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有什么事兒瞞著我?！?p> 封一念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桌子，也不看厲狂瀾，仿佛在對空氣說話。
厲狂瀾沉默，這其中原委她還不想讓一念知道，平添幾分擔憂。
“這話說的，我能有什么事兒瞞著你？”
封一念聽見她這話，這才眼皮子抬起來看著厲狂瀾的眼睛。
一句話沒有，就這么直勾勾看著，厲狂瀾對上封一念那雪亮的眼睛，想要打馬虎的話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一念確實有這樣的魔力，打小就能讓自己說不出話。
長大后也依舊如此。
但這一次，自己不能妥協(xié)。
厲狂瀾硬著頭皮頂住了封一念的注視，她知道伙伴現(xiàn)在肯定心急難耐。
但是，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就算說給一念聽了，又能怎么樣呢？
封一念心中沉重幾分，瀾瀾她是了解的，尋常事，但凡自己這么直勾勾看她一會兒，她肯定堅持不住和盤托出。
這一回，竟是死咬著不說，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看來要是不開門見山的問，這個死丫頭嘴巴還硬得很。
“你裝模作樣給誰看呢，從小到大我還不知道你？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那鹿晚就同你這么熟了？
你戒備心這么強的一個人，糊弄糊弄別人還可以，糊弄我。當這么多年情誼是假的？”
封一念越說越窩火，瀾瀾有個臭毛病，什么都愛自己擔著，要是不打破沙鍋問到底，瀾瀾就能一直裝傻。
為什么只裝傻呢，因為偏偏瀾瀾還不會撒謊，這個呆瓜！
當初就應該好好治治她這個臭毛病。
厲狂瀾眼瞅著封一念愈發(fā)的氣不順，心道不好。
面前的一念眼底看似波瀾不興，實則是發(fā)怒的前兆，嘴巴微抿，手指還不斷敲桌。
“嗒嗒嗒”的聲音仿佛落在自己心上。
厲狂瀾壓力倍增，感覺自己就要撐不住開口了。
只是來哭魂海呆了一陣，自己就已經(jīng)先后被龍神殘魂打上印記，又被那不知名的老頭威脅將《綿綿訣》納入識海。
誰知道后面還會不會再遇到什么糟心事？
僅憑自己的這通靈體就能招致禍患無數(shù)，自己是真的不想再拖重視之人下水了。
今早鹿晚差點因為她而喪命！
若不是危機關頭鹿晚放血，現(xiàn)在他二人早就成為兩具冰冷尸體。
追本溯源都怪自己非要去動那兩本書，不然哪里會發(fā)生這么多糟心的事。
《綿綿訣》納入自己識海后，她明顯覺得自己的修為水漲船高，憑空高了那么一大截。
呵，也不算憑空，畢竟是豁上整條命換來的，若真是論起來，這修為算漲少了。
厲狂瀾嘴角掛上一絲自嘲的笑，現(xiàn)在她這條小命到底算誰的呢？
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一是要為那龍神去死，而是要為那什么天命去死，若是讓這龍神和天命抗衡一番，誰會贏？
封一念一直在等待厲狂瀾答復，然而答復沒等來，卻瞧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連連。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瀾瀾遇到了什么？
厲狂瀾那邊沉浸在命歸誰手的問題中，封一念則凝神盯著她。
待厲狂瀾從那問題中回神，就與封一念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心神一震。
“我……一念……”
“你方才在想什么？”
“沒什么……只是在想?；们拜厔偛耪f的話?！?p> 封一念心中剛說厲狂瀾這個呆瓜不會撒謊，后腳就親眼見證她不熟練的找借口。
雖然這借口確實找的巧妙。
“聯(lián)想到嬌嬌被擄走你笑的那么開心？”
縱然巧妙，這一回她也決不能讓瀾瀾繼續(xù)縮著。
“……我那是冷笑，想到嬌嬌被那女人用那種理由帶走，我就想擾得她雪族雞犬不寧。”
封一念才不信她的鬼話，問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你同鹿晚昨天都還沒有這么熟，你遇到的事同他有什么關系？”
“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對我心生感激，我就有如他的再生父母。”
“哦？”
封一念眉毛高高揚起，“這么說來，你這一點還挺像孔翎，人家上趕著給你當?shù)愣己蕹赡菢?，如今你上趕著給鹿晚當再生父母就不怕他恨你？”
這話著實令厲狂瀾噎住，好一陣兒才訥訥道：“那……怎么能一樣，我可是實實在在救了鹿晚，他對我心生感激……”
“早不心生感激晚不心生感激，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心生感激？瀾瀾，我臉上寫著我很好騙幾個字么？”
說到這里，封一念已經(jīng)隱隱有幾分火氣，口吻也咄咄逼人起來。
厲狂瀾哪里敢把封一念當傻子，就是因為知道她不好糊弄，所以才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一念，我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實情。
“只是什么！有什么話你不能說出來，藏著掖著的非要急死我你才甘心么？”
“真沒有遇到什么事啊，就是鹿晚感激我，所以對我心生親近，沒有別的。你讓我非說個理由，我哪里說的出來……”
聽到這句話，封一念霍然起身，上前幾步到厲狂瀾身邊。
封一念眼睛睜的極大，手指毫不客氣的指著厲狂瀾的臉，“好，很好，厲狂瀾。
是我封一念逼迫你了，非要逼你編個理由，是我封一念對不住你！”
封一念很少有這樣的情緒失控，多半只是冷眼看著，在適時的情況下出來為二人兜底。
因為顏嬌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擄走的事在先，封一念對顏嬌又心存愧疚，加上厲狂瀾現(xiàn)在明明遇到事，死活嘴硬不肯說。
這一瞬間封一念覺得自己好累，沖厲狂瀾高聲吼完那一通話后，緊隨而來的是深深的疲倦。
封一念無力的放下手臂，沒再多說一句話，也不曾多看厲狂瀾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厲狂瀾望著封一念的背影，心中滿是苦澀，低低說了一聲對不起，但是她聽不見。
一念對自己失望了吧。
不是她不肯說，而是不能說，龍神的威脅猶在耳邊，拿一念的性命去賭么。
厲狂瀾呆坐在椅子上，抬起手掌，上面掌紋交錯。
這些紋路便預示著她以后的命運么？
她不信。
什么天命師，什么回報天命，狗屁！
自己的命當然在自己手中。
一念那邊暫時不能解釋，就先放著吧，等解決完這些事，再一并告訴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