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北妖界如此亂,干脆我去幫你將竹芷姑娘捆來青丘,這樣你就不用日日擔(dān)心了。”從南君處離開后,宵行和南霂信步閑散于幽湖邊,看到南霂心事重重,宵行拍著他的肩膀玩笑道。
“我不攔你?!蹦想幾匀灰仓窍械耐嫘?,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甩開,不以為然地笑道。
“你不信?那我現(xiàn)在就去把她捆來?!毕泄首髻€氣地就要離開青丘,這時見晨風(fēng)急匆匆地飛來,遂又轉(zhuǎn)身而回,換來南霂一記鄙視。
“掌執(zhí)大人,抓到兩個偷偷跑到北界作惡的貍妖?!背匡L(fēng)恭敬地向南霂說道。
“仙主可知道?”南霂抬頭看向晨風(fēng)問道。
“方才已稟報,仙主讓您處置,還說......”晨風(fēng)說到一半,停頓了片刻,繼續(xù)道:“仙主還說,膽敢參與北妖亂的,務(wù)必從嚴(yán)處置,方可震懾群妖?!?p> “恩,先讓鴆和流離看著,明日通知眾妖,刑峰集合。”南霂點點頭,冷言道。
“原來你一直在暗查這件事?”待到晨風(fēng)退去,宵行吃驚地看著南霂,自北妖亂起,他們黃螢族就有察覺到個別南妖蠢蠢欲動,有偷往北妖界為所欲為的意圖,但因沒有實證,他也就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難不成你以為,我這個南妖界掌執(zhí)也與你一樣,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南霂傲嬌地看了一眼宵行后,便直徑往笛洞走去。
“我哪里只知道吃喝玩樂啊......”宵行瞪了瞪南霂的背影,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后又屁顛屁顛地跟上前去,繼續(xù)好奇問道:“仙主說從嚴(yán)處置,方才聽你語氣,該不會是要在刑峰上殺一儆百吧?青丘自掌管南妖界以來,可從來沒有誅殺的刑罰先例呀?!?p> “沒有先例,不代表不能執(zhí)行,身為南妖,在北妖亂時期,不聽從青丘告誡,膽敢跑到北妖界興風(fēng)作浪,禍連南妖界,這后果,哼,他們擔(dān)得起嗎?”南霂冷笑著負(fù)手走進(jìn)笛洞。
“麋蕪,你怎么在這里?”剛進(jìn)入笛洞的南霂和宵行,皆看見仙姿儀態(tài)的麋蕪正立于洞中,抬頭呆呆地看著那些垂掛下來的笛器。宵行急忙關(guān)切地走近麋蕪身邊問道,南霂則面無表情地倚在洞口。
“我找掌執(zhí)大人說幾句話。”麋蕪轉(zhuǎn)過身,淡淡地看了一眼宵行后,便直直地盯著洞口的南霂輕聲說道。宵行看著有些憔悴的麋蕪,心疼不已,也未再說半個字,扭頭就向洞外走去。
“喂?”南霂一把扯住宵行,拋出一個:你敢走出去試試?的眼神。而宵行只對南霂點了點頭,依舊走了出去,落寞的神情讓南霂不忍再多說什么。
“說吧?!陛p嘆了一聲后,南霂走到洞內(nèi)的石凳上坐下,淡淡說道。
“上次我還回來的玉笛,怎么不在這上面?”麋蕪只遠(yuǎn)遠(yuǎn)站在笛器之下,看著南霂故作輕松地笑問道。
“扔了,東西既送出去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蹦想幚淠卣f出這句后,麋蕪心如刀割。
“聽....聽夭夭說,你....你在人界......”支支吾吾半天,麋蕪依舊沒能問出口,而眼眶卻已經(jīng)紅了一圈。
“是,我在人界遇到了心愛之人,你不就因為知道了此事,才將玉笛還回來的嗎?”南霂抬頭看著麋蕪,淡淡說道。
