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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那只沉睡的夏蟬

第三章 如戲一出,唱韶華莫負

心中那只沉睡的夏蟬 卷書簾 4559 2019-06-17 14:31:01

  坐車去市中心的一路上,景音弦都在隱忍自己的怒氣,倒是深歌一路裝睡到站。

  咸濕的海風把兩個痛苦的人包裹著,海浪撲打著光滑的礁石,兩人越是沉默,內(nèi)心就越是聲勢浩大。

  景音弦看著面無表情的的深歌,再也壓制不住內(nèi)心的不理解與怒火。

  景音弦眼里都是憤怒,他用力地按著她的肩,深歌也不喊疼:“深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你自己的。”

  “我不在乎。反正已經(jīng)這么壞了,干脆就壞到底?!鄙罡柩b作一臉無所謂的低著頭,語氣很是輕松。

  “我在乎,你在世人面前這么作踐自己,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景音弦加重了手中的力氣。

  “對不起。”深歌使勁掙脫禁錮轉(zhuǎn)身背對著他,“我不應該拉你下水,讓你跟我曝光在大眾的視野里,這件事是我錯了,不該讓你跟我一起承擔?!鄙罡栌行┵€氣。

  “我不在乎,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本耙粝叶⒅罡柘莸谋秤埃拔覀儾皇悄信笥?,這算什么?”

  深歌知道他一定會問,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才能減少傷害:“我自己已經(jīng)很糟糕了,沒想到把你也弄的這么糟糕?!?p>  “為什么你要逃避你跟我之間的感情呢?”

  “因為我們終究會被世俗所改變的,也許你現(xiàn)在很喜歡我,以后你也會喜歡別的女生,我不想要這樣的悲劇發(fā)生?!?p>  “所以你就選擇不開始?你就選擇放棄?你就如此否定我?”

  “我沒有否定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因為我真的很糟糕,也看過很多糟糕的事?!?p>  景音弦語氣緩和:“深歌,你要相信我?!?p>  深歌看著景音弦堅定的眼神,她的心確確實實的動搖了。她久久的盯著他,不說話。

  景音弦深呼了一口氣,苦笑道:“算了,不逼你,我能做什么呢?只能陪你瘋?!?p>  “音弦,你不會懂我內(nèi)心的感受,我的內(nèi)心有多害怕去接受一段感情,我認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最好的?!鄙罡柰龥坝康拇蠛#谛睦锇蛋档南氲?。

  景音弦轉(zhuǎn)過身,雙手捂著臉,他不能這么沒出息的流淚,凜冽的海風從指縫灌進蓄滿淚水的眼睛里,逼的他生生落下兩顆傷心淚,在干凈的少年臉上,留下兩行扭曲的淚痕。

  兩人背對著,誰也不說話。大片大片的晚霞渲染著低垂的天邊與深海淚連成一幅絕美的畫。兩個小小的背影像是畫家輕輕添上的兩筆。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深歌看見手機屏幕上莫失的來電,毫不猶豫的滑動了接聽鍵。

  “深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莫失激動的賣弄著關(guān)子。

  “什么好消息,是你要回來了嗎?”

  “真聰明,我現(xiàn)在啊,人已經(jīng)到機場了。”

  “那你等著,我來接你?!?p>  “啊啊啊啊啊!”莫失興奮的叫著,立刻招來了機場來往人群的白眼,“意思就是你現(xiàn)在,在市中心哦?”

  “對啊,你等著我?!?p>  “好咧。等下見到你,一定要給你一個大大地擁抱。”

  “好?!?p>  深歌掛斷電話后:“莫失回來了?!?p>  “走吧?!?p>  時隔三年,當深歌再見到莫失,她由衷的感嘆道,莫失的臉蛋跟明星的臉蛋一樣精致,成熟的讓人眼前一亮,笑容像貓一樣勾人可愛。

  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車里,莫失終于忍不住尷尬的氣氛:“你們倆怎么了,感覺怪怪的,整得我也很尷尬。”

  深歌搖搖頭:“沒事?!?p>  “你只有在機場見我的時候,才勉強笑了一下,一路上,你都是一個苦瓜臉。還有你,景音弦,你們到底怎么了嗎?搞得我好郁悶哦?!?p>  “沒看新聞嗎?”景音弦嘲諷的說。

  莫失心虛的瞟了一眼景音弦:“你們都知道的,我不看新聞的?!?p>  其實,莫失心里什么都知道,她看了新聞,也知道深歌深陷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狀態(tài)。她剛好跟男友季闌鬧分手,索性就回樟城陪陪深歌。她裝作一副不知道的樣子,就是想讓深歌心里好過一點。

  司機:“到了?!?p>  三人下了車。莫失拿著三人的身份證,辦好了入住手續(xù)。

  莫失強裝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等下,我們美美的睡上一覺,明天就又是美好的一天。”

  “今晚,我就把你的深歌借用一下,明天還你?!蹦熘罡柽M電梯,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他,開玩笑的說,“委屈你啦,景音弦。”

  景音弦不說話,只是點點頭。

  深歌滿臉尷尬:“莫失......”

