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有一種辦法,也并不是一定要有露水才行的?!?p> 父親沒有搭理她的抱怨,直接轉(zhuǎn)移話題。
“就是用黃酒泡上半個時辰,搗碎了抹臉,效果比露水還好呢。”父親笑瞇瞇的說道。
阿藍懂了,鄙視的看著父親。
父親會釀黃酒,但他基本不釀。
說是釀黃酒會影響他斬妖除魔。
其實就是懶,而且在家時間少,也確實抽不開時間。
畢竟他是一個要殺盡天下狼的偉大的男人。
“所以,必須每天要采夠九十九片才行是嗎?”阿藍問。
“一片都不能少。”父親嚴肅的點頭。
阿藍:“......”
果然,難得回來這一趟,還不忘變著法子折騰她。
沒辦法,特么的誰叫自己臉上長蟲斑了呢。
話說為什么她臉上會長蟲斑啊操。
阿藍表示很不服氣。
小蕓那個小胖墩每天入口的食物比她多三倍不止,她都沒有長。
阿藍自認自己都沒有亂吃過東西。
難道紅薯和番石榴吃多了的緣故嗎?
“也有可能是水的問題?!?p> 自己的女兒,父親一眼就看出來她在想什么了。
“又或者是傷口,又或者是七竅,當然,除了體內(nèi)被蟲寄宿這一點,還有可能就是蟲子根本沒有寄宿在你體內(nèi),你會長蟲斑僅僅是因為蟲子看你不順眼,對你進行打擊報復?!?p> 父親又開始瘋言瘋語了,他看著阿藍,表情還挺認真:“說吧,你最近是不是拿滾水灌蟲窩了?是不是沒弄干凈,被蟲子盯上了?我早就跟你講過了,斬草要除根啊......”
阿藍嘴角抽抽了半天,起身收拾碗筷進廚房,沒有再搭理父親。
父親笑著站起來,看了看天井。
暴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現(xiàn)在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瓦檐上的雨滴串成線往下墜,落在四角的幾個裝滿水的木桶里,發(fā)出叮咚叮咚的聲響。
天井中四角,放了四個木桶,兩個泡了衣服,一個泡了草藥,父親看著剩下的那個木桶沉思。
隨后,他走進屋里,拿出自己的護腕護臂護膝護踝等一堆運動護具,刷拉一下全丟進了那個桶里,看了兩眼,滿意了。
一視同仁嘛。
都泡上東西才合適。
阿藍正在廚房里洗碗,聽到聲音從小鐵窗上往外看,隨即翻了個白眼。
幼不幼稚?。?p> 這個家沒了她可怎么行!
靠著這樣的父親,家族還怎么起來!
父親一手拿傘一手牽著母親,打開門就要往外走。
“去哪啊?”阿藍從天井中看了看雨勢,轉(zhuǎn)頭盯著父親看。
“走親戚啊?!备赣H回道,聲音挺響亮。
阿藍一臉茫然:“親戚?”
這是什么東西?能吃嗎?
他們家有這東西嗎?
母親是從另一個城鎮(zhèn)嫁過來的。
據(jù)說父親年輕時個性張揚,年少輕狂,非常非常的不安分,鎮(zhèn)長每天看了他都頭疼的繞道走,后來父親長大后,鎮(zhèn)長覺得這么個大小伙子不事生產(chǎn)天天在城里瞎逛,也不是個事兒,遲早得惹出事來。
惹出事來還得他這個鎮(zhèn)長受罪。
于是就把每季外出采買交換谷種的任務交給了父親。
于是父親開始了更張揚更輕狂的日子了。
從這里出去,到最近的那個城鎮(zhèn),坐牛車至少要五天,父親嫌牛車慢,自己徒步走的,也就三天半就到了。
于是按照鎮(zhèn)長給出的十五天的時間,他多出了將近一半的空閑時間,可以在另一個城鎮(zhèn)瞎逛惹事了。
他非常開心。
于是就勾搭到了母親。
母親的父母不同意,他就帶著母親私奔,一口氣跑回了家。
兩個張揚肆意的年輕人在一起,違抗父母逃離家族什么的,都是灑灑水的事啦。
生活是自己過的,人生有幾個十年啊,最重要的是開心,父親每次跟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都一臉的深沉。
有些得意,有些狂妄,也隱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低落感。
哎,管他的呢,阿藍煩躁的搖搖頭。
瞪著父親看:“什么親戚?什么親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嚴肅一點?!?p> 父親看著自己十四歲的女兒那稚嫩的臉,忍不住笑了。
“好吧,其實就是帶你母親竄竄門,去隔壁,你的阿湛哥家里坐坐?!备赣H看著阿藍,眼睛里帶著笑,拉著母親推開門走了。
阿藍跟了出來,站在門邊,看著父親和母親共撐著一把傘,往隔壁陳湛家的方向走去。
那邊破舊的油紙傘,年紀比她還大,那是母親剛來這個城鎮(zhèn)的時候,帶過來的為數(shù)不多的東西。
那是一把單人傘,當然不能為兩個成年人擋雨,父親把傘往母親的頭上偏,自己露在雨中,很快衣服就被淋濕了。
阿藍不知道父親為什么非得拿那把傘,甚至連斗笠都不戴,都是成年人了,玩浪漫也不看看天氣。
阿藍看著父母的背影,出了一會兒神后,突然反應過來,父親剛才說的話。
什么叫‘你的阿湛哥’?
這胡說八道的毛病還能不能好了!
阿藍嘆氣,回去繼續(xù)洗碗。
父親以前也沒有竄門的習慣,更別說帶著母親去竄門,畢竟母親那樣......
別的不說,光是那張臉,阿藍就可以想象的到,父親帶著母親走近別人家門的時候,別人臉上的表情。
阿湛的弟弟和她同歲,但是幼稚的仿佛比她小了十歲。
每次見到母親都嚇的腿抖,還拿小石頭往母親身上丟,要不是看在阿湛的面子上,這小兔崽子早被阿藍弄死了。
十個他都不夠阿藍一個人揍的。
所以,他拿小石頭丟母親的時候,偶爾也膽大包天的往阿藍身上丟。
“臭小子,遲早有一天揍死他?!卑⑺{把碗盆里的臟水往天井里一潑,惱怒的丟在了一邊。
這種事情不能想,越想越生氣,越想情緒也就越低落,
而父親竟然帶著母親,去這個臭小子家里竄門。
父親這回太反常了,由不得阿藍不多想。
阿藍沒有等父親和母親回來,她收拾完家里后,看著雨漸漸小了,帶著斗笠就出門。
她要去找布荊草采夠九十九片葉子,好讓父親趕緊釀黃酒。
要不然,他如果明天就出門了,那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她等的起,但她體內(nèi)有可能寄宿的蟲子等不起?。?p> 一直在后山樹上打盹的少年突然耳朵動了動。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那個少女帶著斗笠,正歡快的踩踏著水浪往石階下跳,身姿輕盈,速度飛快。
少年毫不猶豫,從樹上跳了下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