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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縫陽光

第14章 奇葩學生

夾縫陽光 鹿盧凝風 2152 2019-07-30 21:10:37

  學校里有三位奇葩學生,鄧福梅、吳小店、張顧軍。前一位是女生,后兩位是男生。

  鄧福梅是從王家村轉學來的。那個年頭,大家的生活都不好,大多數(shù)人靠吃窩頭和咸菜度日。有勤勞者在地里種植白蘿卜,深秋后采收,放入地窖存儲,到冬天大雪封田時取出食用,營養(yǎng)又健康。不過,白蘿卜雖好,卻有一個毛病,人吃多了喜歡打屁。

  或許鄧福梅家吃多白蘿卜的原因,她特別喜歡打屁,在課堂上或下課嬉鬧時,屁股下驀然“崩”出一個屁來,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蛟S是年齡小的原因,鄧福梅不拘小節(jié),在打屁時不刻意隱瞞,反而以逗人發(fā)笑為榮,惹得大家十分討厭她。久而久之,人們稱她為“屁腚子”,以與她為伍為恥。

  后來,鄧福梅慢慢成長著,懂得了自尊自愛,可是她“屁腚子”的稱號卻永遠磨滅不了了。鄧福梅性格開朗,做事大大咧咧,越是這樣,人們越是討厭她。后來,女大十八變,她長得很漂亮,身材凹凸有致,人們依然不喜歡她,她俏麗的臉龐因她粗野的動作和不雅的稱號而變得丑惡了。

  恨屋及烏,實在是人類的劣根性。

  后來,張朋君考上了國內知名的大學,卻因為腿疾沒被錄取,待業(yè)在家,媒婆也不愿登門。后來,鄧福梅家托人來他家提親,竟被張朋君一口回絕。

  “這不是污辱我嘛!她是個聲名狼藉的‘屁腚子’!”張朋君直言不諱,將媒婆撅了個對頭彎。媒婆好說歹說,父母勸他考慮考慮,張朋君卻執(zhí)意不從,大聲道:“呸!我就是打一輩子光棍,我也不會找她!”

  最后,媒婆無奈,撇著嘴巴瞅瞅張朋君那條殘疾的左腿,搖頭嘆息著離開了?!耙埖倪€嫌窩頭涼!”她逢人便張揚著。

  名聲,無異于人類的一張名片,倘若印得不好,滿盤皆輸。

  吳小店與吳大店是親哥倆,吳小店繼承了他爹吳軍的結巴,說話拉空,半天掛不上檔,常常遭到眾人的恥笑。孩子們都愿意欺負他,因為跟他對罵中,他常常討不到任何便宜。在眾人的嘲笑中,吳小店頑強地活了下來,縱然學習不好,但頭腦靈活,繼承了他爹結巴的同時,也繼承了他爹的口才,語言富有邏輯,說理性強,常常語出驚人,駁得眾人啞口無言。

  因為學習不好,他連連留級,雖比我大三歲,仍然跟我同班同學。有一天下課后,吳小店耍了半天掛不上檔的嘴皮子,將大家駁倒后興奮地出去玩耍了。我坐在桌子旁,將兩截斷掉的尺子堆疊著玩耍,想起了常常聽到的村民們對吳小店的評價:“這個吳小店兒啊,雖然理道兒強,但學習太差勁了,你看都留了幾級了!理道兒強能當飯吃嗎!”于是我不由脫口而出自言自語道:“唉,這個吳小店兒啊,嘴皮子再好,學習根本不頂用啊,光一年級還留了好幾回,直接趕不上我啊。”

  說出這句話后,我并沒在意,沉浸在自我認知良好的世界里,卻被我的同桌竇燕兒聽去了,她把嘴巴一撇沒吱聲,卻牢牢記在了心里。

  張顧軍比我大五歲,十四歲了還在上三年級,一張臉長得仿佛一只大冬瓜,既大又長,大大的眼袋,長長的頭發(fā),人稱“老佛爺”。他學習比吳小店還差,是有名的“留級大王”?!皩W習無用”是他的座佑銘。他的父親張英全一生嗜酒,會干建筑活,替人修房子蓋屋,是村里的能人。

  “讀書有啥用!”他父親常常為他灌輸這句話。于是,張顧軍學習不好也心安理得了,并以此來反駁老師們,老師們拿他根本沒辦法。的確,他的家庭在村子里是數(shù)得著的,他也很快樂,每天樂呵呵的。

  據(jù)說,張顧軍這個名字,是張英全一個會識文斷字的朋友給起的,大約是以民國時期的“顧維鈞”為榜樣,為他起名“張顧鈞”,后來不知怎么的,寫著寫著就成了“張顧軍”。

  這三個奇葩在學校里紅極一時,成為老師們談論的焦點,也成了村民們茶余飯后的“甜點”。

  那天,因為一塊橡皮擺放的位置不對,我跟同桌竇燕兒打了起來,一陣猛烈的廝殺后,我們坐在兩邊喘氣兒,盤點一下戰(zhàn)斗,誰也沒占到便宜。武斗不成,轉成文斗,這時竇燕兒平復了呼吸,兩只手在桌子上堆疊著,語氣里帶著刺兒說:“哼,有人不嫌害臊!那天,那人兩手擺弄著一只斷尺子,說著別人的壞話,說什么‘唉,這個吳小店兒啊,嘴皮子再好,學習根本不頂用啊,光一年級還留了好幾回,直接趕不上我啊’”

  我得承認,她記得可真清楚,一句話都沒落下。不過聽到一半兒我臉就紅了,恨不能找只磚縫鉆進去。我這才意識到,沉浸在無知的自我感覺良好里是多么幼稚,多么可怕。她刺痛了我,但我無言以對,自己的悔恨把自己打垮了。

  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跟她打架了。我有自尊,害怕自己也會成為學校的奇葩。

  半年后,學校里來了一位年輕的男老師,叫章彬,長得眉清目秀的。每次做課間操時,他都在隊伍中穿行,眼睛如鷹隼一般銳利地查看著。

  我不僅無知,還很調皮,常常在做“踢腿運動”時將腳伸上前方,踢中站在前面張?zhí)旖虻钠ü?,張?zhí)旖蜣D過身來嬉笑著,隊伍就亂了。章彬老師從我身后悄悄地摸上來,以他那鷹隼般的眼神示意我不要再犯錯。我為了表示我并非故意踢張?zhí)旖颍皇遣恍⌒奶叩綇執(zhí)旖蚨眩谑莿幼鞅容^夸張,企圖瞞過章彬老師。

  “你再試一次!”盡管我隱藏得那么好,老師還是看出來了,他站在我的背后,指著我的腿命令我。于是我又夸張地踢出一腿,身體嚴重后仰著。

  就在我企圖恢復站立時,背后的章彬老師卻突然發(fā)力,一手按著我的腰部,一手攏著我的脖子,把我掀翻在地。同學們都偷笑了起來,我感覺到很突然,很驚訝,也很沮喪。

  我覺得,章彬老師應該給我思想上的教育,而不是肢體上的沖突。他那么做,是不對的。張?zhí)旖蜣D過頭對我笑了起來,他的笑不懷好意,讓我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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