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學(xué)渣弟弟
定王與圣上是一母同胞,又是太后四個子女中最為年幼的一位,母愛兄寵,日子過得是相當順心。
景安作為定王的長女,父親過得有多順心,她這個長女就更過之而無不及。
說白了就是給寵上了天,寵得無法無天,寵得登上了京城風(fēng)云人物榜。
占據(jù)前幾年風(fēng)云人物榜的,一位是景安的堂姐淳寧郡主。
淳寧郡主以跋扈出名,她看不順眼的,絕對不能出現(xiàn)在她眼前,雖然她看不順眼的東西比京城的人口還要多。
另一位也跟景安有關(guān)系,是景安的表姐,成元縣主。
成元縣主平易近人,就是好賭,賭癮犯了連吃飯都不放過,非要數(shù)米粒是單數(shù)還是雙數(shù)。
光看這兩位,就知道這風(fēng)云人物榜上的人物,是多不招人待見了,偏偏景安也跑上了榜。
登榜就登榜了,偏偏還是因為笨上榜了,定王為這事氣得整整胖了一圈。
連續(xù)六年把皇家書院倒數(shù)前三的位置輪流坐了個遍,真是建朝以來,第一笨郡主了。
建朝以來第一笨郡主,多大一項榮譽啊,哪朝哪代的郡主有這本事啊!
眼見著明年就是最后一年在皇家書院讀書,本還指望最后兩年能翻個盤,現(xiàn)在可好,這位子是坐得更嚴實了。
定王妃氣得眼睛發(fā)花,看自個女兒,都覺得她頭上寫著一個大字“笨”。
“說,為何要交白卷?!?,定王妃咬牙切齒地開口。
錦琮在一旁驚得雙眼瞪大,活像一只小青蛙,站在一旁捧腹大笑:“阿姐,你已經(jīng)放棄你自己了嗎?”
景安恨得咬牙切齒,牙齒一磨再磨,恨不得把這個蠢弟弟給丟出去。
“啪!”,錦琮腳邊一個茶杯碎成了碎片,是定王妃直接砸過去的。
定王妃眼前發(fā)白,纖細的手握著椅把,捏到青筋暴露,咬牙道:“還嫌沒跪夠嗎?”
這一罵,定王妃滿肚子的怒氣就像打開了開關(guān)一樣,連聲罵道:“倒數(shù)第三笑倒數(shù)第一嗎?五十步笑百步!”
“第一年就考成這樣?”
“入學(xué)前給你請先生教了幾年,你都學(xué)到哪去了?”
“你阿姐交白卷,你還不如不交!”
“錯字連篇,我這個親娘都看不懂,還指望先生能看懂?”
錦琮被罵得直不起腰,脖子一縮再縮,小臉擠成一團,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作為一個倒數(shù)第三,他的自信已經(jīng)被母妃粉碎了,碎到不能再碎。
常年倒數(shù)前三的景安表示,她沒在怕的,自家弟弟還有得練。
“景安!為何交白卷!”,定王妃終于想起了今晚的最終目的。
忽然被點名,景安一愣,知道今晚是逃不過去了,誰讓她父王不在家呢。
眼珠子一轉(zhuǎn),景安可憐兮兮伸出雙手,苦著臉說:“母妃,我的手受傷了?!?p> 景安怕定王妃不信,特地裝出一副無力的樣子,小手還輕輕抖著,裝得活像雞舍里的病雞一樣。
要不是女兒是自個兒肚子里出來的,定王妃就真的信了。
“是嗎?”,定王妃冷笑。
不好,景安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她要倒霉。
“咱們郡主手傷著了,傳府醫(yī)來,速來?!?,最后兩個字,定王妃特地加重語氣。
外頭傳來白總管的聲音:“是?!?p> 景安嚇得吞了一口口水,忙道:“母妃我無礙的,休養(yǎng)幾日就可?!?p> 定王妃露出了極為殘忍得微笑:“不,都累我兒無法提筆了,怎么都得好好瞧瞧。”
來自地獄的微笑,景安現(xiàn)在只想嚎啕大哭,她失策了。
雖然有個和藹可親的父王,但是她完全忘了吃人不吐骨頭的母妃啊。
·······
·······
·······
陰森,陰森,陰森,錦琮只覺得渾身發(fā)冷,這回阿姐是真的慘了。
景安坐在椅子上,年歲已大的胡府醫(yī)顫著手往她手上搭了一塊帕子,然后拈著自己的胡子把脈。
“嗯~”,胡府醫(yī)閉著眼睛沉吟了片刻。
這個沉吟時間有些久,久到錦琮都信他阿姐有點毛病了,擔(dān)憂地開口:“胡府醫(yī),我阿姐?”
