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大概也猜到了白無看到了他們桌子下面的情況,想松手,沒想到萬年先一步松開了手。
手心空空的,心也空空的。
余下就是萬年從尷尬里擺脫,看著面前兩個人悶頭吃飯。
一只手在桌子下面輕輕的碰了一下她的手,萬年上去就泄憤般的擰了一下。
明明說牽著,牽著就好。
他偏偏要十指扣著,這下被人看見了吧!
不好意思了吧!
她也是有脾氣的人,要臉。
哼!
等等!
萬年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時候換到右手吃飯了。
所以,剛剛擰的誰的手?
左右手經(jīng)常切換自如,還不是她那個室友鍛煉出來的。大學(xué)吃飯的時候,那個室友坐在她右邊,邊吃邊看手機,一看到激動的地方就會拍過來,經(jīng)常把萬年打的叉子一抖,菜就飛到衣服上褲子上。萬年又不能活活拋棄室友,于是就鍛煉出了用左手吃飯。她的室友再也干擾不了她吃飯了。
萬年往兩個人做成一排排的人看了看,不敢深思。
何以解憂唯有吃飯。
“哥,母親很想你,回一次家吧,就當(dāng)是告別?!?p> “她知道了?”
“嗯,她都知道了?!?p> 就算是孿生子,母親仍然能夠清楚地辨別他們兩個。只是母親已經(jīng)失去一個兒子,再也不能失去一個另一個兒子了。
萬年聽的云里霧里,只能趁面前兩個人不注意,夾點影子來偷吃。
嘎嘣脆!
是懷念的滋味。
“哥,大夫說母親已經(jīng)過不了多久了?;厝タ纯此桑彤?dāng)是告別。”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
明才問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去吧,我也很好奇侯府是個什么樣子?!?p> 萬年并不好奇侯府怎么樣,相反這些大家族規(guī)矩特別多,不過看明有意動,她也就隨著他去了。
“那等花燈會后再回去吧?!卑谉o提出建議,得到了贊同。
距離夏日花燈會僅有七天。
很久沒有冒泡的系統(tǒng)終于出現(xiàn)了。
系統(tǒng):就在這幾天了。
萬年:能不能讓我過完了花燈會?
系統(tǒng)君:宿主你的身體已經(jīng)快要燈盡油枯了。花燈會人山人海,到時候系統(tǒng)將會指引你離開這個世界。
白無遠(yuǎn)遠(yuǎn)看見哥哥眼睛上了藥,萬年窩在椅子里曬太陽,目光落到兩只交握的手,眼睛有些刺痛。
他不知道他為何喜歡萬年,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一網(wǎng)情深了。
他也看見萬年日漸消瘦,越發(fā)嗜睡,連晚上埋血也不再避著他,壓抑著咳嗽聲,一咳就是一整夜。
他讓手下遍尋名醫(yī),把明迷暈,把萬年掠走,卻沒有一個人能治得好她。
這只妖真的快要死了。
他突然喜歡上的這個人,也要突然消失了。
“白無,你又把我弄出來了?!比f年昏昏沉沉從溫暖的懷抱里醒來,“沒有用的,放棄吧!不值得的?!?p> 她一直都知道白無喜歡她,他們只會為明針鋒相對,以前她會覺得煩躁,如今看著白無執(zhí)意不悔竟然覺得白無有些可憐起來。
為一個不喜歡你的人付出真心,不值得的。
“你不是我又如何知道我覺得值不值得?!卑谉o抱著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萬年,覺得有些悲傷。
從小到大,他努力追逐的東西,哥哥似乎都能輕易得到,甜食、父母的愛、下人的稱贊……
這一次,終于他和哥哥打成了平手??伤麉s一點都不高興。
“你們妖也會死嗎?”
“會的,生老病死都是常態(tài)。沒有什么能夠永恒。妖也不例外。”萬年終于對這個偏執(zhí)的少年放下戒備,淡淡的笑著,“我今年已經(jīng)兩百多歲了,比起人來活得已經(jīng)夠久了。”
“你青年才俊,應(yīng)該娶一個喜歡的門當(dāng)戶對的大家閨秀,相親相愛,舉案齊眉,然后建功立業(yè),頤養(yǎng)天年,壽終正寢?!?p> “只要你愿意放下,你的未來都是彩色的?!?p> “放下吧,你喜歡我注定是一場悲劇?!?p> 白無悲戚:“你沒來之前,我沒有喜歡上任何人,也不懂什么是愛。你來了,我就喜歡上了你,懂得了單戀有多苦。你如果死了,我怕我會很難愛上任何人呀?!?p> “不要悲傷,你的臉上應(yīng)當(dāng)永遠(yuǎn)掛滿的是驕傲。不要抗拒愛,試著去接受它。愛需要你自己慢慢去體會。我也尚未學(xué)會如何去愛一個人吶?!?p> “咳咳,這枚孔雀簪……贈于給你。我和明都用不上。愿你得心之所愛,將人生畫成圓滿?!?p> “白無,你只是你,你不會是任何人。我們有時可能被取代,但每一個人又永遠(yuǎn)獨一無二。”
萬年強打起精神說完了這些話,又昏昏沉沉睡著了。
白無把孔雀簪放在胸口,覺得懷里抱的像是一團(tuán)空氣,喃喃自語“我會幸福的,未來我會很幸福?!?p> 只是那樣遙遠(yuǎn)可期的未來,沒有了第一次愛的人,美麗而又遺憾。
距離夏日花燈會僅有三天。
白天,萬年還是和往常一樣。
“你在?”
“噓~”萬年把一包白粉粉倒進(jìn)明的湯藥里,“我晚上咳嗽怕吵到明休息。”
“你要來一點嗎?”
白無擺擺手,走過去和萬年一起坐在板凳上,“我睡眠很好,就算打雷也不會醒?!?p> 其實,他經(jīng)常聽到她壓抑的咳嗽,也整夜整夜睡不著。
難得融洽的時光,誰能想到他們兩個還能夠像朋友一樣坐在一起聊天。
“你弄那么多花瓣干什么?”白無把他新采的荷花遞給萬年。
萬年接過籃子:“嘿嘿,洗澡。”
以白無多年看人的經(jīng)驗,這事絕對沒有表面那么簡單。
“你不會是想要給我哥洗澡吧?”
“嗯啦?!?p> “這……我哥也會答應(yīng)?”
“會的,誰讓他對我有愧?!?p> 白無:“……”
這個女人好恐怖。
對他哥,一方面幸災(zāi)樂禍,另一方面恨其不爭。
樹林。
一個黑衣人:“主子,有人知道這事了?!?p> 被稱作主子的人背對著黑衣人,“誰?”
黑衣人:“是二公子?!?p> “殺。”
“那侯爺夫人那里?”
“二公子買通殺手刺殺世子,與虎謀皮,不幸犧牲,側(cè)夫人教子無方,難辭其咎。”
“是?!?p> 區(qū)區(qū)一個庶子也敢如此猖狂,跳梁小丑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