  皎潔的月亮高高掛起,銀色的細針穿不透厚厚的遮光窗簾,房間黑的密不透風,莫失抱著渾身冰冷的深歌:“你到底怎么了嘛,怎么這么不開心?!?p>  “你真的不知道嗎?”深歌掖了掖棉被,聲音細的像蚊子,“我知道,其實你知道?!?p>  “哎呀,什么我知道呀,既然讓你這么痛苦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告訴我好了,不然我會跟你一起痛苦的,我要是痛苦,怎么逗你開心嘛?!?p>  “那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

  “我回來陪你玩啊。順便給自己療傷。”莫失把深歌抱緊了一點,“這樣的話,我們就又可以一起網(wǎng)購,一起吃夜宵啦?!?p>  深歌說:“你跟季闌又鬧矛盾了?”

  “嗯嗯,這次也許不會好了?!笔涞恼Z氣。

  “你每次都這么說,轉(zhuǎn)身就和好了?!?p>  “嘿嘿,反正我最愛你嘛。”

  深歌睜著干澀的雙眼:“莫失,你會對我感到失望嗎?”

  “怎么會呢,你又沒做錯什么事,為什么要對你感到失望?”

  深歌傷心的深呼了一口氣,黑夜這么濃,吞沒了那一口微弱的氣息:“我錯了,是我的錯?!?p>  “什么嘛!”莫失不滿的嬌嗔著。

  “我想過把所有的錯怪罪于別人,至少我會覺得,我是無辜,我是可以被原諒的,我可以不用那么難過,我不用背負那么多罪惡與羞恥,也可以減少痛苦,但是到頭來。我還是會自我懷疑,我認為是我的錯,歸根結(jié)底,是我的錯,因為從一開始就錯了?!?p>  眼角的淚輕輕的滑過莫失高挺的鼻梁:“什么錯不錯的,你呀,就愛胡思亂想,我認為,青春期所有的事,都是成長?!?p>  “算了,沒關(guān)系,只要你好好的就行?!?p>  “不行,你也要好好的。”莫失挨著深歌的額頭。心里很是為她心疼。

  莫失回想起初一那個盛夏,在縣城廣場閑逛,脖子上掛著重重的單反相機,深歌身穿一條不加任何修飾的白裙,她就安靜的坐在老舊的秋千上晃悠,翠綠的大樹撒下好看的光斑。莫失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在心里嘆息,好好看的女孩子啊,長的好清純,動人,像白月光一樣。

  莫失毫不猶豫的舉起相機,把深歌拍了下來。后來,在學校遇見深歌,才知道自己與深歌同級,不過她是一班,自己是六班。莫失鼓起勇氣去一班找了深歌,并把照片送給了深歌,從此兩人便成了形影不離的姐妹。

  后來,讀到高二,莫失的爸爸媽媽在云南大理定居,便轉(zhuǎn)學去了云南,在她讀書到高三時,家里來了一位模樣與她相似的妹妹,叫莫忘。原來,莫忘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聽媽媽說,莫忘是被雜技團拐走的。她很喜歡莫忘,但陰戾的莫忘并不喜歡莫失。

  景音弦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毫無睡意,他在意那個吻,他實在想不明白,明明走進了深歌的心里,就在他以為會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時,為何又要把他推開。他與她的關(guān)系就像是男女朋友,但卻少了情侶這個名分。真的十分可笑。

  景音弦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深歌不肯跨出那最重要的一步。

  清晨,當莫失還在熟睡中,景音弦敲門進入房間,固執(zhí)的把深歌拉去了游樂場。

  深歌眼神流露出懼怕又向往的神色:“真的要去玩高空項目嗎?”

  “當然了,說不定玩一通,你就什么都想通了。”景音弦的眼神很是期待。

  “哪有這么神奇?!?p>  “電視劇里,都是這么演的?!?p>  深歌笑起來,眉眼彎彎:“你好傻哦?!?p>  年少的景音弦,初嘗喜歡的滋味,會挖空心思拼命的去討好心上人,撞得頭破血流依舊勇往直前。深歌難過,他也難過,深歌開心,他也開心。他也不曾想到,多年以后的他再也不會這么熱烈的去深愛一個人了。

  深歌看著最后一個高空項目跳樓機,心有余悸:“我覺得,活著真好,我不想坐跳樓機了。”

  “那不行,票都買了,必須得坐?!?p>  “我經(jīng)歷了幾次心跳停止,已經(jīng)夠了,全程都不敢睜開眼睛,我現(xiàn)在腿還在抖?!?p>  “就最后一項了,在堅持一下?!彼肭蟮?。

  深歌可憐巴巴的望著他:“求放過。我還是適合在地上蹦跶。”

  “不行?!本耙粝覔u著頭,“不能半途而廢?!?p>  “天哪,你為何如此執(zhí)著?!?p>  景音弦一雙明亮的眼調(diào)皮的看著她:“我一向都很執(zhí)著?!?p>  跳樓機旁邊的音響大聲放著汪峰的歌《飛的更高》深歌懷著忐忑的心情坐上了座椅,安全員細心的為每個玩家檢查了設(shè)備。當跳樓機從高處急速的下降時,深歌全身處于痙攣的狀態(tài),表情猙獰到扭曲,那還有什么形象可言,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比坐過山車還恐怖。

  “我再也不要玩高空項目了,這簡直就是在危險的邊緣瘋狂的試探?!鄙罡栌檬滞兄耙粝业氖滞?,“我現(xiàn)在的雙腿,都還在顫抖?!?p>  “幾個高空項目就把你刺激成這樣?可不像你的風格啊?!?p>  “喂!我深歌一直就是這個風格?!?p>  “我見你看鬼片的時候,也是面不改心不跳的?!?p>  “我的個神啊,這能比嗎?”