胡府醫(yī)摸了摸胡子,緩緩開口:“郡主的脈節(jié)律均勻,從容和緩······”
這么多話聽得景安有些暈,什么跟什么,聽不懂。
定王妃倒是聽出來了,語帶威脅:“胡府醫(yī),你得好好瞧瞧,咱們郡主有什么問題,她可是連筆都提不起來了。”
胡府醫(yī)眉頭一皺,他把脈都沒有把出來啊,不過郡主連筆都提不起來,這得慎重啊。
于是胡府醫(yī)抱拳道:“郡主,多有得罪了。”,說罷胡府醫(yī)又仔細瞧了下景安的手。
仔細查看了片刻,胡府醫(yī)眉頭皺得更深,這不像是有毛病的樣子啊。
“王妃,這?”,胡府醫(yī)疑惑道。
定王妃眼睛一瞇,胡府醫(yī)原先還看不出什么,被她的眼睛一瞪,頓時撥開云霧。
今夜可是放榜日,莫不是郡主又惹了王妃,不然也不會這么晚請府醫(yī)過來。
胡府醫(yī)立即會意:“郡主怕是傷到了內(nèi)里,卑職這就開幾幅藥讓郡主服用?!?p> 景安松了一大口氣,開幾幅藥能躲過一劫也是極好的。
定王妃盯著胡府醫(yī),輕笑出聲:“胡府醫(yī)可要慎重,咱們郡主可是千金貴體?!?p> 這明顯是話中有話啊,胡府醫(yī)一下子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立馬道:“王妃的意思是?”
“傷到內(nèi)里不得扎幾針嗎?”,定王妃微微一笑。
景安身子一抖,錦琮滿臉驚恐,姐弟兩表情同步,滿臉都寫著拒絕。
是要整治景安郡主啊,胡府醫(yī)懂了,從藥箱里掏出針來。
夜晚中的銀針在燭火的照射下,顯得無比陰森。
景安忙義正嚴辭地開口:“不,我不需要。”
胡府醫(yī)逼近:“不,要的?!?p> 景安擺手拒絕:“不,不,我不需要?!?p> 銀針越發(fā)得近:“不,不,要的?!?p> 景安平靜的面具破裂:“不,不,不,我不需要?!?p> 冰冷的手按住了她往后縮的手,景安嚇得抬頭,是母妃!不帶這么坑女兒的啊。
定王妃:“景安,讓胡府醫(yī)扎個針,你的手就好了?!?p> 銀針即將扎進肉里,景安嚇得五官扭曲,渾身每一處都寫滿了拒絕。
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只是顯得有些迷糊:“咦?怎么聽見了安兒的聲音?”
定王妃往外頭望了一眼,隔了一扇門,也瞧不見外頭的定王。
定王喝多了,臉頰通紅,腳步虛浮,需得人扶著才能站穩(wěn)。
秀滿公公扶著自家王爺,往偏廳瞄了一眼。
白總管親自守著門,算算日子,秀滿心里有了數(shù),小聲地同王爺說:“王妃在訓(xùn)郡主呢,奴才扶您回房吧。”
“啊?!?,定王有些迷糊,這才想起:“安兒又考了倒數(shù)啊。”
“是,是,有王妃作主,王爺咱們先回房?!?,秀滿生怕礙著王妃的事,在一旁勸著定王回院子。
定王點點頭,不過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得,朝著里頭喊道:“蕓蕓,說兩句就好了,可不能打孩子啊。”
“王爺放心?!保ㄍ蹂崆樗扑芈曇魪睦镱^傳了出來。
定王聽見定王妃的聲音,渾身就跟酥了一樣,樂呵道:“還是蕓蕓能為本王分憂?!?p> “回房?!保ㄍ醴鲋銤M的手道。
兩人搖搖晃晃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白總管瞧不見人了,靠在門邊小聲說:“王妃,王爺已經(jīng)回房了?!?p> 定王妃“嗯”了一聲,眼神輕飄飄地掃過胡府醫(yī)。
胡府醫(yī)一驚,拿著銀針就往郡主的手上扎去。
“啊~~~~~~~”
夜黑風(fēng)高,樹上的鳥兒被驚得紛紛往天空飛去,錦琮被吵得堵起了耳朵。
定王腳下一頓,疑惑地問:“什么聲音?”
秀滿公公嘴角一抽:“王爺,您喝多了?!?p> 定王迷糊:“哦?!?p> 如此慘叫,連下手的胡府醫(yī)都覺得不忍,遲遲不敢再下第二針。
世子都給嚇得瑟瑟發(fā)抖了,瞧把孩子給嚇得。
“錦琮,今日跪了許久,你的腿也跪疼了吧?”,定王妃關(guān)心道。
錦琮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過身,母妃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他可消受不起。
小胖腿快速擺動起來,錦琮頭也不回地往外頭沖出去,邊跑邊喊:“不疼不疼,母妃你看我還能跑呢。”
胖歸胖,跑起來倒挺快得,一溜煙跑個沒影兒。
夜間,定王府安靜得嚇人,陶國公府卻是整座府邸燈火通明。
從外頭瞧去,燈籠高高掛在房頂上,每走幾步就是橙黃色的燭火。
算算日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日是皇家書院出排名的日子,他們英明神武的陶國公怕是又要怒打胞弟陶家二郎了。
陶國公府傳至今日已有四代,那第一任陶國公是文韜武略,接下來每一代的陶家后嗣都是文武雙全,各個都是本朝棟梁之才。
再說說本代的陶國公,喚作陶明夷,文采出眾譽滿全京城。
歷數(shù)過往,陶家各個都是頂尖聰明的人,可沒曾想,這一代竟出了陶明瑜這樣的人物。
八歲入學(xué),如今已有六個寒暑,陶明瑜依舊霸著書院倒數(shù)前三的位置,已經(jīng)成了京城的笑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