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上，我迫不及待的撥通了電話。
“章鷗——”
“啊——慕然？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啦？”章鷗迷迷糊糊，顯然還沒有起床。
“嗯，我睡不著?！?p> “怎么啦？”章鷗聲音漸漸清晰。
“蒲一程到現(xiàn)在還沒有給我打電話?！蔽衣曇舻吐洹?p> “還沒給你打電話？！”
“嗯，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p> “這個人到底在干嘛??？”
“我問你，高三是不是已經(jīng)返校拿過高考的正確答案了？”
“什么時候拿的？”章鷗好像比我還蒙，這也正常，高三又沒有她關(guān)心的人。
“好像聽說應(yīng)該就是前天。”
“那我們前天上午怎么沒看到他？”
“前天上午我們考試考了一上午，也許他們只是去拿一下就走了，也許是下午去拿的——”我違心地為他做著辯解。
“也是哦——但他要是上午去學(xué)校拿的，怎么都不到我們教室門口來晃一下？”章鷗脫口而出，瞬間又怕傷到了我，又趕緊補了一句，“可能是怕被你看到了影響你考試——”
“你說他——會不會考的不好？”我猶疑地向章鷗推測。
“應(yīng)該不會的吧，他的學(xué)習一直不都還是可以的嗎？”
“。。。那怎么到現(xiàn)在也不跟我聯(lián)系一下？”
“那你給他打個電話？”
“他要是考的不好怎么辦？現(xiàn)在打合不合適？”
“那你怎么辦??？一直等??？”
“我也不知道。”
“要不你打給薇婭問問？秦天肯定曉得呀?！?p> “哦對，好，我馬上問她。拜。”
“拜?！?p> 跟章鷗收線之后，我立馬反手打了個電話給王薇婭。
“喂，薇婭，”我開門見山，“高三的是不是都已經(jīng)去學(xué)校拿過高考答案了？”
“昂，拿過了啊。怎么啦？蒲一程還沒給你打電話啊？”
“沒。。。”
“噢，我聽秦天講他的分數(shù)都已經(jīng)估出來了?！?p> “哦，他考得怎么樣？”
“還好欸，本科肯定是沒問題?！蓖蹀眿I頓了頓，“你也沒打給蒲一程啊？”
“還沒，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樣？”
“那你就打個電話問下不就行了么，省得你老是亂猜?！?p> “嗯，行，我知道了，就這樣啊，有空再聊?！?p> “好?！?p> 掛完電話，我心里忍不住的搗鼓。
秦天的分數(shù)都估出來了，蒲一程的肯定也應(yīng)該估出來了?。?p> 他要是考的好，應(yīng)該會馬上打給我報喜吧？
到現(xiàn)在還沒打，會不會考砸了？
如果真的考砸了，昨天剛估完分，今天心情應(yīng)該很不好吧？
我能今天打電話去問他嗎？
還是再等一等？
。。。。。。
我在胡亂的猜測和煎熬中心亂如麻的等了兩天，這兩天我寸步不離寫字桌，跟著我媽在家吃了兩天的素。
“你今天中午去你爺爺家吃飯吧？老跟著我吃也不行，你在長身體的階段，還是要吃點葷。”
“噢，好?！蔽覂商鞗]出門，又焦慮，胸腔悶的緊，也想出門透透氣。
臨近中午，我往蘇蕊家打了個電話。
“喂——”
“你在家干嘛？”
“是你啊，我在家沒干嘛?！?p> “你中午在哪吃飯？”
“我在家啊，怎么啦？”
“我馬上去爺爺家吃中飯，你也去吧，我有事情想講?！?p> “什么事??？”
“來了不就知道了?！?p> “不會又是你跟蒲一程的事吧？”蘇蕊顯得一副聽膩了的疲態(tài)。
“那你來不來？”我開始有點小氣。
“出門又要換衣服——熱死人的——”蘇蕊心不甘情不愿的拖延、抱怨。
“你要不來就算！”我控制不住的發(fā)脾氣。蘇蕊就沒有一件事能爽快的答應(yīng)，永遠一副要死不活，要讓旁人苦苦哀求她才能做到的樣子。
“來哦，來哦，一天到晚就講他，煩死人的。。?！?p> 聽著蘇蕊的抱怨，我氣得掛了電話，雖然我知道她就是這么個人、這么個性格，任何事情就算最后是做了，但過程都不免令人生氣。
叫她來也沒什么事，就是想找她和陸西洲一起來陪我聊聊天，抒發(fā)一下我焦躁的心情。
“又是蒲一程什么事嗨——講吧。”蘇蕊用筷子捻起一根細細的茭白絲高高的舉著，對準仰著臉的嘴，讓其自由落體掉到嘴里。再以極其迅速的咀嚼速度進行上下頜的咬合碰撞。
“你不要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那要怎么樣?。?！要像上課樣的嗎？！”
“你起碼給個在聽的樣子??！”
“這不是在聽嗎??！”蘇蕊用極細小的眼睛狠狠地瞪我一眼。
“你——”
“好了，好了，蕊姐，你就好好聽然姐講嗨?！标懳髦薮驍嘁挥|即發(fā)的我們。
