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贝侨俗x完,圍坐在一起的其他幾位少年頓時大笑起來。
其中一人道:“好詩,高兄讀的可是李太白的新作?”
被稱作‘高兄’的那人,坐回原位,點頭道:“正是,家父對他的詩作甚是喜愛,每每李先生出了新作,家父都會謄抄在冊,細細拜讀?!?p> 莫染拉著蕭南城走至近處,便裝做賞花不肯走了。
這處本就人來人往,他們停的近了點倒也不打眼。
其他人聞言俱都點頭應和,另一人道:“李太白供奉于翰林院后,確實出了不少佳作,初春時,圣上于宮中奏樂行樂,特詔李太白作《宮中行樂詞》十首,以‘夸耀于后’呢?!?p> ‘高兄’道:“不止,前不久圣上攜貴妃前往興慶池賞牡丹,又命李先生作詩?!?p> 其他人好奇的不得了,圍上來問道:“如何?”
‘高兄’道:“李先生作了一首《清平調》,”說著又站了起來,目光放遠,念道,“云想衣裳花相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一枝秾艷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p> 聽他念詩,眾人仿佛也跟著入了景,閉著眼體會其中意境,一遭下來,好似親身游覽了一遍興慶池,見到了美人、帝王與牡丹。
回味無窮,令人忘俗。
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青衫玉冠少年,此時道:“李先生有大才,如若一直寫些靡靡之詞,實在大材小用了?!?p> ‘高兄’霎時變了臉色,沉聲道:“楊兄慎言?!?p> 其他人也被‘楊兄’的話驚住了,幾人臉色各異,不久便各自散了去。
唯獨那個楊兄還坐在那,神情也不甚在意。
莫染口中喃喃念叨:“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這個貴妃比我還美嗎?”她扭頭看向蕭南城,小眼神明晃晃的在問他。
蕭南城好想說我沒見過貴妃長什么模樣,不能得出結論。但是突然一股求生欲油然而生,他改口道:“你最美!”
莫染嫣然而笑,她道:“我們走吧?!?p> 他倆還有大半個寺院沒逛呢,這就要走?蕭南城忙問道:“前面還有好些地方沒去呢,你不看啦?”
莫染看著前方的人群實在過多了,隱隱有些嫌棄,她道:“不去了,我們去酒肆?!?p> 蕭南城還能說什么,只好‘哦’了一聲。
二人出了寺門,莫染見剛才那波人的馬還拴在柳樹下,其中有一匹正是銀鞍白馬,她眼珠一轉,立即拉著蕭南城上前。
他們騎了人家的馬,大搖大擺地進了東市,停在了一家高句麗人開得酒肆門口,莫染下馬,摸了摸白馬頭上的鬃毛,道:“小白馬,回去找你的主人吧?!彼f完拍了一下馬的屁股,小白馬便噠噠地跑走了。
蕭南城學著莫染的樣子,也拍了一下大棕馬的馬背,讓馬兒自行離去了。
二人一同進入酒肆,店小二趕緊迎上來,將他們帶到一處視野寬闊的座位上,用蹩腳的官話問道:“二位客官,想點些什么?”
莫染坐下來也不問他們這的菜譜,只說道:“把你們這兒的拿手菜都上一份,外加一壺好酒。”
店小二看他們的穿著,女子穿得要好一點,男人就...,但是看他長相如此出眾,莫非是靠女人的小白臉?
莫染見他眼神飄忽,還不去傳菜,眉頭微皺,從荷包里直接掏出一片金葉子拍在桌面上,“還不快去?”
這下店小二更加肯定了,心里雖不屑,但是面上卻不敢顯現出來,忙一把抓起金葉子,笑哈哈地道:“客官請稍等,小的這就去?!?p> 此時已近午時,食客漸漸多了起來,周圍的空桌上慢慢坐滿了人,而他們隔壁桌正好坐得是一隊江湖中人。
那桌人打一坐下,嘴里就互相奉承地說個不停,聲音特別大,莫染被吵得腦仁疼,手里忍不住取出三根冰魄針就要朝他們扔去,卻突然聽他們壓低了聲音,好像在商量著什么。
莫染倍感好奇,忍住不耐煩,運起內功側耳傾聽。
穿黑色外衫的男人道:“你們聽說了嗎,鎮(zhèn)岳教邀請各大門派于七月初一齊聚黟山,召開武林大會?!?p> 他對面的男人問道:“可有說在大會上商議什么嗎?”
黑色外衫的男人道:“這倒沒說,但是我有一位朋友正是鎮(zhèn)岳教的弟子,他傳出消息說,鎮(zhèn)岳教抓了驚鴻殿的一個人,要大伙一同商議要如何辦呢。”
他左邊的男子不以為然道:“這事我也聽說了,說是商議,其實還不是看誰武功高就聽誰的嗎?”