  “我以為,這種娛樂項目,對你深歌來說,小菜一碟。”

  “反正我今天算是明白,有些事情,真的要去嘗試了,才知道什么叫做怕?!?p>  “瞧你這點出息?!?p>  景音弦看著深歌臉上豐富多變的表情,他感到由衷的開心,他認識的深歌又回來了,那個活潑,愛說話的深歌回來了。就算這樣的開心只能維持片刻,他也覺得值。

  回到樟城傳媒大學,深歌偽簽了舅舅的名字,成功申請了校外住宿。莫失幫著深歌在寢室里收拾東西。

  白靈包著一頭洗過的濕發(fā),端著一碗泡面進來:“你走了,我們寢室可就清靜了?!彼畔屡菝?,按下電腦空格鍵,繼續(xù)看著瓊瑤阿姨的老劇《情深深雨蒙蒙》嘴里罵著:“何書桓這個渣男。”

  “此事我理虧,我感到很抱歉,以前打擾到你們了?!鄙罡璋岩路煌5耐欣钕淅锶?,“以后我深歌再也不會打擾到你們?!?p>  白靈用陰陽怪氣的口吻說:“那最好。”

  莫失不開心的白了一眼白靈。

  深歌看著桌子上的直播設(shè)備,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的扔進了垃圾桶。

  如果,當初不踏上直播這條路,就不會有這些痛苦的事情發(fā)生了。

  深歌曾經(jīng)記得白靈半夜月經(jīng)痛,痛得她臉色蒼白,冷汗直冒,是自己起身翻柜子找出止痛藥沖泡給她服下。在白靈遭受技校男生的圍堵調(diào)戲,也是自己挺身而出將男生趕走。

  深歌看著這個住了一年的寢室,冷笑一聲,沒有任何的留戀轉(zhuǎn)身就走。不料在逼仄潮濕的走廊遇見從圖書館回來的吳悠悠。兩人高中是校友,大學也是校友。還真是冤家路窄。

  吳悠悠停下腳步:“深歌,一路走好?!?p>  “嗯?!?p>  吳悠悠湊近深歌的耳朵:“你知道此時此刻的辛長亭有多痛苦嗎?”

  “什么意思?”

  辛長亭家境優(yōu)渥,儼然長了一張帥氣的公子哥臉。從小與深歌是鄰居,在日漸相處中暗戀上深歌,到了高三最后一個元旦晚會大膽的向深歌表白。無奈,遭到深歌的無情拒絕。從此便死皮賴臉的做著深歌的朋友,以朋友的名義默默的喜歡著深歌。別看辛長亭雖與景音弦是情敵,但因為一次校外事件,兩人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兄弟。高三畢業(yè),辛長亭未能考出滿意的成績,便聽從家里的安排從了軍。

  “你就不該干直播,你沒有這些事情發(fā)生,辛長亭就不會做傻事?!眳怯朴埔а狼旋X的看著她。

  “他做了什么?”深歌一臉不解,但是心里開始慌了。

  “你自己去問他??!”

  “喂!你有病啊,深歌根本就不曾與辛長亭有聯(lián)系?!蹦嵢坏捻斄嘶厝?。

  “既然不曾聯(lián)系,她為何不把辛長亭的聯(lián)系方式統(tǒng)統(tǒng)刪掉,看著長亭給她發(fā)那么多消息,她都選擇視而不見,她肯定在心里嘲笑長亭是個自作多情的傻子,自她出事以后,長亭利用他的休息時間,天天向我打聽她的消息?!?p>  莫失聽了那番話心里為辛長亭難過,但嘴巴依舊不繞人:“那又如何,這是辛長亭自己的選擇?!?p>  吳悠悠眼里噙滿了淚:“他為你不顧軍事紀律,翻墻潛逃,在機場被抓了回去。為你背處分,為你挨打?!?p>  深歌的心咯噔一下,她不曾想到,辛長亭可以為她奮不顧身到這個地步。

  辛長亭的感情,對深歌來說,真的太沉重了。她承擔不起。

  “深歌,我請求你,消失吧,讓辛長亭永遠找不到你,也請你不要生出事端,透露你的風聲。他為你痛苦到發(fā)瘋,我心疼?!眳怯朴颇缶o書的一角,“求你?!?p>  許久不說話的深歌,用那雙平靜的雙眼看向憤怒的吳悠悠:“好,我會如你所愿?!?p>  吳悠悠吸了吸鼻子:“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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