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月二十八日，回家
下了飛機，盧雨和程江離回到家，已經(jīng)是早上六點多了。
他們的家是洛杉磯大區(qū)橙縣北部的一個看起來造型很現(xiàn)代的兩層獨立別墅，一層的外墻是灰色的不平整的石頭質(zhì)感，二層是玻璃和光滑的白色水泥纖維板拼接的外觀。它坐落在丘陵的半山腰處，是程江離三年前買下的。這套房子周圍有一圈很大的院子，因此與旁邊的鄰居都有很遠距離。院子里各種植物郁郁蔥蔥，寧靜而清新。每個房間都有巨大的落地窗，傍晚的時候，坐在二樓的陽臺就能觀賞到日落的美景。房子的負一層是一個很大的地下室，程江離把它改造成了用于處理照片的工作室。后來，盧雨住到這里以后，程江離又為她翻新了整個房子的裝修，換上了純白色墻壁和地板，還有她最喜歡的極簡硬朗風(fēng)格的家具。
程江離手頭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他一到家就若有所思地下樓進了工作室。
盧雨翻了一下冰箱，找到兩個雞蛋和幾片面包，確認了一眼還沒過期。她把面包用面包機烤了一下，又做了個簡單的半熟煎蛋，倒上兩杯牛奶。她用托盤把兩份早餐小心地端到樓下。
地下室只點了一盞燈，江離坐在燈下的單人沙發(fā)上，正在翻一本厚厚的資料夾。盧雨沒有去打擾他。她把托盤放在他右手邊的圓形茶幾上，然后在茶幾另一邊的長沙發(fā)坐下，開始吃東西。盧雨快吃完的時候，程江離舒了一口氣，把資料夾放在了一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老婆辛苦了！吃完再去睡一會兒吧！”
“我剛才在飛機上睡得很好。你都沒睡吧，眼睛都紅了，還是趕緊去休息吧。“盧雨抬起頭，看到江離眼球上有好幾條明顯的血絲。
“好！那我吃完幫你把碗洗了就去?！苯x伸手過來觸了觸她的臉，笑容有一絲疲憊。
“不用啦，我自己沖一下扔洗碗機就好?！彼X得心里暖暖的。
吃完早飯，江離還是堅持幫盧雨把盤子端到了廚房。
沒事干的盧雨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打開筆記本電腦，看了一下好幾天沒查看的電子郵箱。還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郵件，只有幾個平時還算要好的同事發(fā)來的結(jié)婚祝賀。她簡單客套地回復(fù)了一下。再回到廚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江離已經(jīng)收拾好一切離開了，應(yīng)該是上樓睡覺去了。
她看了一下鐘，在心里換算了一下北京時間，然后撥通了陳雪霏的語音電話。
“新娘子怎么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啦！”
“雪霏，我已經(jīng)回美國了?！?p> “啊？你不是蜜月旅行還有好幾天才結(jié)束嗎？”
“江離臨時有工作，所以我們就回來了。我走之前趕去幫你看包了，你要的顏色威尼斯也沒有貨。”
“哦，這樣??！沒關(guān)系的，那我買別的好了?！?p> “我后來還在機場看了，有黑色的，感覺也挺好看的。你怎么非要買紅色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說“因為我是買來當(dāng)婚包的呀！”
“啊！”盧雨驚訝地張大了嘴，“你怎么突然就要結(jié)婚了？什么時候？怎么不早點通知我？”
“婚宴就定在下個月十八號。”，陳雪霏頓了一下，又說：“因為前幾天剛定下來的，我也覺得很突然，想著你估計也沒有時間回來參加......”
盧雨冷靜了一下，覺得陳雪霏怪怪的，“你怎么突然就想要結(jié)婚了呢？”
“也不算突然吧！我跟現(xiàn)在的男朋友都在一起快兩年了，我們本來就準(zhǔn)備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辦婚禮的，現(xiàn)在只不過是提前了一點......“
盧雨還想追問原因，突然悟到了什么：“啊！雪霏，你不會是？......有了吧？”
陳雪霏輕輕笑了一聲，“是啊?！?p> 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以后，盧雨心頭只覺得五味雜陳，“那一切都還順利嗎？”
“還行吧，我現(xiàn)在還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槎Y的事情也不用我操心，都是我男朋友他們一家在籌備?！?p> 盧雨想了一下自己請的婚假到五月二日就結(jié)束了，五月三日就要繼續(xù)上班了，只能遺憾地說：“我估計真的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p> “沒事的，這次真的是太突然了。你不用特地回來的。”說著雪霏又抖了個激靈，“你紅包送到就可以啦！”
盧雨笑了，“好的，沒問題！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早上剛到家，還有一堆東西沒收拾?！?p> “那好，我這邊也已經(jīng)半夜了，我先睡了，拜拜啦！”
“拜拜！”
盧雨掛掉電話，覺得有點困了，但是想著要一口氣把時差倒過來，于是強忍著睡意，打開行李箱。她把臟衣服拿出來放到臟衣籃，然后慢慢地收拾著各種小玩意。她把化妝品和首飾集中到一起，輕手輕腳地拿到二樓的衣帽間。但是路過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江離不在房里。
她放下東西，又下樓來到工作室，發(fā)現(xiàn)江離已經(jīng)在長沙發(fā)上睡著了，旁邊還放著幾本資料。
雖然加州的陽光四季都很燦爛，但是地下室里還是很陰冷的，她從旁邊的儲物柜拿了一條薄毛毯給他披上。
他睡得很沉，伴隨著均勻的呼吸聲。她在他的工作臺前坐下，想幫他關(guān)上電腦。
突然她在電腦桌面上密密麻麻的文件夾里發(fā)現(xiàn)一個叫“最美好的小雨”的文件夾。她點開一看，都是自己的照片，是這些年他們一起旅行的時候他給她拍的——她在游樂場歡呼的樣子，她在摩天大樓上眺望的樣子，還有她打高爾夫球出糗的樣子......這些照片，他都整整齊齊地按時間順序整理好。她還記得其中有一些照片，剛拍下的時候她還埋怨他拍的自己難看，但此時的她，看到這些照片，心里充滿了歡快的幸福感。她記得剛和他交往時候，他說過：攝影的魅力，不在于當(dāng)時能夠拍得有多美，而是在于很久以后看了是否還會被感動......
想到這里，她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他，她知道，他一直都是個對工作很認真的男人，他非常熱愛攝影，對待自己的作品有著完美主義者的苛刻標(biāo)準(zhǔn)。他好像永遠充滿活力和激情。想當(dāng)初，也正是他這樣的特質(zhì)深深吸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