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你居然敢管大爺?shù)拈e事!”那大漢掙扎著,血從他咧開的的大嘴里溢出,飛揚跋扈慣了的他可不想就此認輸。
“路不平有人踩,天下事天下人管,朗朗乾坤,天子腳下,豈容你如此蠻橫不講道理。”陳同并沒有因為剛才的事而怒不可遏,他向前兩步,看著大漢,平靜地說道。
“哼,你小子這是找死,你有膽就放了大爺,在這里等著,你看大爺如何收拾你?!泵鎸ξ娜醣虮虻年愅?,大漢口里喘著粗氣,囂張的氣焰并沒有因為自己已經(jīng)成了砧板肉而熄滅。
陳同不是爭強斗勝之人,長期沉溺于文學里面的他面對任何事都始終保持一種平和的心態(tài),尤其是自己太子的身份,料想這樣的市井地痞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樣,尤其是聽這大漢的語氣,似乎他還有強硬的后臺,自己既然碰上了,陳同更想把這一顆毒瘤連根拔起,以免今后再禍害地方,所以只是淡淡笑道:
“哦,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拾我,建業(yè),放了他。”
“好!”童建業(yè)根本不需要問理由,服從是他唯一的天職。
大漢大手一揮,也顧不得滿嘴血漬,“走!”那些跟班隨即又聚攏過來,簇擁著他向樓下倉皇而去。
“這位公子,你還是趕快離開吧,你知道這人是誰嗎?”一個衣服華麗的老者走近陳同,好心說道。
“這位老丈,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這樣不顧王法,行兇打人?!?p> “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我們本地人,這人是我們清水縣一霸,無人敢惹,又是黃安縣杜縣令的小舅子,以我看,他肯定是去縣里搬救兵去了?!?p> “謝謝老丈的好意,難道杜縣令會任由他胡作非為?”陳同笑道。
“哎,這位公子,我看你是個讀書人,而且家境殷實,但你卻不知道現(xiàn)今這世道,官官相護,你又是個外鄉(xiāng)人,哪怕你再有理也說不清,俗話說,民不與官斗,你還是趕快走吧?!?p> 老者說完,搖著頭嘆息著走開了去。陳同環(huán)顧著眾人,只見大家都面露驚恐望著自己,眼睛里流露出對自己的關心。
“公子,你快走吧?!贝溆袼厥掷艘幌玛愅囊滦?,抬起那對淚汪汪的眸子,焦慮和關切之情寫滿雙頰。
“姑娘不必擔心,我會把這事做一個了斷,絕不讓這個禍害再為禍地方?!标愅瑘远ǖ卣f道。
“可是,公子??????”翠玉內(nèi)心的忐忑、畏懼與擔憂交織在一起,雙頰滾落的晶瑩訴說著干她們這一行的無奈與酸楚。
爭風吃醋的事情在風月場所雖然也見慣不怪,但那大漢的一幫人居然肆無忌憚的大打出手,顯然不是一般的善茬,她真擔心因自己而讓陳同受到傷害。
“姑娘不必多言,所有的事我會一力承擔,絕不連累任何人,更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标愅f完,又轉頭對童建業(yè)說道:“建業(yè),你把剛才造成的損失賠給主人。”
“是,少爺。”童建業(yè)二話不說,從懷里摸出銀票,走到掌柜面前。
“不,公子,這些損失和你無關,我們不能收你的錢。”銀票在掌柜手中顫抖著,一來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懼中緩過來,同時,更是出于對陳同這種慷慨的感激。
“掌柜的,你聽我說,這事因翠玉姑娘而起,當然和我有關系,你把銀票收下,其余的事情我來解決,你也不用擔心?!?p> 眾人見陳同出手如此大方、鎮(zhèn)定,剛才的驚恐也就慢慢消失,便都聚攏過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就在眾人喋喋不休的時候,樓外一陣吆喝聲傳來,隨即樓下想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走開!走開!”隨著話音,一群衙役呼喝著,用手中的棍棒分開眾人,耀武揚威的跑上樓來。
