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賢夫禍少,玉姍如此通情達(dá)理,善解人意,自己卻糊涂半生,以致人生之路走進(jìn)一個死胡同,江總既感夫人的賢德,又恨自己沒有明辨是非。
“夫人,你我半生結(jié)發(fā)之情,我知道夫人不善飲酒,可是今天我一定要敬夫人一杯,你的話醍醐灌頂,使我茅塞頓開,扒開云霧見日月,請夫人相信,我以后再不會做那種糊涂事了,我也不會從此萎靡不振!”
玉姍喝完了丈夫敬的酒,又說道:“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人生本來就是起起落落,偶爾的挫敗并不算什么,偶爾犯下糊涂也并不可恥,都說‘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蝕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只要我們跌倒了,堅強的站立起來,選擇一條正確的路,必能光耀門庭。”
玉姍一番激勵之話,讓江總頓感青春勃發(fā),添了幾分年輕人的雄心壯志。
“等這事稍微靜下來,我一定去找太子好好談?wù)?。”江總知道要想翻身,太子是一個突破口,他決定讓太子也好好審視一下自己以前的作為,看清眼前的形勢,太子有了轉(zhuǎn)變,那自己也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機(jī)會。
這些天陳同的心就跟灌了鉛一樣,也沒心情飲酒,就連寶兒也沒有去,整天呆在太子宮里,江總突然被撤職,讓他想不明白這種事情為什么偏偏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他不僅抱怨父皇翻臉無情,更抱怨陳陵落井下石,無端惹是生非,拿自己的老師說事,詹士只不過是和自己喝喝酒,即使他收養(yǎng)陳香,那也是一個孤零零地女子,也不是強搶來的。
陳香與自己之間,更是你情我愿的事,哪像你濟(jì)王只要看得上眼的,不管是民間女子,還是屬下的親人,都那樣霸道的搶進(jìn)府中,供自己晝夜享樂。
陳同越想心里越氣,自己在父皇面前對于陳陵的這些丑事至今只字未提,他倒反而揪著自己的小辮子不放,這不是成心給我過不去嗎?
平時得寵的那些妃妾倒是來看過陳同幾回,但見太子陰沉這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擔(dān)心讓他心情更加煩躁,就連勸他喝幾杯酒解解悶兒的話都不敢提,更不要說和他調(diào)笑。
太子妃和寶兒也一起來看過陳同,月娥原本打算就此規(guī)勸太子,少飲酒作樂,話到嘴邊,見寶兒搖頭示意,也就緘口不言。
寶兒今天又來了,但卻是一個人來的,他知道陳同和江總多年相處,兩人感情至深,江總被罷官,其實是代陳同受過,陳同心里一直過不去那道坎,一直覺得虧欠江總。
聽說這兩天他的情緒稍微安定下來,他并不是來看望陳同,而是想邀請陳同一起去看望江總,心病還需心藥醫(yī)。
寶兒知道江總是一個才高八斗,頗有學(xué)識的人,其妻更是以賢德出名,在這一打擊下,他們一定能想明白,去看望他們,既彌補了太子心中的虧欠,說不定還會收到其它意想不到的效果,讓陳同也從過去那種懵懂中醒悟過來。
陳同明白了寶兒的來意后,幾天來陰沉的臉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聽說太子攜同他的寵妾親自來訪,江總和夫人激動地慌忙出迎。
“江大人,我多年來承你教誨,非但沒有任何恩惠回報于你,這次反而讓你受累,丟官罷職,我內(nèi)心著實不安?!标愅p手按放在膝上,深深吸了口氣,歉意寫滿他的臉。
“太子殿下,你這話叫我無地自容了,這事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的錯?!苯偢S太子多年,雖然前幾日在妻子的開導(dǎo)下,已經(jīng)清楚地認(rèn)識到事情的根源,但多年以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還是不自然地把所有過錯包攬在自己身上。
玉姍一聽丈夫之話,知道他又犯了好人主義的錯誤,太子的過錯,根本不敢當(dāng)面對太子提出來,照此下去,不僅自己重振家門無望,更害了太子。
“老爺,你有什么心里話何不直接跟太子明言······”玉姍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及時提醒道。
“夫人!”江總打斷了玉姍的話,害怕他不知輕重,將太子的過錯說出來,引起太子反感。
要知道自己雖然是太子詹士,但已經(jīng)是曾經(jīng)的事了,今天只不過是一介平民,太子屈尊來到這里,也是自己莫大的榮幸,即使要規(guī)勸太子,也要慢慢來,可不能如此之急。
寶兒眼珠轉(zhuǎn)動間,心里早猜到了八九分,淺笑道:“江大人,你是太子詹士,朝中重臣,對形勢有清晰的判斷,太子一向十分尊敬你,你的話就如明鑒照身,太子一定樂于聽你教誨,有話不妨直說?!?p> 寶兒的話無疑給了江總極大的信心,有這樣一位深受太子寵信的妃妾坐鎮(zhèn),江總的擔(dān)心減少了幾分。
但他畢竟是在政治上經(jīng)歷了風(fēng)雨的老人,說話的對象又是太子這種無比顯貴至尊的人,直來直去,肯定效果不好。
江總端起茶杯,微微呷了一口,借此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緩緩說道:
“既然張良娣如此說,請恕我直言之罪,我自入仕以來,承蒙太子抬愛,在圣上面前一力舉薦,才有后來顯赫的地位,每當(dāng)我想起這些,心里總是激動不已······”
話說到此,江總微微頓著話鋒,望著陳同。
陳同一聽江總提起過去,往事迅速在腦際閃現(xiàn),他認(rèn)識江總只是在一個偶然的機(jī)會,發(fā)現(xiàn)他文采出眾,便有心讓他擔(dān)任詹士一職,可當(dāng)自己把想法告訴吏部,提出自己的要求,當(dāng)時吏部尚書卻說江總雖然文采出眾,但并沒有任何真才實學(xué),作為太子詹士,不僅是博學(xué)古今,更要懂得治國安邦的策略。
陳同得不到吏部的首肯,便把這事搬到了皇帝那里,想方設(shè)法找出了一大堆理由,終于說服了皇上。
江總自任詹士以后,對太子也是十分的忠誠,只要太子稍有過錯,他總是把責(zé)任攬在自己身上,因此,過往的事情也給陳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江大人,一直以來,你對我的維護(hù),我一刻都沒有忘記過?!标愅瑹o限感慨地說道。
寶兒見提起過去,陳同洋溢著對美好的回憶,知道他顧及著兩人的感情,根本放不下江總,而江總顯然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錯誤,他的錯誤也就是太子的錯誤,要想太子有所改變,還得落在這位江大人身上。
“江大人今天的失意,也是太子的遺憾,江大人只有振作起來,才能彌補太子的心愿,殿下,你覺得有什么辦法讓江大人重獲圣恩嗎?”
“這······”陳同沒想到寶兒有此一問,他哪里找得出什么辦法。
“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江大人就此消沉下去,只要能使江大人東山再起,我愿意聆聽你們的教誨?!标愅艳k法寄托在了江總和寶兒身上,他坦誠地看了一下寶兒和江總。
寶兒可不想在這事上發(fā)表意見,既然估計江總已有計較,何妨讓他親自說出口,她相信經(jīng)過了這次磨難后,江總一定會遵從自己的話去督促陳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