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罰跪,不只是身體上的疲累,眼下正是將要入秋之時,夜里蚊子異常兇猛,每每旌陽跪著打起盹兒,不一會兒功夫被能咬上十幾個包,往往奇癢無比…
終于跪到第三天,管家鄒伯一來,旌陽便往地上一坐,抱怨道:
“鄒伯,您要是再不來,我的血就要被這里的蚊子吸干了?。 ?p> “哎,二公子,入秋了,地上涼….”
鄒伯見狀,便急忙上前邊扶起他邊繼續(xù)說道:
“呵呵,二公子受苦了,可王爺發(fā)了話,三日之期不滿,便不能…”
“哎哎,好了好了..就知道是我那老爹..”
顫顫巍巍的站起,邊揉著自己的膝蓋,旌陽便又繼續(xù)嘟囔:
“鄒伯,您是府上的老人,快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我老爹從別處撿來的啊!”
鄒伯聽后便笑著搖搖頭,接著從身后跟著的下人手上接過來一碗溫熱的湯,遞給旌陽,笑的慈祥:
“看你著頑劣的性子確實與王爺不像,不過這個倔勁兒,倒是與王爺年輕時候一般無二…”
旌陽撇撇嘴,接過那碗湯幾口喝下,隨后嘖嘖一聲,又對著鄒伯嘻嘻一笑:
“每次父王罰我跪才能喝上您熬的這甜湯,鄒伯,您平時也做一些不好嗎?”
鄒伯一聽,便又呵呵的笑起來:
“你在這里跪了幾日,體力耗費巨大,才需要補一補,這是藥湯,怎么能時常喝呢..”
說完,便見旌陽又撇嘴道:
“好吧好吧,鄒伯您總有話說…”
….
回到自己的房間,旌陽往床上一趴,感覺渾身都散架了一般,身上被蚊子叮咬的包又開始癢…
“唉…”
他不禁發(fā)出一聲長嘆,心想,要是林淺在就好了,她一定能調制出靈藥…
想到林淺,他忽然覺的心里有絲絲說不上來的思緒..
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又忙著配什么藥草,寫什么方子…
分開那么久了竟一點消息也沒有,哎,也不知道是否還記掛著自己言語間得罪她的事呢..
也不知道何時她會再來渝都,眼下中秋將至,父親肯定也不會再讓他出門…
哎?等等!
“中秋?”
旌陽頓時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得意的彎彎嘴角,立即從床上爬起來,到桌案前找出紙筆,坐下便開始寫起來…
….
渝都東鄰的百里之外,是為嶺山…
不知從何時開始,半山腰間便有了那一處處沿著錯落的巖壁,由下往上層層疊得的排布著的院落…
青磚白瓦,樹茂花盛,這便是林淺所在的藥師谷….
“小姐小姐,今日鴿房的人送來一封書信,說是寫給你的!”
林淺采藥歸來,剛進門,便見綠兒一臉壞笑的湊上來…
“我的?”
林淺頗有些驚訝,“從何處來?”
“從…渝都…嘻嘻..”
渝都?
林淺聞言愣了一下,渝都來信,若是王府之事,那必然是直接找?guī)煾?,眼下如果是直書林淺之名,那便沒有其他的人了,想到這,她倒是有些期待..
隨即她便走進院子放下竹筐,轉頭看著這綠兒笑嘻嘻的樣子,她又無奈:
“為何笑的如此燦爛?”
“小姐往年從未收到書信,想必此次呈州之行,定是交到了掛懷小姐的朋友,綠兒為小姐高興!”
綠兒嬉笑著跟上來,林淺也微微笑笑:
“嗯,去拿來看看吧…”
….
“林姑娘,近日可安好?呈州一別已有數(shù)日,念在姑娘屢次救我的份上,不辭而別之事便不與你追究了,不過,你我既為朋友,理當時常相聚,眼下恰逢中秋將至,渝都往年皆舉辦中秋燈會,屆時城中燈火通明,極為熱鬧,想必你久居深山鮮見如此盛事,顧而特此書信誠邀林姑娘前來觀賞,在下在渝都恭候姑娘,還請務必賞臉,長華旌陽敬上!”
收起信封,林淺不知不覺嘴角掛上了一抹笑意…
這二公子的文筆,如同他的人,雖傲嬌也不失可愛…
…
次日,林淺一早便被師傅叫了去…
“林淺給師傅請安!”
林淺的師傅從數(shù)月前便一直閉關研寫藥草匯編,每每來問安,她也是也是在門外磕頭…
“淺兒,渝都的長華王昨日發(fā)來書信,邀請我去王府過中秋,為師研寫的藥材匯編幾近結尾,不想在這時候分了心,你便還是替為師去一趟吧!”
師傅的吩咐,林淺向來也都是會聽從的,不過她此刻到是也覺得有趣,昨日收到那二公子的來信,她本是還沒想好去不去的,然而今天師傅便吩咐了下來..
或許一切都是注定吧..
她便應聲道:
“知道了師傅,我這就去準備!”
….
渝都,朝堂之上…
“帝君身體不適,特傳口諭,此次朝會主議處理妖族賊人一事,由公孫大人主持!”
