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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三劍

第三十四章 步容忍痛斷右手,游原渴望喝好酒

浮生三劍 君藍(lán)允 3902 2019-07-06 21:22:57

  ‘小王爺,你的傷可好些了?’雷鳴身材高大,為了表示尊敬,他特地彎下腰問步容道。

  ‘好多了,’步容淡淡地回答道,聲音失落無力,他也跟陸游原一樣很客氣地稱雷鳴為‘大哥’,‘多謝雷大哥關(guān)心。’

  ‘哈哈哈,這是哪里的話!小王爺說話了就好!不然當(dāng)真是要急死我了!’雷鳴性子特別直,什么都喜形于色,一是聽到步容終于開口說話,二是步容還稱他為大哥,當(dāng)真是心花怒放,他趕忙大笑地回答道。

  聽到步容開口說話,連陸游原都笑了,其實他也一直神傷慕容仙之死這件事,但是畢竟他不是心愛慕容仙,加上他一直對慕容仙心懷猜忌,所以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步容心痛的那種程度,不過他也心中愧疚,愧疚自己之前對慕容仙的猜忌。

  步容緩慢且吃力地從板車上起身下來了,他拖著一只不知是殘了還是沒殘的手臂,很是難受。

  ‘快來幾個人,將小王爺扶到帳篷中去!’雷鳴對一路上推車的幾位虎賁軍們命令道。

  ‘讓他們?nèi)バ菹?,我自己可以?!饺萃蝗淮驍嗔死坐Q說話,看著這幾個人臉上的疲憊不堪,他知道這一路上他們推著他實屬不易,而且也不多說什么,步容心中很是感動。

  雷鳴一時語塞,只得搖了搖大手,讓虎賁軍們退下。

  那幾位虎賁軍連連鞠躬道謝,‘謝謝小王爺,謝謝雷將軍?!f罷他們便點頭哈腰地退了下去。

  ‘我們邊走邊說,’步容面無表情地說道,他走在最前面,身后陸游原與雷鳴二人一左一右地跟著,‘雷大哥,我剛才下午觀看了一下,你帶來南下的虎賁軍都是精銳,那空了的京城怎么辦?’

  從下午雷鳴與陸游原二人的對話中,步容也知道了雷鳴為什么會帶虎賁軍出現(xiàn)在濟州,如果說現(xiàn)在什么是步容最關(guān)心的,那無疑是京城的皇宮之中了。

  ‘回小王爺,現(xiàn)在的京城交由東廠所管。’雷鳴回答道。

  ‘什么?’聽到雷鳴這么說,步容與陸游原二人都大為驚訝,在現(xiàn)在大夏這么危急的關(guān)頭,德昭女皇如此做法等于是正中劉申的下懷!

  ‘德昭女皇怎么能這么做?如此一來等于是狼入虎口,正合劉申那老閹賊的奸計!’陸游原在下午的時候還沒有想到這一點,直到步容這么一問,才知道問題的真正嚴(yán)重性。

  這一下雷鳴不敢說話了,他停步愣在那,模糊的臉上陰晴不定,因為當(dāng)初正是他毛遂自薦,德昭女皇才會這么做,猶豫了很久,他才尷尬地說,‘不是女皇的想法,那日朝堂上劉申不愿再添兵到江南地區(qū),我實屬無奈,只得自諫帶兵帶糧食南下了?!?p>  ‘你!’步容聽完雷鳴所說,頓時怒了,兩眼瞪得老大,他抬起左手指著雷鳴的鼻子,竟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大哥,我想這其中定有苦衷,’陸游原趕緊來圓場,他短暫地想了一下,然后又說道,‘我想,江南地區(qū)乃是中土大地的富庶之地,人口財富數(shù)量最為龐大,如果江南不保,大夏也難保下來的。’

  雷鳴點了點頭,顯然被陸游原說中了重點,步容怎么會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剛才不過單純是為了發(fā)泄一下自己對劉申這種趁著國難,威脅天子的骯臟齷齪行為的不滿。

  ‘太師劉申乃是與老步王爺同時期的大夏三朝元老,我相信他不會有什么歹念的?!诶坐Q心中,劉申雖然在朝堂之中飛揚跋扈、目無天子,但是他是閹人,對大夏的王朝絕不會有什么想法。

  ‘這不敢說,人心隔肚皮,再說今時不同往日,不僅是劉申,整個中土天下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大夏王位,盯著女皇手上的那把至尊劍!’陸游原一針見血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著實沒想到這一點,那接下來我該怎么做?原路返回京城嗎?’雷鳴接連問道,他不想因為自己,導(dǎo)致朝中出現(xiàn)什么難以挽回的差錯。

  ‘那肯定不行!江南地區(qū)是一定要有人去的!現(xiàn)在我們前后兩難?!懹卧瓝?dān)憂地說道,前有江南雪災(zāi),后有劉申亂政,確實是棘手得很。

  ‘我只想知道我大姨現(xiàn)在的情況。’步容雖然關(guān)心國家大事,但德昭女皇的安危才是他最在意的,國家可以不要,最后的親人卻一定要守住!