“我.....我只是想從你口中得到答案。”麋蕪如晴天霹靂般向后退了數(shù)步,無力地靠在身后的洞壁上,臉色慘白,繼而又笑又哭地自言道。
“麋蕪,別再自欺欺人了,我若對你有意,怎會對你視而不見?又怎會讓你苦等千年?有時候執(zhí)念,用錯了地方,只會徒增無窮無盡的痛苦,何必呢?”從未見到過嫻靜淡雅的麋蕪淚如雨下,南霂無奈地輕嘆了一聲,才語氣緩和地勸道。
“不是的.....你若對我無意,那為何要送我玉笛?”麋蕪?fù)纯嗟膿u著頭,泣聲問道。
“你待夭夭像親妹妹般,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也把你當(dāng)朋友,但若這樣讓你產(chǎn)生誤會,那我只能說聲抱歉?!蹦想帗u了搖頭,苦笑一聲,隨后,笛洞內(nèi)靜寂無聲。
“原來當(dāng)真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卑肷?,麋蕪忽然站直了身,輕笑了兩聲,來到南霂面前,低了低頭,神情冷淡地繼續(xù)說道:“多謝掌執(zhí)大人,點醒了麋蕪,今日起,麋蕪會將對掌執(zhí)大人的情意徹底斷絕,也請掌執(zhí)大人放心,日后我不會再來笛洞打擾了?!?p> “多謝!”南霂內(nèi)心松了一口氣,表面只淡淡地點點頭,但麋蕪已經(jīng)掩面跑了出去。
“麋蕪?麋蕪?”一直徘徊在洞口的宵行忽看到哭著跑出來的麋蕪,剛想上前安慰,可麋蕪并未理會宵行,只自顧向蘭田而去。又急又氣的宵行繼而沖進(jìn)笛洞,對著趴在石桌上的南霂嚷道:“你對她說什么了?她哭得這般傷心!”
“還能說什么?讓她認(rèn)清事實罷了。”南霂懶懶說完,又抬起頭,忍不住提醒道:“你還不追去?”
“這個時候,她肯定需要清靜?!毕袇s自顧拿了一壺酒,坐到南霂身邊,泄氣說道。
“這時候不去安慰,要等到何時?我看你是不敢去罷!”南霂奪過宵行手中的酒壺,翻了個白眼,剛要將酒壺口送到嘴邊,猛被宵行一把搶回,待要怒視而言時,卻見宵行已經(jīng)拎著十壺酒向外跑去,南霂呆呆地看著地面已剩不多的酒壺,心情復(fù)雜。
幽香的蘭田里,麋蕪靜靜地坐在蘭花叢中,憔悴的容顏上還殘留些淚痕,臉色更加蒼白,紅腫的雙眼無神地望向前方。
“心情不好,就不該獨自悶坐著?!碧嶂畨鼐频南型蝗蛔谨缡徤磉叄f過去一壺酒,繼續(xù)笑道:“這個時候,用酒相配,那才忘憂?!?p> “多謝?!摈缡彽χ舆^酒,一口飲下大半壺。
“慢點慢點,我?guī)Я耸畨鼐?,夠你喝呢?!毕袚?dān)憂地看著麋蕪,笑道。
“我知道你戀慕我八百多年,我理解,很苦,很累,對吧?”放下酒壺的麋蕪,依舊望向前方,眼眶濕潤,繼續(xù)說道:“可是真的抱歉,我遇見的先是他.....記得當(dāng)年,剛剛修煉成妖的我還不習(xí)慣以人形生活,遂依舊是一株香草,一日睡醒后猛然見一身紅紗的他在沖著我笑,可笑著笑著,他竟將手中未喝完的半壺酒向我澆灌,嗆得我無力反抗,結(jié)果反倒是他在這蘭田醉了三日三夜......”說到這里,麋蕪?fù)蝗恍α似饋?,但同時,兩行淚珠也撲簌落下,轉(zhuǎn)而哭道:“一千年了,我知道是我一直不肯清醒,才導(dǎo)致自己今日這般難堪.....”
“想哭就哭出來吧?!毕刑巯У乜粗缡彛缫褜浜玫拇笃赞o都吞回肚內(nèi),又將剩余的九壺酒擺到她腳下,只安慰笑道:“今日,我陪你。”
麋蕪感激地看了看宵行,未再言語,只是笑著又灌下一口酒,夜幕降下,宵行招來上百只黃螢將蘭田點亮,竟能引得醉酒的麋蕪驚喜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