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yīng)該要你嘗了一口那糕點吧?”
唐居易自顧自地向面前的茶杯中倒著茶水,并沒有抬頭去看韓玨的神色。
見唐居易猜的如此準確,韓玨也是覺得有些奇怪:
“的確如此……但是唐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唐居易將茶杯推到了韓玨面前,抬起了頭:
“猜的。”
面對這簡短的回答,韓玨竟是無言以對。
“唐先生,我一直很想知道,你身在這柳家之內(nèi),又如何才能殺了他?要知道這柳家之內(nèi)的護衛(wèi)也并非是等閑之輩?!?p> 沉默了片刻,韓玨還是問出了這個困惑她已久的問題。
唐居易端起茶杯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神平淡如水:
“他會獨自來見我的?!?p> 韓玨還想說些什么:
“可是……”
唐居易擺了擺手,打斷了韓玨的話:
“韓姑娘放心,就算我算計的出了差錯,你也不會受到波及。即便他有所懷疑,也無法掌握切實的證據(jù)來證明你對他不利?!?p> “再怎么說,你跟他說的也大半都是實話,即便他想要為難你,也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p> 聽到唐居易這么說,韓玨也是稍微放心了些:
“那么,唐先生打算何時動身?”
唐居易稍加思考,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明日一早?!?p> 韓玨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言,只是微微欠身道:
“既然唐先生已有打算,那么我便靜待佳音了。”
這“佳音”指的,自然是柳風(fēng)隨的死訊。
……
“你確定是這一間屋子嗎?”
羅飛探頭探腦地向前方張望著,警惕著周圍的情況。
劉世軍點了點頭:
“不會有錯的!開了門之后右邊就是那張擺著人頭的桌子。”
羅飛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梁音和劉世軍:
“按理來說,那顆死人頭應(yīng)該是之前追逐我的那具無頭鬼魂的怨念之物,而你們【劫后余生】的狀態(tài)還剩下四個小時左右,理論上不會有什么危險?!?p> 梁音有些擔(dān)憂地說道:
“但是如果它沖著你來的話呢?”
羅飛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那東西速度不快,我應(yīng)該跑得掉。就算它真的出現(xiàn)了,我也正好吸引它的注意力,以免發(fā)生什么意外。”
梁音知道自己勸不動羅飛,于是便拽了拽劉世軍的袖子:
“準備好,沖進去就把那顆人頭裝進袋子里,別浪費時間?!?p> 劉世軍撇了撇嘴:
“我當然知道不能浪費時間?!?p> 梁音并沒有跟這個少年爭辯的打算,于是便直接道:
“動身!”
劉世軍一跺腳,直接是迅速地沖向了不遠處的破爛屋子,而梁音則跟在他的身后,時刻準備應(yīng)對四周的突發(fā)情況。
目送著二人的身影沖入了那間破屋子中,羅飛的一顆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千萬不要出事……”
所幸,僅僅只過了不到八秒鐘的時間,劉世軍便帶頭從那間屋子中沖了出來,手中還抱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見計劃成功,羅飛也是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趕緊——”
然而,抱著布袋的劉世軍在看向羅飛的時候,卻是面色大變,同時大吼出聲:
“跑!別看身后!”
羅飛心中一顫,只覺得一股寒意從頭竄到腳。
……
伸了個懶腰,唐居易扭動了一下脖子,感受著渾身充盈著的力量,也是不禁感嘆了一聲:
“啊……真是舒爽呢……”
平日里從床上起來時,遍布全身的要么是過分熬夜后的體虛無力,要么就是睡眠姿勢不對導(dǎo)致的關(guān)節(jié)酸痛,哪有現(xiàn)在這么暢快?
看了一眼窗外,顯然天剛蒙蒙亮,估摸著也就早上五六點的樣子,而唐居易也是沒什么睡意,索性便起身開始換起了衣服。
“在去那茶房之前,還是有必要確認一件事情……”
整理著自己衣衫的唐居易忽然回想起了什么,也是臨時改變了計劃,打算先去驗證一直以來的一個猜測。
推開大門,輪班值守的下人也是睡眼朦朧,被開門聲驚醒后一時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幾秒才道:
“先生……您起的真早?!?p> 唐居易點點頭,也是隨口問道:
“我想去這山莊外頭逛一逛,就是不知道大門在哪個方向?”