  ‘我走之時女皇尚好,如今已有半個月有余,不過據(jù)前日飛鴿來報,說朝中一切穩(wěn)定,叫我不要擔(dān)心。’雷鳴將前日步容與陸游原二人昏迷之時的飛鴿傳書從胸前的盔甲中取了出來,遞給他們二人看。

  ‘大哥,現(xiàn)在看來保護(hù)京城的安危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去蓬萊島之事我們還是要先放下?!懹卧妓髁撕芫茫缓蟛耪f道。

  步容正準(zhǔn)備開口,陸游原趕忙伸手讓他不要說,陸游原又說道,‘我知道黃冢御龍訣事關(guān)中土武林的安危,而且是慕容姑娘生前所一直追求的,但是凡事都有緩急輕重,如果給劉申逼宮了,那時候大夏都不在了,我們還能與余川斗什么?’

  ‘是啊,小王爺你身上有大夏王族的血脈,即使你身為江湖兒女,也是大夏的一份子,若大夏不在了,我們都將是亡國之奴?。 坐Q也趕忙勸道,不讓步容開口。

  步容知道他們二人的想法,也就不開口了,自從下蜀山之后,他便痛恨自己去哪都要背負(fù)著大夏的名聲,可是沒辦法啊,他只得妥協(xié)地低下了頭,‘呵呵,不過如今我已是個廢人了,還有什么資格去保護(hù)大夏?’

  步容現(xiàn)在一想到自己被白紗布的整條右胳膊,就一點也提不起動力,他現(xiàn)在無法使劍,即使空手御劍功力也大打折扣。

  轉(zhuǎn)眼間,他們?nèi)艘呀?jīng)緩慢地走到了兩頂帳篷之前,一個是雷鳴的,從外面看里面是漆黑一片,另一個是步容與陸游原二人的,從外面看里面通紅一片,顯然是他們二人的帳篷中放了不少火爐。

  ‘哈哈哈,到了,二位進(jìn)去休息吧,我會派人將晚飯送進(jìn)來的?!坐Q瀟灑地一個轉(zhuǎn)身,便回了自己的帳篷中,步容與陸游原二人也進(jìn)了帳篷。

  ‘大哥,你還好嗎?’進(jìn)了帳篷中,陸游原問道步容,他見到步容的臉色不對,按照他對步容的了解,對于用劍手被廢這件事,步容定會痛苦得瘋狂,可是現(xiàn)在的步容卻一反常態(tài),那么的平靜、那么的冷靜。

  ‘我沒事,’步容淡淡地回答道,他坐在火爐之前,對著爐火取暖,‘明日我們便回京城嗎?’

  ‘嗯,我們得回去,時刻做好勤王的準(zhǔn)備?!懹卧沧诨馉t旁,回答步容道。

  ‘你說我這個樣子還能幫到大夏的忙嗎?’步容臉上的悲哀無奈之情在火光下顯露得淋漓盡致。

  ‘大哥,你不要這么問,不是你能不能幫到,而是你是否愿意幫,你忘了我們當(dāng)初離宮之前對德昭女皇的承諾嗎?男兒承諾值千金??!’陸游原對步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喪失摯愛之痛,右手被廢之痛接踵而至,無論換作是誰,一時半會都難以調(diào)整過來,當(dāng)初的步容是多么的自信張狂,再看看現(xiàn)在眼前的他,又是多么的沮喪,‘我相信,憑大哥你,足以力挽狂瀾!’

  ‘哈哈哈,此話當(dāng)真嗎?’步容大笑道,此時的他已經(jīng)淚流滿面,心中苦痛不說!

  步容左手抬起,御劍之術(shù)隨手而起,只見那鎮(zhèn)妖劍從板車上朝著帳篷中呼嘯而來,‘嗖’地一聲,劃破寧靜無波的傍晚天際,步容左手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鎮(zhèn)妖劍。

  在火爐的光照下,步容將鎮(zhèn)妖劍的劍尖、劍身、劍首,從頭到尾在自己的眼前過了一遍,那劍上的妖氣在張牙舞爪著,想要將步容吞噬,忽然,步容左手抬劍,朝著自己的右臂肩膀處,以極快的速度狠狠地猛劈下來,‘呲!’