“我不是在聽嗎！！”蘇蕊翻了個白眼，一副被人冤屈的模樣。
“好，好，然姐，你講吧?！标懳髦拚J真的看我，努力用自己情緒的投入引導(dǎo)著蘇蕊的帶入。
我深深吸口氣，努力咽下和蘇蕊生的氣。
“蒲一程從9號到現(xiàn)在都一個星期沒跟我聯(lián)系過了?！蔽业脑捳Z里全都是傷感和落寞。
“會不會考試沒考好？”陸西洲的念頭蹦了出來，這也正是我所擔憂的。
“我也怕——”我虛著。
“肯定是的?！碧K蕊睥睨著她的小眼睛，嘴巴一邊吧嗒吧嗒的嚼著菜，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腔，“一天到晚想著跟你約會，哪有可能考得好？”
我白了她一眼，“你就沒一句好話！”
“那你還喊我來？！”蘇蕊張口就是嗆我。
“喊你來是安慰我的，是喊你來挖苦我的嗎？！”我怒不可遏。
兩對白眼、四道視線隔空較著勁，周圍彌漫著“嗞嗞嗞嗞”的電波擊打聲。
“然姐，那你現(xiàn)在怎么辦？”陸西洲再一次解圍。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想問問你們?！?p> “那你給他打個電話不就行了么?！碧K蕊陰陽怪氣的說。
“嗯?！标懳髦蘼犃艘蚕蛭尹c頭。
“我怕他家里人接，而且還擔心他會不會沒考好心情不好？”我心有余悸的望著她倆，企圖她倆能給出個更好的意見。
“你怕這個怕那個，那就只能等著?！碧K蕊繼續(xù)噎我。
“高考成績哪天能出？”陸西洲問我。
“考完的一個星期。”
“今天第幾天了？”
“第六天?！?p> “那明天不就要出了？”陸西洲緊張的叫出聲。
“是的，聽說過了今晚的12點，就可以打114查詢了。”我應(yīng)聲。
“好恐怖?！?p> “那你等成績出了，看看蒲一程可打電話給你唄？”蘇蕊還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然姐，你就再等一天。看看明天他打不打給你？如果還是沒打給你的話，你就打給他?！?p> “嗯，”我對陸西洲點點頭，任何時候都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小棉襖站在我的身后真好。
“下午去我家唱卡拉OK怎么樣？”蘇蕊看向我和陸西洲。
她家新買了個VCD和一對麥克風。那段時間特別流行用這樣簡陋的設(shè)備，在家里唱卡拉OK。擾民之程度，可想而知。
“不去了，我馬上回家?！蔽揖芙^了。
“不是放暑假了么，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認真？”蘇蕊揶揄我。
“一直都比你認真，好吧？”
“懶得跟你講！”又遭蘇蕊的一記白眼。
“然姐，你是不是想回家等電話啊？”陸西洲很認真的問我。
我摸摸她的頭，“還是西洲了解我?！?p> “走了，散了散了。”我拿起書包，準備出門。
“喊我來就講這么幾句話，下次不來了！”蘇蕊恨恨的。
“不來就算，以后不喊你。走了啊?！?p> “一起走吧。”
陸西洲扯著蘇蕊，我們各自回家。
第二天上午，我坐在寫字桌前寫著作業(yè)。
電話鈴猛然響了。
因為擔心被在院子里揀菜的我媽聽見，我嚇得一把抓起了話筒。
我聽得見自己胸腔像被鼓擂般的猛烈心跳聲。
“喂——”我壓下情緒，輕輕的說。
“嗯，是我——今天下午有空嗎？”
“有?！?p> “那我們下午5點在一中的操場見?！?p> “哦，好?！?p> “掛了?！?p> “嗯?！?p> 簡單的幾句話后電話就被掛斷了。
蒲一程的聲音和以往不一樣了，冷淡、煩躁，蒙上了冰霜。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突然出現(xiàn)了不詳?shù)念A(yù)感。
未免蒲一程再打電話給我我接不到，我決定中午不去爺爺家吃飯，晚上才去。
“媽，今天中午我就不過去爺爺家吃飯了，節(jié)約點時間?！?p> “晚上你去不去？”
“去，我下午早點去。”
“那行，中午給你搞個紫菜蛋湯?！?p> “嗯?！?p> 一中就是我讀的初中。就在距離我爺爺家五百米的那個交通燈的路口旁邊。
蒲一程挑選這里，估計是認為離我家近吧。
四點四十的時候，我把車騎到爺爺家大院里的車棚，停好，步行去了一中。
之所以沒有直接把車騎到一中里面停，是因為我想著待會兒蒲一程送我回家的時候，我可以坐在他的自行車后座上。
我快步的穿過一中的校園，往下沉式的操場走去。
這里我很熟悉，畢竟初中的三年時光都是在這里度過的。一中是我們市最好的中學(xué)，在我們市排名第一，在我們省排名第二。每年高考我們市考上清華、北大的百分之八十是一中的。不過，我卻從來沒有留戀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