黑衫男子道:“難道是鎮(zhèn)岳教想做武林盟主,故意找了個由頭?”
左邊男子搖搖頭,道:“也不盡然,說不定他們這次真的抓到了驚鴻殿的人,不然不會這么大張旗鼓?!?p> 眾人點點頭,又說起了其他,莫染收回心思,猜想被這個鎮(zhèn)岳教抓到的人會是誰?師尊?不可能。但是,萬一師尊中了奸計才被抓到的呢?
她不敢打包票鎮(zhèn)岳教抓到的人一定不是師尊,所以她決定,等吃了飯,就趕往黟山,不等七月初一武林大會,她先去一探究竟。
菜上的很快,莫染一見了美食便被轉移了注意力,招呼著蕭南城快吃。
蕭南城為她斟了一杯酒,自己卻不喝。
莫染覺得奇怪,嘗了一口酒水,趕快放下來,道:“好辣好辣,這是生姜水嗎,好難喝!”
蕭南城從來沒喝過酒,也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見她這般,眸中染上了笑意,端過酒杯聞了聞,確實有些嗆。
莫染見他笑,嗔道:“你還敢笑,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酒不好喝?”
蕭南城放下酒杯,搖搖頭,無辜道:“我沒有笑你,我身體自七歲后就不好了,根本沾不得酒?!?p> 莫染一聽他身體不好,緊張地問道:“怎么回事,可是得了什么病,沒有瞧過大夫嗎?”
蕭南城為她夾了一塊鮮魚肉,淡淡道:“沒什么,不過是受了點內傷。”
莫染的神色更緊張了,“你七歲就受了內傷?”她忽然想起,那一年她隨師尊第一次去祁連山小筑見到的場景,蕭南城的父母盡被殺害,是不是他就是在那次受的內傷?“是誰打的你?我去給你報仇?!?p> 蕭南城道:“傷我的人已被你打死了。”
莫染第一時間便想起了死在她手下的葉重陽,她道:“葉重陽?”見蕭南城點頭,她繼續(xù)道,“那你現在可痊愈了?”
蕭南城本想說他的內傷很重,傷及了心脈,每月月圓時都會心絞痛,可是觸及莫染擔憂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莫染不知他說得是真是假,但是見他要比常人瘦弱許多,心下更是憐惜,決定以后要為他好好補一補身體。
她將整盆魚挪到蕭南城面前,道:“魚補身體,你多吃一些?!?p> 蕭南城看著自己面前的整盆魚,好笑道:“這么大一條,你讓我一個人吃完嗎?”
莫染才不管,非要蕭南城吃得一口不剩才肯罷休。
蕭南城無奈,只好在莫染的注視下慢慢吃完。
二人吃完飯直接離去,卻沒注意,他們隔壁的那幾人,等他們離開,相互交換了個眼神也跟著離開了。
他們在碼頭包了一艘船,乘船東行,在洛陽改道運河南下杭州。
六月中旬,他們終于到了黟山腳下。
莫染想先潛入黟山,再找機會夜探蓮花峰,看能不能找到那個被鎮(zhèn)岳教抓住的‘驚鴻殿的人’,但是蕭南城沒有內力,空有武功招式,一點忙都幫不上,還有可能會給莫染造成麻煩,所以他決定在山下等她,不跟著她一起去蓮花峰了。
莫染也覺得這樣更好,她先在山下鎮(zhèn)子上等了等,聽說鎮(zhèn)岳教的管事要招了不少打工的村民,她便將自己化裝成村里的少年,一塊跟著村民上了蓮花峰。
蕭南城暫時住在客棧的后院客房,平日里沒事也會在鎮(zhèn)上走動走動,打探一些鎮(zhèn)岳教的消息。
莫染走后的第三天,客棧里又來了一批人,聽說是杭州藏玉山莊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親臨,他們來的人不算很多,客棧的客房劃了一半給她們住。
杭州藏玉山莊在江湖中享譽盛名,不只是因為她們擅長暗器和用毒,更是因為藏玉山莊中全是女子,而且各各美若天仙。這樣的一個門派若要在江湖中立足,武功自然是極為厲害的。
曾經的江南有數不清的小門派,稍大的門派除了藏玉山莊之外,還有越州天河幫,建州太越幫,以及揚州凌云峰。
后來天河幫和太越幫聯手想吞并藏玉山莊的地盤,可是最后的結局卻是這兩大幫派的地盤全部并入藏玉山莊,從此江湖中再也沒有了天河幫和太越幫,整個江南只剩下了藏玉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