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七月十四日就到了,這天是法國的國慶節(jié),除了早上的國慶閱兵,巴黎到處都有慶??駳g的活動。宋婧提出好不容易辦了第一次的展覽,大家都應(yīng)該放松一下,不如整個協(xié)會的人一起去埃菲爾鐵塔的廣場看煙火。
這天晚上,他們一起來到鐵塔廣場,這里已是人潮擁擠,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
天黑了,他們順著擁擠的人群往鐵塔的方向涌。沙丘在人群中被推來推去,一下子就找不到協(xié)會的其他人了。一些喝多了的阿拉伯人在她身邊晃悠,一邊笑一邊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沙丘覺得很害怕,雙手護著隨身的小皮包環(huán)繞在胸前,低著頭向前擠著,努力不與周圍的人發(fā)生目光的接觸......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沙丘面前。她抬頭一看,原來是吳野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他把她一把拉了過去,把她擋在胸前,推著她往前擠。在她的后背貼上他胸口的一瞬,她馬上就覺得內(nèi)心無比踏實。他就這樣護著她,帶著她找到了協(xié)會的大隊伍。
沙丘還是第一次看國慶的焰火,雖然比不上國內(nèi)的大城市的國慶焰火那么漂亮多變,可是她卻覺得,這是她有史以來看過最浪漫的一場焰火表演......
當絢麗的焰火最終變成天空中的幾縷灰白色的青煙的時候,他們隨著人潮開始撤離。
雖然沙丘家住得很近,但是吳野還是載著她繞了一大圈,照例在送完所有人之后最后才送她回家。
在其他人都下車之后,沙丘還沉浸在剛才的眼花繚亂之中,她不停地感嘆:“今天的煙火真漂亮??!而且大家一起出來玩真開心!”
吳野顯然也很興奮,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明媚的氣息,“我也覺得!下次有機會大家一起出去旅行肯定更有意思!”
“是啊,馬上八月份暑假了,我們可以一起組織點什么團建活動!”沙丘迫不及待地提議,她腦海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諾曼底的海灘和懸崖峭壁......
“但是,”吳野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可能過幾天要回國一趟?!?p> 所以,他是買好了機票,到現(xiàn)在才告訴她嗎?沙丘覺得一股氣息從嗓子眼一直往下沉,她還能說什么呢?她只能點點頭,盡量不讓他感受到自己語氣里的失落,“是要回去過暑假嗎?”
“不是,國內(nèi)有個展覽,我回去準備一下?!?p> “哦,那,你什么時候回來?”沙丘假裝不在意地問。
“不知道,應(yīng)該需要待上一陣子吧。因為展覽具體開幕式日期還沒確定,估計會在九月中旬吧!我要先回去完成一些大尺寸的作品,不然這樣帶回國不方便......”他解釋得很詳細了。
“這樣啊......”沙丘覺得此時無論是挽留還是說一些不舍的話語,她都沒有足夠的立場。
“沙丘?你暑假不回國嗎?”吳野又問。
此時沙丘剛才看煙火的興奮勁頭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她淡淡地回答:“不回去,我實習的事情還沒解決呢,這段時間還要寫畢業(yè)論文?!?p> “哦,本來還想說,如果你也回國,可以來我家這邊玩兒?!眳且罢f這句話的時候面無表情,只是直直地看著前方的路。
“那就沒辦了了,下次有機會再去吧......”沙丘不知道他這是邀請還是客套,但是不管怎樣她也是去不了的,她覺得自己要被車窗外的黑夜吞噬了。
她不再去看他的表情。只是麻木地跟他聊著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不一會兒就到了家。
晚上,沙丘躺在床上,突然有想哭的沖動。她覺得,他會不會這樣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就像她送走過的很多好朋友一樣,悄無聲息地就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但是她始終沒有掉下眼淚,或許她對他的感情還沒有到會流淚的程度。
過了幾天,吳野在群里發(fā)了個信息:“我今天回國,有事回來再聯(lián)系!”
沙丘和其他人一樣發(fā)了“一路順利?!?p> 他就這樣走了,都沒有讓她送他去機場,也沒有單獨給她發(fā)信息,而且是歸期未定......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沙丘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就好像她之前已經(jīng)一個人度過的許多年一樣。她繼續(xù)投著簡歷,上網(wǎng)看招聘信息,有時候玩手機用電腦網(wǎng)購。只是她已經(jīng)很久沒去圖書館看書了。那本《藝術(shù)通史》還剩一半沒有看,但是她提不起任何興趣再去圖書館。她只要一想到那間閱覽室,就會想起那個下午,他坐在他身邊,輕聲地邀請她去看電影的樣子。她還沒有忘記他,但是她已經(jīng)不想再去觸碰那些回憶了。
不過,也不是一點好事都沒有發(fā)生。八月初時候,沙丘竟然成功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實習!
這是一份在巴黎市政府的旅游宣傳辦公室里的工作,實習工資一個月600歐,并不算多,但是沙丘已經(jīng)很知足了。工作量不算大,她第一天報到就了解了全部工作內(nèi)容,雖然是聽起來很高大上的一份工作,但沙丘作為實習生,日常也就是整理整理資料,偶爾幫忙翻譯一兩個廣告中文詞匯。朝10晚6的工作時間,既有趣又充實,讓她收獲了巨大的成就感。
每到雙休日的時候,她不是在家休息,就是一個人到塞納河邊散步。八月份的巴黎好似被世界遺忘了一般,幾乎所有的本地人都去海邊度假了,連馬路上的車輛都非常少。沙丘一個人走在這個空蕩蕩的城市,她也盼望著有人約她一起去海邊,一起去度假,但是這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時間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得飛快,一晃眼就到了十月。在這期間協(xié)會又開了一次會,但是吳野和于甜都回國去了,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需要商量的,大家也只是喝喝茶聊聊天。
在一些夜深人靜的時刻,沙丘也會有一種沖動想發(fā)短信問吳野什么時候回來,國內(nèi)展覽辦得順不順利。但是每當她計算國內(nèi)的時間,打開他的微信,看到最后一次的聊天記錄還是七月的時候,她就忍住了。既然他沒有主動聯(lián)系她,她覺得自己單方面的飛蛾撲火也沒有什么意思。于是,整整兩個月,他們都沒有任何聯(lián)系。
有時候,尤其是夜晚沙丘睡不著的時候,她甚至會懷疑他們之前那些是不是真實地發(fā)生過。那些看展覽的下午,看電影夜晚,該不會都是自己的幻覺吧!
在天氣快要轉(zhuǎn)涼的時候,吳野終于還是回來了。
但是這個消息并不是由他直接告訴沙丘的,而是她輾轉(zhuǎn)地從沈欣然和鳥人那里知道的。
這三個月,這兩個人進展飛度。沈欣然竟然退掉了自己的房子和鳥人搬到了一起,過起了甜蜜的小日子。再加上沙丘每天都要實習上班,欣然與她的聯(lián)系也少了下來。
突然有一天,沈欣然打電話約沙丘周六出去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