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養(yǎng)貓的陶明瑜
平日里在書院同吳淵和陶明瑜玩在一塊,那還不是從小一起長大,可若去陶國公府,怕是不太好吧,景安心里有點顧慮。
陶明夷將她神色盡收眼底,臉上笑容卻無懈可擊:“明瑜這幾日在家讀書也甚是煩悶,你若看看他也是好的。”
“真的嗎?”,景安雙眼發(fā)亮,之前陶國公可是不喜她和陶明瑜玩在一塊啊。
這個景安倒是能理解,畢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倒數(shù)的總湊在一塊,可不都是倒數(shù)的嘛。
為了保重陶國公府幾代清譽,陶國公定是不喜景安同陶明瑜混在一塊的。
錦琮在一旁咬著手指,心里不住地嘀咕,怎么感覺陶國公在誘哄他家阿姐。
指甲給錦琮咬得參差不齊,小胖子感覺氣氛有點不對。
小眼睛緊盯著陶國公,陶國公的表情不太對,只感到周遭涼風(fēng)嗖嗖,直往錦琮心里灌。
明顯感到他阿姐來了興致,陶國公嘴角微笑卻凝滯了……
錦琮被陶明夷弄得心里直打鼓,這是歡迎他們?nèi)?,還是不歡迎他們呢。
陶明夷也被景安氣得心肺攪疼,聽到陶明瑜就那么高興嗎?
長袖拂動,陶明夷招手喚來一直守在巷口的陶迅。
陶迅站在巷口不停張望,也不知自家公爺在那里站了多久,凡事遇上景安郡主,自家公爺總有失常的時候。
見陶明夷招他過來,陶迅趕忙走過去,入目便是狼狽的兩人。
景安衣裙沾著塵土與蒲葦,錦琮最為狼狽,錦袍撕裂了好幾處,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僅掃了一眼,陶迅及時收回異樣的眼神,恭敬地向景安錦琮行禮:“見過郡主和定王世子?!?p> 景安干笑著點頭,應(yīng)聲喚道:“陶管事?!?p> 陶迅時不時就奉令將陶明瑜捉回國公府,景安自然是識得他的。
自幼跟著陶明夷一起習(xí)武,陶迅身手極好,以至于每回陶明瑜的下場都是慘不忍睹地。
陶明夷在陶迅耳邊低語幾句,陶迅面色有異,不過沒說什么就匆忙走出了巷子。
似乎走得有些急啊,景安望著陶迅背影開口:“陶國公可有什么急事?要不景安改日再叨擾吧。”
陶明夷眉頭稍抬,然后做出請的姿勢,道:“無礙,郡主世子這邊請?!?p> ······
······
······
陶國公府里亂作一團,陶迅站在院中,看著丫鬟仆役進進出出。
純金打造的細邊籠子,在陽光下晃眼地很,籠頂鑲著一顆圓潤的珍珠。
梳著雙角的丫鬟將軟墊輕放在太師椅上,緞面柔軟細膩,讓人舍不得撒手。
晶瑩剔透的琉璃碗剛放下,院中就響起一陣動靜。
“二爺回院子啦?!?p> “快讓開?!?p> “東西快收好?!?p> 院子里亂成一團,將手里東西緊緊護在懷里,一個兩個都往邊上擠。
一時之間,走廊過道里擠滿了高矮不一的人頭。
“哎呀,別擠我啊?!?p> “你踩到我的腳了。”
“當(dāng)心點,我懷里的可是西域進貢的貓?!?p> 尖細的聲音吸引了注意,眾人將目光放在出聲的人身上,是二爺院里的大丫鬟纖巧,她懷里正抱著一只貓。
柔軟飄逸的長毛,毛色發(fā)亮,像是被人精心養(yǎng)護過得,纖翠對著貓咽了口口水。
天生異瞳,就像是眼里各鑲嵌了一顆寶石一樣,襯得那雙眼睛無比通透。
身上裹著錦緞制成的小衣,是府里繡娘精心繡制出來的。
往纖巧懷里一躺,姿態(tài)慵懶,真是,比自家二爺還要像爺。
可不嘛,眾人將目光投入院中,繼續(xù)瞧著他們二爺?shù)臒狒[,陶明瑜正被人叉回來。
闊別院子幾日,在藏書閣面壁思過,一回來竟是用這種方式回來的。
長棍挑著陶明瑜的腰帶,不顧他掙扎,一路將人從藏書閣叉回來。
“陶迅,你敢這樣對爺,爺要告你狀!”,陶明瑜臉朝下,不停地叫囂著。
搞笑的場面讓陶迅嘴角微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唇線抿得緊緊的,勉強憋住笑意,陶迅一本正經(jīng)地訓(xùn)斥道:“怎么回事,快把二爺放下來,有你們這么辦事的嗎?”
“就是!還不快把爺放下來。”,陶明瑜頓時來了勁,掙扎著要下來。
將人放下后,粗聲粗氣地聲音響起:“二爺腿腳不利索,不好走動。”
陶迅眉毛擠在一起,表情嚴肅,當(dāng)場就斥了回去:“閉嘴?!?p> 余光偷瞟了一眼陶明瑜,陶明瑜正梗著脖子撣褲子,陶迅嘴角掛著笑,湊到陶明瑜跟前,好言道:“景安郡主馬上就要到了,還請二爺早些準備。”
陶明瑜動作一頓,挑眉抬高聲音:“誰?你說誰?”
“定王府的景安郡主?!?p> “還真是她啊,我哥能同意?”
