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學校,每個沒喝酒或者沒醉的都必須攙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杰已經(jīng)醒了,畢竟杰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喝醉了就提前跑到廁所吐完了,現(xiàn)在僅僅是頭痛,走路辨識回宿舍的路還是可行。不過貌似他們總覺得杰是快不行了要送醫(yī)院的那種,所以一直派著同宿舍的朋友跟著。
特意繞了路,只為能散散心。
可越走心口的痛反而愈加明顯。走到最后,杰只能找了一處長椅,雙手掩面地坐著。
“想哭就哭吧,快十一點了,很沒有再走這條路了。”舍友坐在旁邊拍了拍杰的肩膀道。
“你?”
“在車上的時候你就哭過了,司機慣了過道的燈,但你彎下身子縮在那樣子不可能是喝醉,你在哭,所以身子才會抖。”
“還有誰知道?”杰有點兒害羞,可說到底還是不愿自己的事情被比別人知道。
“大概還有班長?!?p> “班長嗎?”
“她坐在你后面,應該知道一些,剛才還囑咐我安慰你照顧好你?!?p> 杰聽完,擦了擦眼淚。
一份快樂分享給另一個人,會得到兩份快樂,而一份痛苦分享給另一個人,會平分這份痛苦。
或許說出來,會是今晚最好的選擇。
一瓶水遞了過來,杰偏頭看了眼。
的確,他現(xiàn)在口干舌燥,“今天是我的生日?!?p> “這我知道,你昨天就興致勃勃地提過了?!鄙嵊淹哆^一個微笑。
“我的生日永遠都不可能有人和我一起,小時候、初中以及高中,甚至是復讀,因為我的生日在節(jié)日放假的后面一天,那天必然是補班的。爸媽除了小學還有時間,初中高中就很少再陪了。每次生日,蛋糕也就是小寸,自己吃,如果他們在,會買得大一點,但初中以后就很少再見蛋糕這個東西了?!?p> “我也是。”舍友望著天上的星星,夜里就是該看星星的時刻,不然真的浪費了這無云無染的夜空?!俺踔泻?,也再也不過生日了,生日聚會,貌似就只活在了小學那個時候?!?p> 杰點頭,“你的初戀是什么時候?”
“秘密?!?p> “我的是在初中,一好好三年,但一分悔到現(xiàn)在?!?p> 舍友聳肩淡淡一笑,會談及過去的杰是他第一次見。
“那你知道我為什么哭嗎?”
搖頭。
杰如釋重負般地大笑,過了一會兒又掩面抽泣。情感這東西總是左右著人的情緒,喜怒哀懼,酸甜苦辣,笑可能過過就完,但哀,一定是人生的一個里程碑。
可能代表著成熟。
可能代表著重新。
可能代表著釋然。
可能代表著悔恨。
舍友將手搭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拍著,兄弟間有苦說有難當,這是立下誓的。
杰笑了笑,他不想提起她的名字,一直都是拿他對她唯一的只有他能叫的名字稱呼了她:“我喜歡叫她旺財,我不知道為什么,但當時莫名其妙地叫出來就一直延續(xù)到了現(xiàn)在,她一開始很抗拒,但慢慢地也習慣了,就像初中畢業(yè)的時候她寫給我的信中提到的那樣,她不知道為什么給她起這么像是狗狗的名字,但想到寵物心里就莫名的接受了?!?p> “你還真是個起名字的天才?!鄙嵊颜{(diào)侃。
平日里杰應該是最恨他這種話的,可今天全變了,變得能容忍了,變得能接受了。大概是酒精的緣故,大概是他是自己的傾訴對象,將自己的不愉吐槽給他,心里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罪惡。所以杰干脆也自己調(diào)侃了自己:“是啊,我是個天才,但天才也有便蠢的時候。初三上學期,我和她本該是全校前二十的,但因為這層關(guān)系一落千丈,期末考得很不好。我不知道她的母親是怎么知道我的電話,然后一通電話后我想了很久,最終和她說了對不起,然后直到現(xiàn)在無話可說?!?p> 舍友耐心地聽著。
杰建議起來慢慢走著,他倒是爽快。
明白某個人有求必應的心性,杰倒是感謝他。
“高中考在一所,我是普通班而她是尖子班,因為我慢慢地墮落,墮落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但因為分手這個問題,我始終覺得虧欠,便每次見到她都會繞著走或者躲著遠遠的?!?p> “你把人家給?”
杰一拳錘在舍友背上,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杰感覺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
不過,他這一拳完了,心情竟然輕松了點。
然后繼續(xù)說道:“因為那件事,初三下學期便再沒聯(lián)系,不是我,而是她,將一切能聯(lián)系的東西全部刪了,所有關(guān)于她的東西我一概不知。而今早我發(fā)了個動態(tài),七百多的瀏覽量,也是心血來潮去看了看有些誰看了這個,便打開瀏覽記錄翻了翻,但在里面翻到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昵稱,打開信息一片空白,只有生日那項有,但就是那個生日,讓我隱隱約約猜到了旺財,畢竟我記得的生日就三個,父母親的以及她的。我點開添加好友,加了她,本來還想著會拒絕,卻被秒同意。我一開始還有點兒懵,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是該說你好,還是說你是誰,糾結(jié)了很長時間,她卻率先說了一句生日快樂?!?p> “這就是你哭的原因?”舍友問道。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么哭了嗎?”杰對著身旁的舍友問道。
五個舍友四個醉,唯一不醉的只有他。
不愧為喝酒小王子,即使是專門的啤酒小王子,從不喝白酒,也是當之無愧。
“知道?!?p> “你知道什么?”杰問。
“我知道初戀很難忘。”
“五年了,從沒見過從沒聯(lián)系,這次我什么都還沒有說她就直接對我說了聲生日快樂。”杰說完,再次簌簌淚下。
他和她之間再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
原本這層關(guān)系很薄,但因為接通她母親電話的第二天向她內(nèi)疚地道歉后,就變得支離破碎,或者說是被灌入了水泥,自此天各一方各不相欠。
在彧說完生日快樂后,他并不是篤定就是她,畢竟自己發(fā)過動態(tài)。不過再問了同班的女生后,一切就變得荒唐而又傷感。
原來,愛可以很簡單。
原來,愛可以很純潔。
原來,愛不需要多么貴重。
原來,愛一句生日快樂就可以滿足。
只不過她已經(jīng)大三,而他還是大一。
她已經(jīng)國外實習,而他還是草根一個。
她有著無限的未來,而他小小的夢還未實現(xiàn)。
對不起,該怎么說才能很徹底?而她的一句沒關(guān)系,讓他嘴里全是苦味。對她重新重復了那四個誓言,而她的一句別在意,已經(jīng)心里黯去。
“其實愛是很簡單的,只是有些人將愛看得太重,所以活得很迷茫,看淡一點兒,或許會好過一些。”舍友從褲包里掏出一張皺得不行的紙巾,遞過來讓杰擦擦了眼淚,“要不要蜂蜜水或者檸檬水?我看你就是頭痛,喝點兒就好。”
杰拉住舍友的手,惘然地說了句:“別告訴別人。”
“當然,秘密爛在心底就好。”
杰在身后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里涼風過,揚起落地葉,偏頭望著天空星夜,是否有她的臉。
或許,冬櫻也該開了。