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梨落絲毫不奇怪穆祁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實際上,她一路上回來的時候,也覺得這一天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不可思議。
自己人算不如天算,本來以為勝券在握,結果被人擺了一道不說,還跟一個凡人打了一架,殺了人,更重要的是,父親送她的那把長劍,也毀掉了。
她安撫性的拍了拍穆祁,說道:“侯爺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跟你道來?!?p> 穆祁坐下去,等著晏梨落開口。
晏梨落說道:“我們的計劃被打亂了。突厥可汗已經知道了我們在欺騙他,所以拍了他手下的左都督來,想要帶走木蘇公子和漪微姑娘。恰好被我遇上了?!?p> “左都督?那個突厥可汗手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
“嗯……應該是他。我和他打了一架,他死了,我覺得那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所以就把他們兩個帶過來了,準備等找到新的地方再安置他們?!?p> 穆祁點點頭,問道:“你準備讓他們住在哪里?”
“就住我這里吧。”
“你這里?”
“嗯,有什么問題嗎?”
穆祁想開口,但是還是咽了回去。
他其實想問問晏梨落什么時候搬回去住,云蘿郡主已經準備要回京城了,他想讓晏梨落住回去。
但是,如果木蘇公子了漪微姑娘住在這里,晏梨落為了保護他們兩個的安全,肯定不會再回去了。
穆祁有點兒失望,但是他轉念一想,他還沒有資格失望,畢竟,當初要求晏梨落搬出來的人是他。
他甚至還記得當時晏梨落那個失魂落魄的表情,帶給了他一種莫名其妙的,甚至稱得上扭曲的隱秘快感。
彼時他剛剛覺察到自己對著小先生有了點兒不一樣的情愫,他惶恐不安,便強行把這種痛苦,施加在了可以稱得上無辜的晏梨落身上。
如今,他終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晏梨落卻開始逃離他的世界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沒什么……你……唉,算了,你吃飯了嗎?”
晏梨落不明所以,回答道:“漪微姑娘煮了飯。我已經吃過了?!?p> “……”
“……”
兩個人詭異的沉默下來。
穆祁心里焦躁不已,但是,偏偏沒有辦法表達出來,只能糾結的抓了抓頭發(fā),不開心的說道:“算了,你自己安排好啊,這些事情我就不管了,我現(xiàn)在回去陪云蘿。”
穆祁說完,轉身離去了,也沒看見他說到云蘿郡主的時候,晏梨落眼底那顯而易見的難過。
是夜,晏梨落安頓好了漪微和木蘇公子,自己一個人坐在大廳前面喝酒。
漪微和木蘇公子早就有了夫妻之實,兩個人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睡在一起。
晏梨落平心而論,是有點兒羨慕他們兩個的,一個人能為了另一個人無限的付出,而另一個人也愿意為了一個不斷的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她和穆祁的關系,同他們是不一樣的。
別的不說,就穆祁不愛她這一點,就足夠了。
晏梨落心想著,悶悶的又灌了一口酒。
蘇妄言推開帳子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酒氣熏天,眼神迷離的晏梨落。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晏梨落了,心里的思念簡直有了實質。
他日日夜夜想要見到晏梨落,但是晏梨落實在是太忙了,她為了穆祁那個紈绔子弟的夢想,拼了命的燃燒自己。
蘇妄言嫉妒的簡直恨不得殺了穆祁。
但是他不敢。
他心知肚明,對于晏梨落來說,穆祁就是南嶺帝君,就是她心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今天他是聽說了晏梨落經歷了怎么樣的險境,他聽了旁人說就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的要來看看晏梨落。
哪成想,就讓他裝上了晏梨落一個人喝悶酒的樣子。
蘇妄言走近了,輕輕的喚道:“梨落,你醉了嗎?”
晏梨落抬起臉來,看著蘇妄言,輕輕的回答道:“我沒有……但是我多么希望我醉了……”
“穆祁呢?”
蘇妄言問完,就覺得自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種時候,為什么要提起穆祁來?
果不其然,晏梨落的眼中略過一絲受傷的情緒,蘇妄言在看的時候,已經看不出端倪來了。
“他回去了,云蘿郡主還在等他。”
晏梨落回答的萬分冷靜,蘇妄言卻覺得自己的心臟一抽一抽的疼,他再一步走上前去,把晏梨落摟進懷里,沖動的說道:“放棄他吧,梨落?!?p> 晏梨落猛的推開蘇妄言,往后退了一大步,語氣也變得冷冰冰的,“妄言,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會。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告訴你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不用再說了?!?p> “梨落,我……我是真的心疼你!”
“別說了!”晏梨落壓低聲音吼道,“我不需要你的心疼,你不知道嗎?為什么非要我告訴你不可?”
“原來是這樣,我早知道了,是我犯賤了……”
蘇妄言閉了閉眼睛,他被晏梨落的話刺激的心臟生疼。
有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但是,當這些話被直白的說出來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疼。
可他就是在犯賤啊……他喜歡晏梨落要怎么辦呢?
“對不起,”他轉身往外走,“我越軌了,下次我不會再犯了?!?p> 蘇妄言走了。
晏梨落怔怔的看著門口走了會兒神,然后苦笑出了聲。
她這是在做什么?把從穆祁那里得到的種種不如意,全部都施加在蘇妄言的身上。
她這算什么?
晏梨落站起身來,她想追出去跟蘇妄言解釋一下。但是她轉念一想,解釋?解釋什么呢?
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這樣跟你說話?
矛盾仍然是存在的,不會因為她道歉而解決,兩個人不尷不尬的關系,完全憑借著蘇妄言對她的喜歡在支撐著,她倒不如不如說什么了。
等著蘇妄言死心了,他們的關系就自動解除了,一舉兩得。
晏梨落又坐回去,這一壺酒已經被她喝干了。
她在這種時候無比痛恨自己會法術,這就導致了她根本就喝不醉。
借酒澆愁,愁更愁。晏梨落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