陶明瑜一臉地不可置信,平日里他哥是不喜他和景安混在一塊的。
“二爺還是先準備下,免得待會公爺不高興?!?,陶迅挑眉望著他。
自家大哥余威猶在,陶明瑜不免有些心虛,不自在地將頭偏過去,為了掩飾尷尬,手背在后頭大步朝廳里走。
見陶明瑜配合,陶迅眼睛往走廊里一掃,高聲喊道:“還愣著做什么,想耽誤公爺?shù)氖聠幔俊?p> 話音剛落,走廊里頓時作鳥獸散,各自捧著東西做事去。
這幾日在藏書閣里啃得是干饅頭,睡得是硬榻,枕得是蕎麥枕,渾身上下酸痛得很,屁股一挨上椅子上的軟墊,發(fā)出了一聲舒嘆。
陶明瑜舒服至極,感覺身子軟成了棉,在太師椅上挪動幾次,眉頭高高抬起,閉著眼睛說:“真舒服啊?!?p> 高床軟枕的日子又回來了,陶明瑜心想,打死都不要再挪窩了。
纖翠眼睜睜看著陶明瑜將軟墊壓扁,心里一陣絞痛,驚呼著:“二爺!您怎么能坐那里,快起來。”
話里行間是滿滿地嫌棄,陶明瑜一臉迷茫地睜開雙眼,喃喃道:“這是爺?shù)脑鹤樱瑺斚胱膬憾疾怀蓡???p> 估摸著是在藏書閣抄書抄傻了,纖翠內(nèi)心毫不留情地吐槽著,動手將陶明瑜拽起來,邊拽邊說:“軟墊不是給二爺坐的,您將軟墊給纖翠?!?p> 說罷,纖翠利落地將軟墊抽走,陶明瑜一時重心不穩(wěn),重新跌回椅子上。
“好疼?!?,陶明瑜委屈地喊出聲,他坐了幾日的硬板凳,屁股好疼啊。
纖翠充耳不聞,把軟墊當(dāng)個寶貝,給捧走了。
“唉,站住?!保彰麒し鲋酒饋?,開口喚人。
廳里人走來走去,就是沒人理他,陶明瑜氣得眉毛豎起,指著一個人就喊道:“端碗的,你給爺站住!”
端碗的那位腳硬生生剎住,緩緩轉(zhuǎn)過身:“二爺。”
陶明瑜叉著腰挪到碗邊上,瞇著眼睛細細打量,越琢磨越像:“這不是商州貢來的琉璃碗嗎,我哥舍得給我了?”
說著陶明瑜還準備伸手把玩一番,端碗的眼疾手快,將碗迅速往一邊挪,正色直言:“二爺,您多慮了,這是給那只貓的。”
陶明瑜一愣,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著,一只慵懶的貓坐在他先前坐的軟墊上。
真是人活得不如一只貓,陶明瑜臉色鐵青,他知道他哥在折騰什么了。
“走走?!?,陶明瑜揮手讓他一邊靠,他的眼里現(xiàn)在只有那只金絲籠了。
“哇哇哇?!?,手指在籠子上蹭了兩下,陶明瑜恨不得用牙咬一口,這是純金打造的金絲籠吧。
籠頂珍珠圓潤光澤,瞧這大小,怎么也得值個五百兩吶。
若是融了籠子,再將珍珠賣了,怕是能逍遙好一段日子了。
“啊,二爺當(dāng)心!”,纖巧聲音拔高。
“啊~~~”,一聲震天的慘叫飄上屋檐,陶明瑜痛得呲牙咧嘴。
手背上被生生撓了三道血痕,陶明瑜甩著手在廳里直蹦噠,一幅受了重創(chuàng)的樣子。
纖巧一把抱住剛作完案的西域貓,一臉擔(dān)憂地開口:“二爺,您沒事吧,喊個大夫來包扎下吧。”
陶明瑜余痛未消,咬牙切齒地說:“你看爺像沒事的嗎!哪來這么不懂事的貓,就沖這個性,我哥還想用它來討寵?”
吐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纖巧被訓(xùn)得身子直往后傾,滿臉都寫著為難:“誰叫二爺您覬覦它的籠子?!?p> 貓進府里以后,因著府里也沒個姑娘夫人的,兩位爺又不好養(yǎng)寵物,一直都是關(guān)在籠子里的。
日日夜夜待的窩,忽然被陶明瑜覬覦了,貓能不撓他嗎?
陶明瑜捂著手,滿口都是罵罵咧咧,這種玩意活該之前待在籠子里。
“把那貓給我弄遠點,爺不要看見它?!?p> “這可不行啊,公爺吩咐了,這貓以后要待院子里的?!?p> “什么!”,陶明瑜雙眼冒火,恨不得呲牙咧嘴咬死這只貓。
纖巧就當(dāng)沒聽見,她家二爺說話不算數(shù),眼睛不住往外頭張望。
“公爺要到了?!?,外頭響起聲來。
廳里的人身子一頓,手上動作加快不少,將東西擺放好,都退了出去。
纖巧手上的貓沒處放,對著貓也不知該怎么辦,看看貓又看看陶明瑜。
一貓一人先前剛結(jié)下梁子,能放到一塊嗎?
纖翠早就躲了起來,見纖巧還愣著,小聲喚道:“纖巧,快走啊。”,要是耽誤了事,得扣月錢的。
纖巧深吸一口氣,她不管了!趁陶明瑜不備,一把將貓塞進他懷里,心里默念著對不起,然后毅然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