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樹想要背上那把名為“垂髫”的桃木劍,就像其他敕令山弟子下山的時候一樣。
桃祖說,垂髫的靈性還太弱,需要溫養(yǎng),而且,小桃樹最要緊的,是練拳,敲雷真意還差得遠,連皮毛都沒有摸著呢。
桃祖說話的時候,臉色還是不太好,憔悴得很。
小桃樹知道桃祖受傷了,而且傷得很重,掌令師伯,還有師父同樣傷勢不輕。這是小桃樹在桃祖洞府讀書的時候,桃祖告訴小桃樹的,桃祖說,現(xiàn)在的敕令山,她們撐著,以后的敕令山就要靠小桃樹來撐起了。
小桃樹走下小敕令山頭的時候,桃祖望著小桃樹,笑著說,小桃樹一定會是個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爵公老爺。
小桃樹突然跪下給桃祖,給掌令師伯,給師父,都磕了三個頭。
然后,才轉(zhuǎn)身走下山頭。
師父說,爵公爺洗天下,兆民加身,就要行走天下的,都耽誤了三年了,不能再耽擱,大玄要北伐了,小桃樹正好去北邊走走,就是小桃樹要參軍,擔(dān)功名都沒什么,因為小桃樹是爵公爺啊。
小桃樹看得出,師父的笑容里有點擔(dān)心。
掌令師伯只送給了小桃樹一句話,什么都別怕,該打打,該殺殺。
走在那條去往清流城大路上的小桃樹和福童,都沒有說話,福童還是心里不得勁,總是擔(dān)心小桃樹,前路兇險,心情沉沉,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小桃樹牽了牽福童的手,說道:“師兄,我都六歲了,讀了好些書,知道了好多事情,而且,我的拳頭很厲害的?!?p> “所以,師兄不用擔(dān)心。”
福童側(cè)著腦袋,看著小桃樹,勉勉強強擠出張笑臉,憂心道:“小師弟,你一定要記住多看多想多聽,再想,可別被人給騙了!”
“師兄出門的時候,就被人算計得很慘!”
小桃樹重重點點頭。
福童便放心許多,小師弟可是生而知之的人,比自己不知道要聰明多少倍,應(yīng)該沒事的,再說,小師弟只是在腴洲行走。
腴洲誰最大,咱敕令山最大。
臨近清流城城門,小桃樹有點激動,太爺就在清流城,太爺成了一位神靈,一位城隍老爺,這是三年前的事情。
因為封山,小桃樹三年沒見太爺了。
剛進城門,門神老爺老門子和那個赤腳小童“扇”,就現(xiàn)出了身形,扇還是老樣子,個頭模樣一點都沒有變化。
扇瞪著眼睛,上下左右打量著小桃樹,有點不敢認,小桃樹長高了,也瘦了,還穿上道袍了,但是,小桃樹怎么成了一個武夫?
不是獨夫苗子,應(yīng)該成為一個根底很厚的獨夫嗎?
老門子自然也看了出來,獨夫絕的消息也早早已經(jīng)知曉,只是,他還是有些意外,他第一次見到小桃樹的時候,小桃樹就已是可以起火,完全應(yīng)該在獨夫絕這大道壓制前,就起了火。
即便沒有起火,大可以靈氣起火,舍了獨夫,做個長生有望的窺窺,也好過做個武夫。
老門子神情復(fù)雜,小桃樹成為爵公爺?shù)南?,早已?jīng)便是天下皆知。
只是,誰能想得到,這任爵公老爺,居然成為了一位武夫。
不過,倒也是件好事,一位長生無望的爵公爺,一位走在武夫這條斷頭路上的爵公爺,對于天下窺窺來說,有和沒有,沒什么區(qū)別。
好比這一任的爵公爺,只是個名頭,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就是放任他成長下去,都看不到威脅,頂天就是個止境,六境武夫,能如何?
如此,便沒有多少人會在意這位爵公老爺了,小桃樹以后的路,要平坦的多。
相信這會,爵公小老爺成為武夫的事情,已經(jīng)被錄上了白藤榜,天下皆聞。
其實,從敕令山到清流城這一路,虛空中隱藏的窺窺真不少,就是仙人都有幾位,目的無非都是要瞧一瞧爵公爺究竟有沒有成為獨夫,在這個獨夫絕的時代。
沒有。
幾位仙人看了又看,確定那就是一條火龍,只不過火龍盤海,是一個很了不得的武夫罷了。
人人心頭松了一口氣,正如老門子所想的那樣,一個武夫?qū)嵲谑菦]什么好擔(dān)心的,虛空的窺窺很快就一個個散去。
老門子恭恭敬敬,躬身向小桃樹抱了一個窺子禮,鄭重其事。
不要說小桃樹不解,就是福童也不明白,老門子一笑,解釋說,但凡天下老神,見爵公如見三五。
爵公等同三皇五帝,某些情況下,甚至可以敕封,廢除神位。
天地共主,可不是說說而已。
只是,因為六宮的緣故,所以真正尊奉爵公的老神,并不多。
估計這也是敕令山那幾位當(dāng)家人沒有告訴這師兄弟二人的原因。
扇眨巴眨巴眼睛,有點不敢相信,遲疑道:“桃樹,你成武夫了?”
小桃樹點點頭。
扇一臉惋惜,想要拍拍小桃樹的肩頭,安慰安慰,只是小桃樹的個頭高了,扇夠不著,便收回了伸出的手,轉(zhuǎn)移話題,“桃樹,你是來看太爺?shù)陌???p> 小桃樹說道:“嗯,我聽說太爺成了城隍老爺?!?p> 老門子看著臉上笑意淡淡的小桃樹,心中贊賞,這位爵公小老爺,一點頹廢氣都沒有,眼神還是一如三年前清澈干凈。
似乎并不在意走上了武夫這條斷頭路,心境溫暖,向陽花木。
扇來了精神,說起太爺那位城隍老爺,不得了,原來太爺并不僅僅是一位城隍老爺,還是一位公爵加身的城隍老爺。
敕封“朔公”,轄治清流大大小小的神靈。
扇說起來,便是啰啰嗦嗦個沒完,邊走邊說,老門子在前帶路,前往城中位置的城隍廟。
扇說這三年,就像翻天覆地一樣,發(fā)生了太多的事。
如今的清流不再叫做清流,而是清流三郡,清流郡,小腰郡,大流郡,清流城便是屬于清流郡,而且是一郡首府,城里面沒什么清流公了,換成了郡守。
郡下面有一個個的縣,當(dāng)家的叫縣令。
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前的蟻鼻錢都換做了大玄三銖錢,也叫銅板,一個銅板三銖重,圓形方孔,上面還有四個字,很大氣,萬邦同玄。
扇側(cè)抬著腦袋,望著小桃樹,嘖嘖道,桃樹,你知道嗎,銀子,金子現(xiàn)在也是錢了,銀餅子,金餅子,可貴重咧。
一千個銅板才換得了一個銀餅子,十個銀餅子能換一個金餅子。
就那鍋鍋餅,一個銅板就能買上一個,你說要是我有個金餅子,那得是多少個鍋鍋餅?
一萬個鍋鍋餅,哈哈,夠我吃上多少年!
可惜啊,以前我撿了一塊老大的金子,被我給踢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