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說,錢南溪已是十八芳華,這年歲在津南國已是了不得的存在。
錢南新知道寧兒說的意思,私下里也曾聽那些侍婢的閑言碎語。
了不得的年歲,依舊沒有嫁人,即便這個身體的主人得了許多老爺?shù)膶檺?,但嫁不出去卻是事實。
這錢南新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顧北川跟小寶。
然而,錢南新不在意的事情,倒是有人在意的很。
一日,蟬鳴躁躁的午后,錢南新著一鵝黃襦裙,身披金絲薄紗,落座于自家別院一角的涼亭內(nèi)。
亭內(nèi)端放一座古箏樂器,兩列兩座茶椅,別有一番風趣。
錢南新未曾坐在古箏前,只是斜斜依著亭柱,懶懶搖著蒲扇,目無神采的看著亭內(nèi)一隅。
“小姐,裴夫人到!”寧兒在亭外傳話,語氣里有些緊張,更有些擔憂。
“知道了!”
此時的錢南新發(fā)著呆,哪得空去理會寧兒的話,只是緊緊搖了兩下蒲扇,不耐煩的回應。
“歐呦,大小姐果真是大小姐啊,現(xiàn)在連我這二娘都不放在眼里啦?!?p> 裴氏的步伐很是急促,還未等寧兒轉(zhuǎn)身,一縱人馬便將瘦弱的寧兒給排擠一邊。
這話聽的不順耳,錢南新并未在意,她轉(zhuǎn)身看向二娘,果然與自己想像的一樣,一副尖酸刻薄相。
富貴牡丹襦袍著身,金絲繡邊彩袖及地,這衣衫著為亮眼。
細眉如柳,雙眸厲厲,顴骨高峨,剎那間以為是厲鬼在世,但在錢南新看來,這不過是因為二娘的妝容過于濃烈所為。
“寧兒給二娘備些綠豆湯羹,解解暑氣,再把在井里納涼的西瓜給遞上來?!?p> 錢南新熟練的吩咐寧兒,甚是有禮的起身給二娘,慵懶的欠了欠身道:“二娘午安!”
這一舉動讓盛氣凌人的裴氏一時錯愕,連就領命離去的寧兒以及裴氏的隨侍都覺得不可思議。
是,她變了!錢南溪已經(jīng)變成了錢南新。
“你?”
“二娘是不是覺得南南不似以前那般飛揚跋扈?”
錢南新一語道破裴氏的錯愕。
“小妮子,你又想搞什么鬼?”裴氏不太相信眼前這女子的變化,氣勢并未減弱半分。
錢南新抿嘴一笑:“難道二娘不知道我那一摔,把腦袋給摔懵了,醫(yī)師說我失憶了么?”
裴氏臉色一瞬驚愕,心想難道這小妮子知道了什么?
“倒也不是失憶,就是之前的事情忘記了些,二娘不必介懷?!?p> 錢南新的話說的莫名其妙,但在裴氏聽來,卻有些忐忑不安。
“若不是你執(zhí)意離家出走,能遭此橫禍?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能替你爹爹想一下?”
裴氏終歸是吃的鹽巴比錢南新多一些。
寧兒說,因為二娘給錢南新找了門親事,對方是瑞安城有名的醫(yī)師之子,和大夫的大兒子,和年歡。
這位錢南溪大小姐說什么也不愿意,故而才想著法兒離開錢家,逃親去。
原來不是這位小姐嫁不出去,而是因她不想嫁出去。
“和大夫的兒子長得那可是一表人才啊,在瑞安不知道多少女子想要嫁給他,可你倒好,親口拒絕了和家不說,居然還想搞比武招親,若不是我出面阻止,你現(xiàn)在還不定給哪個山野莽夫當奴才呢?!迸崾弦婂X南新不說話,便來了勁兒。
果然,這個錢南溪不是省油的燈,但眼前這個裴氏也不是好對付,看著樣式,一時半會兒也不好打發(fā),錢南新只得悻悻坐下,可臉上依舊掛著那一眼便能看出的假笑。
眼下還得要對付這裴二娘,錢南新心中其實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