陳同心里暗想:這架勢還真有點威風,那大漢看來正像眾人口中所說,還真有幾分能量,否則,不會這么快,就把縣太爺搬到這里來。
在那樣一個時代,有哪個老百姓不怕那些黑白不分的官吏,哪怕是這些供縣太爺驅使的衙役,大家也會像瘟神一樣避之猶恐不及,更不要說去招惹了。
在氣勢洶洶的衙役面前,眾人再一次露出倉皇無措的神色,迅疾閃到墻角邊,有膽小的甚至雙手抱在胸前,瑟縮著身子,渾身都在顫栗。
中間很快空出一大片空地,陳同平靜地站在中間,好像對這一切視若無睹,童建業(yè)幾人則分散在陳同周圍,也沒把這群如狼似虎的衙役當成一回事。
翠玉并沒有走開,自從她第一眼見到陳同,她就覺得陳同身上不僅有一般文人所不具有的氣質,更有一種她說不出來的東西深深吸引著自己,何況這事因自己而起,她雖然寄身青樓,但卻不屑于逃避責任。
“老爺,你請坐?!币粋€衙役搬過一張椅子,恭敬的放在縣太爺屁股后面。
陳同略微一打量,見這個杜縣令約莫五十歲,民脂民膏養(yǎng)肥了他一身肥胖的肉,一對細小的眼睛狡黠里露出兇殘。陳同不由皺了一下眉,暗想: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看來是充當幫兇來了,既然這樣,今天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誰是這里的主人呀?”杜縣令在兩個衙役的攙扶下,好不容下才將肥大的屁股和笨重的身子放在椅子上,可能是剛才上樓稍微走急了些,肥厚的嘴皮翕動著,冒著粗氣。
“回稟老爺,是草民?!本茦抢习骞蛟诘厣?,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哦,你就是,這是怎么一回事呀?”杜縣令拖著長長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說道。
“回老爺?shù)脑挘溆窆媚镎谂憧腿?,后來這位爺來了后,要翠玉姑娘相陪,就??????就??????”。老板指著杜縣令旁邊的大漢,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哦,原來是這么回事,老爺我明白了,凡事都要講究個規(guī)矩,我聽說翠玉姑娘早就被這位劉爺定下了,你怎么能又讓翠玉去接待其他客人?”杜縣令用手摸著嘴角那幾縷稀疏的胡子,慢悠悠的說道。
“這??????這話從何說起,我們酒樓與這位爺素不相識,從未接到過他的預約,還請老爺明察。”
“是嗎?可我的被告可不是這么說的,劉六,你預約了嗎?”
“回老爺?shù)脑?,我昨天就派人前來預約了,并且還交了定金,是他貪圖錢財,又讓翠玉去陪其他人,并且還將小民一陣毆打。求老爺為我做主?!?p> “是誰敢在本太爺治下滋事?”杜縣令似乎突然之間回光返照一樣,剛才還有氣無力的樣子,陡然一下子大聲吼道。
“是我!”童建業(yè)一個健步跨上前去,雙手環(huán)抱胸前,炯炯有神的雙眸盯著杜縣令。
“大膽刁民,見了本太爺還不下跪,給我打!”畢竟是一縣之長,杜縣令并沒有被童建業(yè)的氣勢嚇著,反而更加激起了那種潛在的官家威勢。
“誰敢!”童建業(yè)一聲虎吼,那氣勢壯如大河奔騰。那些衙役哪曾見過如此膽氣,舉在手中的棍棒像泄了氣的皮球,硬是軟綿綿的垂下。
“大膽刁民,你敢咆哮公堂,給我拿下,先打一百大板。”杜縣令氣得一臉肥肉像篩子一樣抖動著,把這酒樓當成了縣衙的公堂。
那些衙役剛才雖然被嚇著,但平時作威作福、囂張跋扈慣了的他們,哪里把童建業(yè)幾人放在眼里,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敢這樣無視官家,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可是他們手中平時象征權力的棍棒還沒落到童建業(yè)等人身上,陳同不愿事情鬧大,便喝到:“建業(yè),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