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與和家公子?”
賈氏躺在床側(cè),看著錢義安立在窗口看著屋外,臉色愈發(fā)難看。
“當初溪兒未應(yīng)下和家親事也是好事,只不過沒想到,平川王兒........”
錢義安頓住,轉(zhuǎn)面看向臉色蠟黃的賈氏道:“夫人,你好生養(yǎng)身子,待到秋闈一過,你看尋個時間回家看看?!?p> 賈氏驚訝,不知自家老爺有何思量?她還哪有家,她的家早在十三年前就被那一群白眼狼給毀了,如今寄居錢宅,倒也是件好事。
不過看老爺表情凝重,便知他心中藏了許多心思,聽老爺這話里的意思,是要趕走他們母子兩人,難道.......
賈氏不敢想,猛然抬眉,雙眸看向依舊立在窗前的偉岸男子,現(xiàn)時的他看起來比以往要滄桑許多。
寧兒入屋,只聽到后半段,見自家老爺立在窗口,便低眉順耳的入內(nèi):“老爺!”
見到屋外自家女兒與和年歡糾纏不清,錢義安陰沉下面色,雙手握實,繼而轉(zhuǎn)身走向賈氏,行至床側(cè),彎身將一床褥子理好,便說道:“夫人,你且好生休養(yǎng),擇日我再來探望?!?p> “老爺!”
賈氏有許多話要說,可話到唇邊,又生生咽了下去。
錢義安起身走到寧兒身前,側(cè)身吩咐:“這幾日,好生顧好你家小姐,可不得再有半點差池?!?p> “是!”
距離秋闈鄉(xiāng)試還有一月有余,過了秋闈之試,女兒便會嫁入王府作王妃,再忍耐一段時間,先將賈氏母子送入安全之地,他再與那些始終想要陷害錢家的幕后推手,好好周旋。
前些日子,‘風(fēng)和麗’酒樓的一起命案,死了兩個人。
其中之一便是與他素有來往的掌柜,掌柜是羌國之人,這便是這起案件的特殊之處。
為這,一直奔忙調(diào)查的裴煦,早先曾質(zhì)問過他是否與這掌柜的認識,當時的錢義安并未一口否決,只反問一句:“這風(fēng)和麗酒樓在瑞安也算有名,你覺得我會不認識掌柜的嗎?”
這等回話,怎能讓裴煦信服,可礙于當時沒有證據(jù)指向,裴煦也未追問下去。
“你別以為有些秘密可以藏得住?”裴煦臨走時,也丟下這句狠話。
是這句話,讓錢義安心生擔(dān)憂,守住了這么多年的秘密,怎可能一點風(fēng)聲都透不出去。
想著津南王突然下詔要女兒與平川王府的小王爺聯(lián)姻,這在往常根本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接到圣諭之時,錢義安心中便有些隱隱不安,可當時的他有未曾多想,畢竟女兒的娘親可曾是谷將軍之女--谷千淺。
谷將軍,亦是羽王侯戰(zhàn)功赫赫,其女谷千淺被御賜為南溪郡主,再自己女兒下嫁于錢家之后,谷將軍接受調(diào)令率軍出征西南邊界。
西南邊界隸屬世城,是明堂四言中“言世”分支,亦臨近羌國。
羌國國主曾數(shù)次調(diào)遣兵力禍亂世城邊界,并有心聯(lián)合其他幾國之勢,攻下世城,欲以世城為缺口,從而打開津南國的大門。
這一次出征,谷將軍英魂卻永留戰(zhàn)場,谷家上下老小幾百號人沒了依托,在京都的地位便也日漸衰落。
而谷千淺在得知父親戰(zhàn)亡之后,原本就元氣大傷的身子,更是不堪負重,同年便也撒手人寰。
如今重憶舊事,錢義安心中依舊不得平靜,難道安穩(wěn)了十余年,終是躲不過一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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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年歡給賈氏診治完,開了一個藥方,說賈夫人的病應(yīng)是久勞成疾,加之服用的是按照以前老藥方開的藥,應(yīng)是中了藥毒,現(xiàn)在只需按照他開的藥方吃上兩個療程,應(yīng)能治愈。
錢南溪聽罷,一陣內(nèi)疚,若是早點尋來大夫看看,三娘的病恐不會拖這般久。
“按照此方子去藥房抓藥?!焙湍隁g將寫好的藥方遞給寧兒。
“寧兒,這就去給三娘抓藥?!卞X南新看著寧兒接過藥方,吩咐道。
三娘的病容不得耽擱,錢鳴瑞到現(xiàn)在還未歸來,也不知是為何事?三娘身邊又沒人照應(yīng),故而只得讓寧兒去抓藥,自己留下來照看三娘。
“是,小姐!”寧兒拿著藥方便要出屋。
和年歡起身看向錢南新,見她忙著給賈氏洗漱,未曾看自己一眼,便生些許失落。
他期盼著錢南新回頭,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回眸,也能讓他倍感欣喜,可是現(xiàn)在的她怎可能為他回眸呢?
寧兒領(lǐng)著和年歡出府,途中遇到了回溪庭別院的錢鳴瑞。
當時的錢鳴瑞只覺奇怪,見和年歡一身白衣,又聽寧兒的介紹,以為娘親不知得了什么病癥。
故而還未等和年歡行禮自薦,便急匆匆的往溪庭趕去。
到了溪庭,見到是錢南新在照顧著娘親,錢鳴瑞一時氣急,走到床前,一手將錢南新給推開:“走開!”
“瑞兒,不得無禮!”
“無礙的,三娘,既然鳴瑞弟弟回來了,那南溪先回去了?!币婂X鳴瑞這般討厭自己,又這般無禮的推開自己,錢南新心中有火,可又擔(dān)心三娘身子,便沒于錢鳴瑞計較。
“還不去送送你姐姐?”見自家兒子毫無悔意,賈氏也是無奈。
“她自己有腳,還要我送干嘛?娘,你別管那么多,好好休息。”錢鳴瑞不曾理會錢南新。
錢南新聽罷,急急轉(zhuǎn)身離去,她還未心寬到被人當面嫌棄,還能厚著面皮的賴著不走。
出了溪庭,正準備回濯翠院,忽而想起師父那封信,今日又見父親那般憔悴,聯(lián)想昨日那名自稱谷云珩的男子說的話,總覺得哪里不妥,繼而在行至濯翠院門口時,錢南新又急急調(diào)了頭,朝著前院父親的書房走去。
此時,受了極大委屈的裴氏,端坐在高高寬椅上,無處發(fā)火的她,只得拿院中侍婢撒火。
“夫人,賤婢知錯了!”
“夫人,饒過賤婢吧!”
“嗚........夫人......”
一行五人齊齊跪拜在地,高高舉起雙手,五人手掌皆是棍棒擊打留下的紅印,有女婢的掌心甚而紅腫成饅頭一般,樣式甚是可怖。
密不透風(fēng)的屋子內(nèi)傳來凄凄切切的哭聲,此時的婧兒手拿長棍站立一旁,冷眼看著跪拜在地的五個身著粗布粉衣的侍婢,等著自家夫人發(f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