宣完帝君旨意的太監(jiān)退去后,公孫塢自移步到了大殿正中,開口道:
“諸位,日前去往妖族的使者已經返回渝都,對于其族中之人在我朝作亂之事,妖帝表示那賊人任憑我們處置,并已經為此事向我帝君呈上了致歉文書!”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紛紛頷首,相互討論:
“妖王親筆致歉文書,倒也算是大快人心…”
“本就該如此,人在我們手中,他還能又何異議不成?”
“此番妖王這么做,想必也是因為忌憚我人族…”
….
待眾人的討論聲停歇,公孫塢自又繼續(xù)說道:
“為表示對我族友好邦交之情,妖帝欲將其膝下獨女嫁與我族進行聯(lián)姻,那酈筱公主和使臣不日便到達渝都了..”
“什么,聯(lián)姻?”
“這….”
“這妖族之人可真是不自量力,這等時候,還妄圖與我族聯(lián)姻?”
聽了這個消息,眾人又是一陣唏噓之聲…
“雖然那妖族地處偏僻,但族內不論男女,甚至草木皆兵,勢力也是不容小覷,聯(lián)姻之后穩(wěn)固邦交,便可減少戰(zhàn)亂,帝君已經應了下來…”
公孫塢自又此一言,眾人沉思之后,便又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隨后便見那許黎聽罷,哼笑一聲:
“不知帝君此次要指婚給誰?是長華家,還是公孫家?”
這陰陽怪氣,公孫塢自也是懶得理他,面向眾人繼續(xù)說道:
“帝君的意思,此次妖王放低姿態(tài)誠意滿滿,我族也應該以禮相待,慎重為其女兒擇婿,所以此次不指婚,凡我族朝臣膝下適齡男兒,連同太子一起,皆可為聯(lián)姻人選,待公主到達后,任由其自己選定.…”
此言一出,許黎聽罷,頓時有些不解…
“噢?太子年紀尚小,且身份尊貴,將來是要繼承大位的,絕不可能讓一個外族作帝后,帝君這是何意?”
“帝君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不是你我能看的懂的...”
說話間,內閣首臣紀紳從大殿外走了進來,站定之后,便俯身向大家作揖禮道:
“紀某有些事耽擱了些時辰,來晚了,妄諸位見諒!”
“紀紳?”
見來人,許黎不自覺的眼睛一瞇…
一山不容二虎,他還以為,紀紳進了天牢,便再無出來之日,如今看到他又重回了朝堂,他不免有些驚訝和失望..
“紀大人!”
那一直站與大殿一側,默默看著一切的宮衛(wèi)軍統(tǒng)領柳摯,此番見到好友才高興的上前來,后合手行禮道:
“恭喜紀大人,終是洗清了冤屈!”
紀紳合手回禮:“勞煩柳統(tǒng)領掛念了!”
“是啊,紀大人受苦了…”
接著便是群臣的寒暄…
寒暄過后,紀紳便又走到長華燁跟前,一臉誠懇,俯身道:
“紀紳此次能脫罪,還要多謝王爺寬赦!”
長華王聽后微微一笑:
“受人蒙蔽,本就無心,便也是無罪,長華家不會冤枉任何人,紀大人不必掛在心上..”
“是,多謝王爺!”
紀紳起身,隨后繼續(xù)說道:
“即日我那門生衛(wèi)遇也傳來書信,言稱此次呈州辦案,二公子十分機智果敢,公孫公子亦是英勇過人,此番聯(lián)姻,想必便是在兩位公子中選了吧..”
“拓時常替公孫大人協(xié)理兵事,英勇善戰(zhàn)自然稱得上,旌陽向來意氣用事,指望不得,紀大人謬贊了…”
長華王搖頭道..
公孫塢自聞言,也上前笑道:
“聯(lián)姻這事,還需從長計議,渝都朝中,適齡男兒才貌品行出眾者還有很多,此番彩頭,這兩個孩子怕是不一定能討到,呵呵…”
紀紳聽聞微微頷首,“公孫大人謙虛了….”
“呵呵,紀大人何時也學會拍人馬屁了?”
許黎見狀,在一旁哼笑道…
紀紳回頭,對著他亦是微微一笑:
“紀某獲赦,許大人失望之意倒是不遮掩..”
“說到底也是諫言由你而起,才會導致帝君出令,長華軍損兵折將,世子重傷,呵呵,所以你此刻忙著向長華王獻殷勤倒也無可厚非!不過,紀大人未免狹隘了,長華王既然明著放了你,暗地里便也不會怎么樣,你怕什么!”
這許黎又是陰陽怪氣,長華王凝眉,冷笑一聲:
“許大人!此話聽上去,倒更像是說給我長華燁聽的,照你此言,以后若是紀大人出事,便是我長華家所為了?”
許黎聞言,合手,不慌不忙:
“許黎不敢這么說..”
“許大人!”
公孫塢自,聞言,也上前赫然一聲:
“朝堂之上,自由辯論尚可,但自言自語,誹謗王爺,我是可以治你罪的!”
“若是公孫大人因許某無心之言惹怒了王爺,從而治了我的罪,那我自然也無話可說!”
“你!”
見著許黎冷言冷語,公孫塢自氣的差點兒鼻子都歪了…
長華燁聞言,冷哼一聲,再沒說什么,拂了拂衣袖,轉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