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宸回到軒雨閣已經(jīng)戌時了(9點),主仆三人匆匆忙忙進了東閣,轉(zhuǎn)入東閣走廊,程宸逛了一天已經(jīng)很累了,不想浪費力氣上樓。
“小青,你走快些去把古箏抱下來,還有面紗。溪竹幫我整理一下衣裳跟頭發(fā)。今晚就隨意一些,就這身裝扮?!?p> “你是誰?這里是姑娘內(nèi)院,你怎的就往里闖?”溪竹突然驚叫出聲。
“程姑娘!”梁若思愕然,他被美色吸引看的專注,險些被煞風景的驚呼聲嚇到。
“梁公子,您為何會在此?”程宸惱怒的看向來人,此刻她已經(jīng)拿下了帷帽,臉上也沒有覆面紗。
“姑娘請恕罪,今晚在下與姑娘有約,卻被告知姑娘在西閣與在下會面,在下等了許久也未見得姑娘,便到前面花園走走。
恰巧看到姑娘從外面回來又在這走廊停下,便想著遠遠看一下姑娘也好。是在下冒犯姑娘了?!绷喝羲颊Z言誠懇,眸光卻一直停留在程宸臉上,絲毫沒有覺得冒犯。
程宸心中嗤笑,你都好意思說謊了,我哪好意思不信。
她譏笑道:“奴家相信公子是無心之舉,可恕罪?不敢當!公子何錯?小女子只是一個風塵中人,當不起公子的賠罪?!?p> 他無絲毫輕視之意,有口難辨,又不得不辨,莫讓佳人誤會才好,“程姑娘莫生氣,是在失禮了,在下…”
“溪竹,我們走?!背体氛f道。
自認為長得俊就想做情圣,堵人堵到這里來了。
滿堂春是西閣最大的一座樓閣,分三層,三樓是雅間,二樓樓層內(nèi)每隔二十步就擺放一張八仙桌,每張桌子周圍都放置有一面屏風
到三樓跟二樓都是喝酒聊天,作詩賦詞的文人雅士。
一樓中間是表演臺,整棟樓是呈U字型做了個天然的擴音設備,二樓三樓站在扶手邊都能看到一樓表演歌舞,一樓周圍多余的空地也擺了不少八仙桌。
程宸的到來,讓梅戈心中松了一口氣,“哎,宸兒您可算是來了?!?p> 程宸歉然道:“梅姐姐,對不住了,回來晚了些?!?p> “可快著些,這個時段客人都已經(jīng)開始多起來了?!泵犯昀白?。
“梅姐姐,怎么這么多人。”程宸好奇問道,進入滿堂春見座無虛位,讓她震驚不小。
梅戈頓時來了談話興致,眉飛色舞說道:“這每晚都差不多人,有些時候還不夠位置呢,咱們這兒姑娘漂亮的多,今年花魁在咱們軒雨閣,更是比那兩家生意都好。阿七你去叫那奏樂的停下。宸兒,我先過去臺上打個招呼?!?p> “好咧,梅管事!”小廝應諾。
大堂里鼓樂喧天驟然停下,臺上胡姬退了下去,梅戈站在舞臺中間
“各位官人,今晚三絕花魁程宸姑娘會在這為各位彈琴助興,以謝各位對軒雨閣的關(guān)照,往后每隔三日,程宸姑娘都會來。”梅戈說完就扭著腰肢走下臺。
天然的擴音器將梅戈的話傳遍了整棟樓。
“梅娘子,你莫不是在說笑?”二樓一個酒客沖著梅戈喊道。
“是啊,花魁怎會來這拋頭露面,不是單獨陪客的嗎?”又一個酒客疑問。
眾人議論間,已經(jīng)有小廝在舞臺上擺上了矮幾,還有一張古怪之極的大琴和一根長笛,眾人這才有些相信,面露期待。
充斥于耳的污言,程宸不去理會,就當是現(xiàn)代明星登臺演出,她輕移蓮步,來到矮幾前坐下。
孫楠《神話》,緩緩劃動細細的琴弦,古箏的琴聲是多變的,要看彈琴人的心情和感覺,所以程宸彈奏之前都要閉目醞釀情緒,讓琴聲將自己的情緒描繪出來。
一曲彈完,滿堂喝彩。
程宸又伸手拿起長笛,吹奏《千年等一回》,在現(xiàn)代符合古典樂器意境的歌曲不多,那些搖滾音樂、流行歌曲可不行,程宸記得的私貨可不多,不過二三十首。
程宸吹完曲子便起身行禮,“奴家告退!”
“好!”掌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此仙樂令人余音繞梁三日?!?p> 眾人眼神熱切的看著那抹白色身影,言語間全是贊美之意。
“某沈岳贈程姑娘100兩添置脂粉!”
“在下林航贈200兩于程姑娘添置胭脂!”
“……”
四周都是高亢叫嚷聲,只因眾酒客怕被旁人蓋過了自己的聲音,讓臺上佳人聽不見自己的名字。
一片吵嚷聲中,一個語氣輕柔的聲音,壓下了滿堂高亢的聲調(diào)。
“在下奉上黃金千兩向程姑娘賠罪!請程姑娘請原諒在下之前的失禮之處。”
一擲千金?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一樓舞臺前面。
那位公子雖保持著拱手姿勢,氣度卻優(yōu)雅從容,一身玄色窄袖錦袍,袖口處鑲繡金色絲線彰顯貴氣。
程宸腳步頓住,這廝確實有成為情圣的資質(zhì),大庭廣眾之下,這幅做派是要眾人誤認為二人之間有糾葛,好蓋上他的風流烙印。
豈能如他愿?
程宸頭也不回,語氣平淡:“公子說笑了,你我萍水相逢,并無太多交集,剛才公子無故闖入內(nèi)院,也無任何不妥之舉,軒雨閣只是青樓而已,不是良家之地?!?p> 眾人都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兩人平淡之交,剛才你亂闖我的內(nèi)院,實屬霸道無理之舉。
她話音剛落,周遭目光開始變得不善。
有譴責為美人打抱不平。
有佩服這廝膽大,厚顏無恥做出了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能唐突佳人也是一件風流韻事,能讓美人兒跟你多說幾句話也不錯嘛。
“有辱斯文”
“我看好你”
“愛真的需要勇氣”
“我們都需要勇氣”
“………………”
程宸滿臉黑線。
勇氣的歌詞大意都喊出來了。
“姑娘教訓的是,在下雖不是故意而為,但行為確實不妥,請姑娘海涵?!?p> 梁若思氣定神閑,渾不在意周遭的閑言碎語。
程宸冷笑:“奴家不敢,是奴家放肆了,奴家先行告退。”
三樓一個雅間的窗前,盧俊目送美人的背影直到離開他的視線,他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