊，回屋看會書去?！?p> 唐北風說完，溜了。
王冬菊又好笑又好氣的白了那個背影一眼，繼續(xù)刮起了土豆。
年輕人沒幾個聽得進長輩的啰嗦。
不過唐北風倒是也沒說瞎話。
他是真回屋看書了。
也許是因為早年家貧輟學的緣故，他非常喜歡看書。
不過，唐北風對課本什么的沒興趣。
盡撿一些幾乎沒人看的書看。
像《孫子兵法》。
這種書，正常人根本看不進去。
但唐北風卻看的津津有味。
盡管其實他有的字都不知道怎么念。
當廢品收來的書，可能放了年頭，書質(zhì)有些發(fā)黃。
不過保存完好，沒有什么缺頁少頁。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經(jīng)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