這下人是個上了年紀的男子,此時聽見唐居易的要求也是有些遲疑:
“您還在養(yǎng)傷,這山莊外的山路又不甚平坦,要不還是換個地方走走吧?”
唐居易卻很固執(zhí):
“這山莊雖然景色不錯,但是待久了終究有些悶?!?p> 見拗不過唐居易,這男子也只能嘆了口氣:
“那好吧,但是您得讓我跟著,否則要是出了什么差錯,老爺可饒不了我?!?p> 唐居易略作考慮,最終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要求:
“也行?!?p> 沒過多久,在這個下人的引領(lǐng)下,唐居易便七拐八拐地來到了山莊的大門處。
和先前一樣,大門仍舊有著幾名雜役在值班,只是和唐居易最初到來時的不是同一批人。而他們對唐居易的出現(xiàn)并沒有太多的驚訝,顯然是早就了解到山莊里來了個外人的消息。
“先生想要去哪兒走走?”
引領(lǐng)著唐居易的下人說話很是客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柳云飛特意叮囑過。
唐居易笑了笑,竟是就這么靠著大門便坐了下來,就好像在自家臥室一般自然:
“不用走了,我就在這兒坐會兒就好。”
見唐居易直接坐下,這下人也是傻了眼:
“這……這不好吧?”
唐居易咧嘴一笑:
“有什么不好?這里正值風(fēng)口,又視野開闊,山間秀色一覽無遺,正是再好不過了?!?p> 被唐居易這么一說,這下人一時間無法反駁,便只能撓著頭站在一旁,等著唐居易“散心”結(jié)束。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唐居易這一坐便是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的時間里,唐居易好像完全不會膩味一樣,一直在愜意地看著遠處的群山,還不時左右環(huán)顧一下,看起來毫無打道回府的意思。
這下子可苦了在一旁等候的下人了,他站的那是一個雙腿酸軟,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坐下歇息,但是又因為身份和規(guī)矩的制約,讓他只能站在一旁等候。
終于,唐居易的一句話讓他如釋重負:
“我有些渴了,你能不能去幫我拿杯水來?”
這下人如蒙大赦:
“沒問題!先生稍等,我馬上就回!”
話音剛落,他便匆匆忙忙地轉(zhuǎn)身走入了山莊內(nèi)。
這個時候,席地而坐的唐居易卻是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
“四人值守,兩人一組,半個小時一班輪換,間歇時間差不多是五分鐘……”
隨著唐居易這低聲的自言自語,門外的兩名看守也是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輕松地聊著天,一邊走入了門內(nèi)。
而在不遠處,即將替班的兩名新看守也是正在趕來的路上。
四人分別守在門內(nèi)門外,而經(jīng)過唐居易的觀察,此時正好是輪到門外的兩人休息替班。如果計算沒錯,差不多正好有三分鐘到四分鐘是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行動的。
唐居易迅速地翻身而起,摸出了一早就已經(jīng)撿在手中的尖銳石子,快步走到了這大門的一處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刻下了一行淺淺的字跡。
【別等我了,我應(yīng)該是不能和你們匯合了】
刻完之后,唐居易收起石子,也是摸了摸下巴:
“如果推論沒錯,他們最初來到這山莊之時應(yīng)該會停下來休整片刻。而這個位置的話,站在附近很難看到,但是如果是以剛從石階上走上來的視角來看,確是比較容易注意到……”
“這種內(nèi)容隱蔽性很高,就算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也無法明白意味著什么……但是前提是不會被這柳家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然后重新刷一層漆?!?p> 這個舉動純粹是唐居易為了驗證“不同時間線”的猜測而特地埋下的伏筆。當下一次再進入“另一個柳氏山莊”的時候,就是他來驗證自己思路的機會。
因為這行字刻下的位置比較偏,唐居易也不能確保羅飛等人必然能夠看到,所以也并未留下特別重要的線索,只是寫下了一行小小的提示。
隨手僵石子拋到一旁的草叢里,唐居易也是再次坐回了先前的位置,擺出了悠閑的姿態(tài),仿佛一直不曾挪動過。
而這個時候,新輪班的兩名看守也是恰好走出了大門。
前后之差,也就是十秒不到的誤差間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