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剛到未央宮門口。胡云龍就匆匆忙忙下車,提溜著袍裾一溜煙地往宮里跑了。
曾賀生見樣也要學(xué)樣,卻被江迢攔住,“不用急,皇上這時候正在敬天,要午時才結(jié)束。他去了也白去?!?p> 曾賀生當(dāng)即用佩服的神色看著江迢,“太師果然是陛下最親近的人!”
“嗨,經(jīng)驗之談罷了,”江迢無不得意地笑道,“言歸正傳,咱們還得分析分析蔣雪珂早上對陛下說了些什么?!?p> “蔣雪珂這人素有賢名,看他今天的言行,應(yīng)該也不是個簡單角色?!痹R生想了半天,說出一句沒用的廢話來。
江迢白了他一眼,只能說出自己的分析,“我估摸著他應(yīng)該把實情都告訴了陛下,而如果咱們重復(fù)了他說過的話,那陛下就會自動忽略我們后面的建議。所以……”
“等見到了陛下,就讓胡老頭先開炮,讓他把廢話說給陛下聽。咱們給出建議,陛下自然就會傾向我們!”曾賀生顯然舉一反三的能力很強,頓時得到了江迢的首肯。
“不錯”,江迢突然神秘兮兮地低聲道,“聽說宮里最近新進了一批荊州的貢米,要不先嘗嘗?”曾賀生聞言也立刻會意,兩人當(dāng)即猥瑣的笑起來,惹得一旁的太監(jiān)們愕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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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一到,宮中準(zhǔn)時響起了鐘聲,這代表著皇帝一上午的敬天活動宣告結(jié)束。
一名小太監(jiān)踩著規(guī)律的步伐走到江迢所在玉堂殿,恭敬地請?zhí)珟熀推溆鄮孜淮蟪记巴鍥龅钣P見。
“陛下結(jié)束敬天了嗎?”曾賀生不動聲色地往小太監(jiān)手里塞了一塊銀子。
小太監(jiān)估摸著怎么也得有一兩重,便老實答道:“陛下剛剛結(jié)束敬天,心情不是很好,正在沐浴?!?p> 江曾二人對視一眼,覺得時機正好。
曾賀生又往小太監(jiān)手里塞了一塊更重的銀子,“胡太傅在隔壁的昆德殿歇息,你快去吧。我們略略緩一緩就來,明白么?”
“明白了”,小太監(jiān)欣喜若狂,當(dāng)差到現(xiàn)在,還是曾太尉出手最闊綽!
“奴婢會讓太傅先見陛下的!”小太監(jiān)立刻會意,江曾二人也十分滿意。
“就讓胡老頭先去觸霉頭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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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殿的正殿中,徐皇披著浴衣睡袍,正吃著午飯。而面前的胡云龍則因為說了一堆蔣雪珂早就說過的話而被皇帝晾在那。
饒是他忙了一上午,現(xiàn)在餓得肚子嘰里咕嚕亂叫,可在皇帝面前,他哪有吃飯的份。只能等著江曾二人來了再說。
“陛下,臣等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見到胡云龍倒霉,江迢心中暗暗叫爽。表面上給皇帝行禮,其實在偷偷觀察。
“太師和曾卿都來了啊,還沒吃飯吧?都坐下一塊兒吃吧?!被实垡娊龅搅?,也漫不經(jīng)心地隨手一指。兩邊的小太監(jiān)立即搬過案幾,端上酒食,請三人落座。
“太師有什么說的?”皇帝邊吃邊問道。
可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江迢也不知從何答起,只能反問道:“陛下有什么想問的?”
皇帝不防有這一問,被江迢憋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胡云龍立刻搶道:“關(guān)于宜春宮的事,我已經(jīng)回奏陛下了。太師還是說說新軍的事吧。”
見皇帝點了點什么,江迢立刻回奏道:“老臣以為,既然秦王已經(jīng)推薦了兩個人選,那最后一個人選也要尊重秦王殿下的遺愿,還是請陛下圣裁!不過陛下既然垂詢,那老臣也有些想法……”
徐皇聽了江迢的話,眉頭一挑,并沒有打斷他的話。
只聽江迢繼續(xù)說道:“新建立的三軍乃是南北兩禁軍的補充,未來更是北擊匈人的主力,裝備編制都按照禁軍標(biāo)準(zhǔn)嚴(yán)格執(zhí)行。費盡朝廷這么多心血,絕不能馬虎。”
曾賀生聞言頻頻點頭,皇帝聽了卻不動聲色,埋頭吃喝。
“所以,如此重要的部隊,必須交給合適的人選。最近秦王世子新從匈國逃還,竟然發(fā)現(xiàn)離長安不遠處就有匈人部落游蕩。不如從長安附近各部中挑選若干校尉,讓他們各帶本部兵馬前往剿滅。誰能擒獲那個部落的頭人,誰就最有資格當(dāng)中軍的軍司馬一職?!?p> “太師不愧是老成謀國?。〕几阶h!”曾賀生作為死黨,第一個跳出來聲援。
“太傅以為如何???”徐皇吃喝完畢,拍拍肚子卻不置可否,只是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
“呃……依老臣愚見,這么重要的帶兵之人,雖然需要作戰(zhàn)勇猛兵法精熟之人。但忠于陛下,忠于大徐更是重要!所以,臣提議,在宗室子弟中優(yōu)先選擇?!?p> 江迢面上不說,心里卻暗罵馬屁,連忙朝曾賀生使了個眼色。
“太傅所言,正合臣之意?!痹R生連忙搶過話頭,“臣的提議正是從宗室子弟擔(dān)任的校尉中中挑選?!?p> “嗯”,皇帝擦擦嘴巴,“幾位愛卿說的都有理,就先從宗室擔(dān)任的校尉里挑幾個,做成名單呈上來?!?p> “是!”三人齊聲應(yīng)道。
“關(guān)于秦王的喪事和落葬,這些就交給江卿吧。你來責(zé)成有司辦,支取的一應(yīng)費用都從朕的大內(nèi)里扣。翮皇叔一生為國操勞,朕也不能寒了晟弟的心啊?!?p> 聽了皇帝這番虛偽的話,三名大臣這次出奇的一致從心底里鄙視他。
“晟弟剛回來,本來新建軍隊,原本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選,朕也是屬意他的。剛才太傅提起,朕考慮再三沒有答應(yīng)?!被实凼种赣泄?jié)奏的敲打著案幾,邊思索著說道,“也沒有別的原因,晟弟畢竟新近喪父,總得讓人守孝三年嘛?!?p> 聽了皇帝的借口,三名大臣只能滿口稱是。
“就按曾卿的意思,從雍州和司隸所屬的各部校尉里挑幾個宗室子弟,讓他們各領(lǐng)一千人去剿滅匈人,誰拿到了那個部落的頭人,誰就是中軍司馬?!?p> 皇帝既已一錘定音,三人更無旁言,立刻拜倒接旨。
“那就跪安吧,哦,對了,太師你且留一下,朕還有話說?!?p> 想起了一樁心事,徐皇立刻喊住了江迢。
“太師,最近的青女怎么都垂頭搭腦的?倘若因此對上天不敬,是朕來擔(dān)待還是你來擔(dān)待?”
提到了一個新的話題,皇帝的口氣立刻嚴(yán)肅起來,渾不似剛才的輕松模樣。
見徐皇口氣不善,江迢的額頭也冒出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