  步容右臂肩膀處狂涌出通紅的鮮血,濺得他與陸游原一身都是,他的鮮血流在鎮(zhèn)妖劍上,不斷地被劍身吸進(jìn),他的那只殘廢的右臂直生生地掉落在地上。

  ‘??!’步容痛苦地怒號著,他自斷右臂!

  ‘大哥!’陸游原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步容竟然一下子把自己的用劍手砍了,陸游原趕忙越過火爐上前扶住快倒下的步容,此刻的他臉色蒼白,嘴唇發(fā)干,已經(jīng)流了很多血,陸游原封住了他肩膀的四處穴道,血才流得慢了些,陸游原激動地問他道,‘你這是做何?。俊?p>  ‘我這只手已經(jīng)廢了,我不想對它再抱有什么希望了,’步容咽了一口血回答道,他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然后認(rèn)認(rèn)真真地發(fā)誓道,‘仙兒,今日我步容在此對著這只右臂發(fā)誓,有生之年,窮盡一生,走遍天涯海角,闖過整個中土,我都要為你報仇雪恨!若有違誓言,有如此臂!’

  陸游原不禁眼圈一紅,果然這才是他的大哥?。?p>  ‘快來人!’陸游原朝著帳篷外大聲喊道,守在門外的幾個虎賁軍應(yīng)聲而來,他們拉開帳篷的那一刻都震驚了,看到小王爺?shù)恼挥沂侄紱]了,鮮血流得到處都是,陸游原趕忙對他們吩咐道,‘快去取那宮中的金創(chuàng)藥跟血丸!’

  那幾個虎賁軍趕緊去取藥,然后通知雷鳴。

  不多時,將軍雷鳴親自端著療傷藥,就掀開了帳篷的簾子,見到陸游原正在用白紗布給步容止血,地上的斷臂已經(jīng)給陸游原收了起來,雷鳴趕忙上前焦急地問道,‘小王爺,你這是為何?現(xiàn)在可好一些?’

  ‘好多了?!饺菸⑽⒌攸c了點頭,此刻的他因為流血過多,甚是虛弱,整張臉上蒼白無色,嘴唇都泛起了死皮,半邊的身子都倒在地上,看起來特別可憐。

  ‘雷大哥,把藥給我,我給大哥敷上?!懹卧瓘睦坐Q手上拿過藥物,將步容的傷口撕開,再從中撒上京城帶來的金創(chuàng)藥,這可比傷口上撒鹽還要疼上百倍,可是步容自始至終從未哼過一句,他一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雙眼瞪得老大,嚇人得很。

  大約又過了半刻鐘,陸游原總算是給步容包扎好了,這邊雷鳴也命手下將晚飯端了上來,還帶了兩瓶他自己都不舍得喝的好酒,雷鳴對著陸游原說道,‘可惜小王爺現(xiàn)在剛包扎好,不能喝酒,游原小弟,只能你自己喝了?!?p>  ‘這個還是不喝了吧,我知道是雷大哥你帶在路上一直舍不得喝,我怎么能奪你所好呢?’陸游原婉言拒絕道,他知道步容嗜酒,若是此時在旁喝酒,等會定饞死步容,‘小弟不勝酒量,明日還要與大哥北上回京,不能誤事?!?p>  ‘這?!坐Q只得將酒讓手下收起來了。

  ‘等到了京城,我們一定要去大??蜅T俸煤玫睾壬弦槐??!饺菪闹兄鴮嵗⒕危氲搅伺c陸游原離京之前,在大??蜅:染频哪且淮?,酣暢淋漓,他們約好要再喝個痛快。

  ‘哈哈哈,好!’陸游原大笑道,他見步容不再是那么頹廢,心中也算是十足的開心了。

  就這樣,他們?nèi)嗽趲づ裰泻唵蔚爻粤祟D便飯,雷鳴直到深夜才退去,陸游原也睡去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回京城,只有步容躺在床上,傷口的劇烈疼痛加上揮之不去的心痛讓他久久不能睡去,他心中起伏不定,腦海中混亂一片,他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怎么走,如今的他進(jìn)是破朔迷離,退是萬丈深淵,然而決定他進(jìn)退的不是他自己,是那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操縱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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